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定初在麻醉過去后很快就醒來了。
“定初,你醒了。”
“林子,我……”
“手術很成功,醫生說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有知覺,可以做復健了。”
聽到手術成功,伍定初總算放心了,他環顧四周:“段季桐呢?怎么沒看到她?”
“哦,小段她……”
看到鄭林鑫吞吞吐吐,伍定初有些急了,他猛地動了身子,牽扯到傷口,痛得齜牙咧嘴:“她怎么了?”
“你別著急。小段她前段時間太累了,剛才暈倒了。現在在病房休息呢。”
“嚴重嗎?”
“只是因為太累了。你也知道,記者工作的特性,經常亂跑,吃飯不固定時間。這段時間又要照顧你。我估計她是撐著等你手術成功,放心了,之前的疲倦和不舒服就一擁而上了。剛才詩佳說,有點發燒,醫生給打了退燒針。現在還在睡呢。”
“那就好。”伍定初多少還是有些失落吧,他其實想一睜開眼就看到段季桐的。
段季桐只是太累了,年紀輕輕,恢復得也快。只是因為照顧伍定初和生病的原因,她落下挺多工作,也影響了收入。身體恢復后,她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包括兼職也重新回到攝影室上班。
如今,段季桐每天多了一項工作——做飯。她每天早起做好早餐和午餐,裝到可以自加熱的保溫飯盒。趕在上班之前拿到醫院去給伍定初。至于晚餐,一般鄭林鑫會帶過去。
多虧了要給伍定初做飯,連帶著段季桐和呂詩佳的生活都規律了不少。早先呂詩佳早上沒采訪經常睡懶覺,現在都會被段季桐香噴噴的煎蛋、粥給叫醒。在她倆沒有外出采訪,或者中午可以回到單位的時候,段季桐還會做給自己和呂詩佳做午餐。
“小段,最近你也會帶午餐來公司。”郭燕準備出去吃飯的時候,又看到段季桐放在桌上的便當袋。
“是啊,自己做安全衛生,營養搭配也好。以前燕姐也是自己帶飯,最近好像都是出去吃。”
“人懶了,不太想做飯,就出去吃。”
“什么呀,小郭不會是談戀愛了吧。看起來可是精神奕奕,紅光滿面呀!”同部門的同事調侃道。
“哪有。”郭燕笑著否定,但眼神卻透著幸福。
看著郭燕走遠了,段季桐詢問同事:“燕姐談戀愛了嗎?”
“你沒發現她最近開始化妝,穿衣服也比之前潮了很多嗎?”
“化妝有看到,穿著我就是覺得好像不是以前那種運動風,有點潮流的感覺。”
“是啊。能讓一個女人化妝、改變穿著的除了談戀愛,還能是什么?”
段季桐撇撇嘴,沒有說話。同事的事情,偶爾八卦一下就好了,也沒必要追根究底。
吃完飯,段季桐帶著裝備又繼續去跑新聞。等到交完稿件,已經是7點了。算了算時間,這會兒去醫院,還可以看看伍定初。
段季桐到醫院的時候,透過病房的玻璃,看到伍定初坐在床上看書。鄭林鑫似乎已經回去了。
敲了敲門,一聲“請進”之后,段季桐推門而入。
“你怎么這么晚還過來?”看到進來的是段季桐,伍定初有些詫異。
“我跑完采訪算著還夠時間,就過來看看你。今天怎么樣?”
“還是那樣。”伍定初嘴角劃過一絲苦澀。手術之間也差不多半個月了,下半身還是沒有知覺。但是醫生說在逐漸恢復,他還只好按捺住躁動的心。
“不要灰心,一定會好起來的。”段季桐將背包放下,從里面拿出一本書遞給伍定初,“我最近剛看完的書,蠻好看的。”
伍定初接過來,看到封面上的五個字《人性的弱點》:“戴爾·卡納基的。”
“我覺得里面還是有蠻多值得學習的內容。你閑來沒事打發時間嘍。”
“謝了。你最近怎么樣?還是很忙嗎?身體沒事吧?”
“沒事。我就是太久不生病,攢到一起大病一場罷了。放心吧,我身體很好的。”
“那就好。”
段季桐拿起熱水壺發現里面沒多少水了:“你沒讓林鑫幫你裝些熱水嗎?”
“忘記了。他晚上約了呂詩佳吃飯,我沒多留他。”
“那我去幫你弄。”
段季桐打好水,還給伍定初倒了一杯在玻璃杯里,一杯到保溫杯里:“半夜要是渴了的話,可以兩個兌一下,就不會燙了。不要喝涼的哦。”
伍定初點點頭:“段季桐,哎呀,我突然發現我一直連名帶姓的叫你。”
“是哦。不過沒事,稱呼而已。”
“那我換個稱呼可以吧?”伍定初想了想,“我看呂詩佳他們好像是叫你‘桐桐’,林子是叫你‘小段’,那我叫你什么?”
“隨便啊,你覺得那個ok就叫那個。”
“這兩種有什么差別嗎?”
“像詩佳、翼哥他們都是叫我桐桐的,因為比較熟悉;同事一般都是叫我小段的。”
“那我叫你……段段,可以嗎?”
“段段?還真是沒有人這么叫過我,你覺得好就好嘍。”
伍定初似乎挺滿意,他點點頭稍微挪動了下身體,結果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綠植,他慌忙去接,身子差點栽下去。段季桐眼疾手快地去拉伍定初,卻不小心壓到了他的腿。
“疼!”
“啊,對不起。”段季桐慌忙抬手,既而愣住了,她跟伍定初彼此大小眼了一會兒,再次把手壓到了伍定初的腿上,“怎么樣?”聲音有些發緊。
“有點疼。”伍定初的聲音也有些發抖。
段季桐不信地咬了下自己的手,確定是真的:“疼,能疼就代表有知覺了。”
“是。”伍定初也有些激動,他拉住段季桐的手,“謝謝你,段段。”
“有什么好謝的,能好起來就是好事。”段季桐拍了拍伍定初的手,讓他不要在意,“明天讓醫生來檢查下,看看是不是可以慢慢做復健了。”
伍定初狠狠地點頭,仿佛感覺到腿上有力氣傳來。
段季桐看著自己被拉著的手,輕輕地晃了晃:“伍少……”
“啊,不好意思。”伍定初連忙放開。
“那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好,晚安。”
經過檢查,醫生確認伍定初的腿的確在恢復知覺,并表示接下來可以安排復健:“我們會安排專人指導你復健。不過,復健是很辛苦的,你要加油。”
“我知道,謝謝醫生。”對伍定初來說,能夠站起來比什么都重要,無論承受多大的辛苦都值得。
復健的辛苦遠遠超過了伍定初的想象。復健訓練室里,借助那些欄桿,伍定初從這頭走到那頭,一個循環便已經滿身大汗。但康復訓練的教練要求的遠不是一個循環,常常都是按小時計算的。好幾次,段季桐他們來看伍定初的時候,就看到他咬緊牙關在訓練室里努力,汗水浸透衣服。
因為擔心伍定初經常在復健訓練室會有不適,段季桐時間充足的情況下,會帶他到庭院里曬太陽,同時扶著他在地上走,讓腿部逐漸適應。
一開始,伍定初還沒辦法走,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段季桐身上,常常走那么十幾分鐘,兩個人都大汗淋漓。如今,伍定初的腿部肌肉逐漸有力,借助段季桐的攙扶下便可以行走。
“段段,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都沒辦法像現在這樣。”
“你說什么啊?”段季桐倒了一杯水遞給伍定初,“又不是只有我陪你復健。林鑫、師傅他們也有來呀。重點是你很爭氣,沒有放棄自己。”
“我會盡快努力站起來的。”
“欲速則不達。慢慢來,別著急。啊,對了,我接下來有幾天會比較忙,因為要去一趟外地采訪,所以這幾天可能就不能來看你了。”
“沒關系,你忙你的,我這邊都好。”
“手機不用還給你嗎?你這在康復了,總不能還跟外界隔絕吧。”伍定初大約是被當時的人情冷漠所傷害,在段季桐鼓舞他之后,將手機關機交給了段季桐,表示不想看到那些亂七八糟的內容。
“不用。等我都好了再說吧。”猶豫了一會兒,伍定初還是拒絕拿回手機。
“好吧。那到時候你要想了,記得找我。”
接下來果然如段季桐所說的那樣,她沒有再來醫院,而是改由鄭林鑫和彭毅陳輪換著給伍定初送飯,陪他復健。
“我來陪你復健,你好像不是很樂意嗎?”鄭林鑫陪伍定初復健后,看他坐在輪椅上有些精神不振,“是不是在想為什么陪你的不是某人呀?”
“說什么呢?”
“你說我說什么呢?其實,小段是真不錯。不僅幫你找醫生……”鄭林鑫說著突然停下了。
“找醫生?給我做手術的不是醫院的醫生嗎?”
“是啊,我是說她去找這個醫生。”
“你說什么?說清楚。”
沉思良久,鄭林鑫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本來沒打算告訴你的。我聽詩佳說,給你做手術的羅教授是小段去找的。雖然羅醫生是這間醫院的客座教授,可是現在并不是他工作時間。他本來是來國內參加研討會的。小段得知他是權威,就去酒店等了3天,才見到人。上次之所以會病倒,應該也有在酒店外守候受了風寒的原因。”
“我都沒聽她提起過。”伍定初猛地想起,在羅教授給他做檢查那幾天,段季桐的臉色的確不太好。只是當時他更加關心自己的事情,忽略了她。
“你也別在意。我其實也不知道的,還是詩佳提起了,才知道原來還有這種緣由。一開始只以為是她找到這個醫生給你做手術而已。”
伍定初閉上眼睛,突然有種特別想見到段季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