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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潮聲初起,命運之錨

清晨的微光,像稀薄的牛奶,艱難地從暮色的縫隙中滲透進來,將窗簾染上了一層灰白色。

蓮辰是被客廳里極輕的、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響驚醒的。

他猛地從那張一翻身就抗議的舊沙發上坐起,身上蓋著一條不知何時多出來的薄毯。

不遠處的廚房里,母親蓮歡瘦削的背影正在忙碌,早餐的香氣像一只溫柔的手,安撫著他緊繃了一夜的神經。

一切似乎和往常沒什么不同,除了……自己臥室那扇緊閉的房門。

那扇門,像一個潘多拉的盒子,里面藏著昨夜的風暴,也藏著一個讓他無法再裝睡的、充滿未知的未來。

“哥,你醒啦。”妹妹白小葵也起了床,她眼下帶著兩個小小的青影,顯然昨晚也沒睡踏實。

她光著腳丫,踮著腳尖,像只小貓一樣湊到蓮辰身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氣聲問:“那個……那個姐姐……她醒了嗎?”

蓮辰搖了搖頭,起身走到自己房門前,將門輕輕推開一道縫隙。

柔和的晨光中,雪落櫻還在沉睡,她的呼吸很輕,很平穩,臉色似乎比昨晚恢復了一些血色,不再說那種嚇人的慘白。

那碗放在床頭柜上的肉湯,已經被喝掉了大半,空碗旁,還放著一杯溫水。

顯然,是母親早上來過。

蓮歡,端著兩碗熱粥走出來,看了一眼房內,對蓮辰說:“我早上進去看過了,她喝了點湯,但人還很虛弱。辰辰,要不……你今天請個假,在家照顧她吧?”

“不行!”蓮辰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害怕一個人面對那個女孩,更害怕面對自己內心的動搖。

“媽,我不能請假,最近學院管的嚴,尤其是……快到大選年了。”他頓了頓,找了個連自己都覺得蹩腳的借口,“而且,讓她一個人在家靜養可能更好,我們都在,她醒了會不自在。”

他只是在逃避,逃避著這本該屬于他攬下的責任。

蓮歡看著兒子那故作鎮定,眼神卻有些飄忽的樣子,最終還是沒再說什么,只是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

去學校的路上,蓮辰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復雜。

他一邊忍不住擔心家里那個“定時炸彈”,一邊又像個真正的罪犯一樣,警惕地留意著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

果不其然,一進學院,他就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緊張的氣息。

三三兩兩的學生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臉上帶著一種混雜了興奮與恐懼的神情。

幾輛漆著紫荊花紋章的、白色的“圣殲”治安巡邏車,就明晃晃的停在學院門口,裝甲上冰冷的金屬光澤,讓周圍的空氣都下降了好幾度。

“出大事了,蓮辰!天大的事!”勞斯基一見到他,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了過來,圓滾滾的身體帶起一陣風,“你聽說了嗎?昨晚,在中城區西邊的舊工業巷,發生了A級能量沖突!A級啊!聽說現場更被巨型異獸犁了一遍似的,死了好幾個人!”

蓮辰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他強迫自己將目光從那些巡邏車上移開,故作不屑地聳聳肩:“有這回事?再說中城區的大人物打架,哪次動靜小過?和我們這些小角色有什么關系。”

“哎?我記得你家好像就在西邊區吧?你昨晚沒有聽到點聲音嗎?”

勞斯基無意間的一句詢問,讓蓮辰的神經弦突然緊繃了一下,“哎不是,你聽我說,這次不一樣!”勞斯基壓低了聲音,像個掌握了驚天秘密的情報販子,唾沫橫飛,“我叔叔在治安隊后勤部工作,他偷偷跟我說,死的根本不是人!”

說到這時,蓮辰的腦中又回憶起當時的畫面,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些東西是多么的非人。

“聽說尸體被抬出來的時候,都碎了,里面全是金屬和線路!”勞斯基仍在繹繹不絕的講述,“就像……就像那些老電影里的終結者!而且,現場還檢測到了兩種完全陌生的、極高能級的‘弦振’反應,一種是能把鋼鐵都凍脆的極寒屬性,另一種……根本解析不出來,儀器當場就燒了!現在整個圣殲第7分部都炸了,正在全城搜捕幸存者呢!”勞斯基做了做喘氣的姿態,像是一個終于講述完巨大秘密的搜查員。

而他每一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的敲擊在蓮辰的神經上。

他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手心全是冷汗。

他只能用一句含糊的“吹牛吧你”來掩飾自己那幾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跳。

一整天的課,蓮辰都坐立不安。

老師在講臺上說的每一個字,都像隔著一層毛玻璃,模糊而不真切。

他腦子里滿是勞斯基的話,和家里那個銀發少女。

萬一圣殲搜到家里來了怎么辦?還有雪落櫻,她醒來發現身邊沒一個人她會做什么?媽媽和小葵會不會在回家的時候……

不安感帶來的各種想法填滿了他的大腦。

放學鈴聲一響,他就抓起書包,準備以最快的速度沖回家,“蓮辰同學,來我辦公室一趟。”他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僵在了原地。

維拉老師的聲音,平靜,卻不容拒絕。

……

在維拉老師那間堆滿了各種古籍、標本和精密儀器的辦公室里,蓮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空氣中彌漫著陳舊紙張和某種能量晶體混合的、微甜的氣味。

他局促地站著,甚至懷疑是不是昨晚的事情已經暴露,自己即將被作為“無法解析的弦振源”給當場逮捕。

“坐吧,別像個木頭一樣杵在那里。”維拉老師遞給他一杯冒著熱氣的茶,示意他坐在對面那張有些年頭的皮質沙發上。

她的動作優雅而從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我找你來,不是為了課堂上的事。而是……想請你幫我一個私人的忙。”

“幫忙?”蓮辰愣住了,這個展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是的。”維拉老師的指尖從一堆厚厚的文件中抽出了一份薄薄的資料,并從口袋中帶出了一個棕黑色的小型木盒。

“我最近在研究一個私人課題——關于‘無主之弦’的共鳴現象。”

這些詞匯蓮辰從來沒有聽過,在他認知里,能被共鳴的都是由萬象之弦所組成的,有序的“弦基”。

“簡單來說,就是那些不屬于任何已知‘弦基’的、混亂而微弱的、漂浮在世界各處的萬象之弦。它們無法被契約為契靈,也無法被常規儀器檢測到,但它們確實存在,如同宇宙中的暗物質一般。”

蓮辰大概聽明白了,但他不明白的是,這和他一個E(1)級,連弦都感知不到的廢物,有什么關系?

“蓮辰同學。”

維拉老師似乎看穿了蓮辰的想法,“你的想象力‘決定論’,讓我產生了一個想法。或許,要感知這些‘無主弦’,需要的不是強大的魂弦共鳴力,而是一種……與眾不同的精神感知方式。”

她似乎在腦海里想象著什么,看著蓮辰沉默了兩秒,“蓮辰同學,雖然官方對你的評級是E(1),但你的精神力模型,卻是我見過的最……特別,也最堅韌的一個。”

蓮辰的心,猛地一顫。

“我手頭有一個從古代遺跡里回收的‘弦能增幅器’,但它很不穩定,像一匹野馬,需要一個精神力足夠‘堅韌’和‘純粹’的人來協助我進行調試。”

維拉老師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語氣平淡,話語的內容卻像一顆炸彈,像是專門說給蓮辰聽的。

“這是一個私人項目,沒有學分,也沒有任何報酬。但如果調試成功,這個增幅器或許能……讓一個無法穩定共鳴的人,清楚地‘看’到那些無主的弦。我想,你應該很清楚,這對一個契靈師來說,意味著什么。”

她說話的同時,就將那份資料沿著桌面,不輕不重地推到了蓮辰面前,并將那個棕黑色的小木盒,輕輕放在了資料上。她的目光,透著那薄薄的鏡片,直視著蓮辰的眼睛,那眼神里,帶著一絲令人琢磨不透的深沉,和一模幾乎無法察覺到的、奇異的期待。

蓮辰依舊沉默,努力壓制著,那股從心里涌上頭的躁動。

“當然,這個過程可能有一定的危險性,輕則精神力受損,重則神經崩潰……所以,”她最后總結道,“你可以拒絕。”

維拉老師的話,像一把鑰匙,插入了他心中那把名為“絕望”的鎖,然后,緩緩的、轉動了半圈。

這是一個可以繞開“E(1)級”這個該死標簽的機會!

一個能讓他主動去探索、去嘗試控制那股未知力量的……契機!

但這真的是巧合嗎?還是說……

他好似下定了決心一般,緩緩向那份資料伸手……

……

蓮辰拿著那份輕飄飄的資料,走出辦公室時,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不真實。

他一路飛奔回家,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激蕩。

不過當他推開家門的瞬間,卻愣住了。

傍晚的陽光,透過干凈的窗戶,在客廳的地板上投下了一塊溫暖的光斑。

母親和妹妹都還沒回來。屋子里安安靜靜,他自己的房門虛掩著。

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從門縫里看到,雪落櫻已經醒了。

她沒有亂走,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驚慌失措。她只是靜靜地坐在他的床上,雙腿并攏,抱著膝蓋,將小小的下巴抵在膝蓋上,像一只被全世界遺忘的貓咪,怔怔的望著窗外那片永恒的暮色。

她那雙藍色的眼睛,空洞的像一片被冰封了千年的湖,沒有任何焦點。

那種極致的安靜與茫然,比任何哭喊都更讓人心疼。

聽到開門聲,她緩緩轉過頭,看著蓮辰。

她的眼神依舊空洞,但似乎……不再是純粹的白,而是多了一絲活人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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