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伍定初逐漸平靜下來。察覺到自己還抱著段季桐,趕緊松開手:“對不起。”聲音都有些沙啞。
“沒事。我倒水給你。”
段季桐一拿熱水壺居然是空的:“你先休息下,我去打水。”
段季桐幫伍定初打好水,又幫他把房間收拾了。
“你沒有換洗衣服嗎?”
“衣服之前都是助理來拿的,后來就沒人來了。”
“我待會找林鑫,一起去你家幫你帶些換洗衣服過來吧。這些衣服我拿回去洗了,下次幫你帶過來。”段季桐整理伍定初的臟衣服,又看了眼他的臉,“下次得找人過來給你修理下外貌,不然太邋遢了。看起來都不精神。”
“好。”伍定初的情緒平穩了,雖然還有些憂郁,但神色看起來平靜多了。
“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吧,吃完飯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伍定初點點頭,既而叫住了即將走到門口的段季桐:“段季桐,謝謝你。”
搖了搖頭,段季桐沒有回頭,拉開門離開。
出了醫院,段季桐第一時間聯系了鄭林鑫和呂詩佳,三個人一起去了伍定初的家。幫伍定初收拾東西的時候,段季桐簡單說了發生的事情。
“果然,定初是被放棄了。”鄭林鑫閉了閉眼,似乎難以接受好友遭受的這些。
“治病要錢的,而且他什么時候康復、什么時候能夠復出,都是未知數。星宿畢竟是賺錢的,不可能在他身上有這么多未知數的時候,壓太大的賭注。”
“那伍少現在的情況,他還能康復嗎?”呂詩佳問。
“左醫生是他一開始的主治醫生,說他的情況遠沒有想象中那么嚴重。不過最好是找權威的專家,成功率會更高。”
“權威專家?”
“你們別管了,這個我來處理。林鑫,看下能不能安排下理發師,去幫伍少清理一下。”
“好。”
洗了澡,換了衣服,剪短了頭發、刮掉胡子,除了臉色有些不太好,其他的都仿佛以前的那個伍定初。
“段季桐,我真的可以治好嗎?”
“當然可以。你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好心情,然后其他的就交給醫生好了。”
在伍定初心情逐漸恢復之后,段季桐終于聯系上了左醫生推薦的那位專家。
據說這位專家是華裔,姓羅,在腰椎神經修復治療中很有經驗,有他參與的手術成功率可以增加50%。這次他來中國是來參加學術研討會的,接下來好像就要飛到美國去了。
段季桐特意請了幾天假,就是為了能夠見到這位羅醫生。已經2天了,這位羅醫生一直待在酒店里——開會的地點就在酒店,幾乎沒有出來過。段季桐讓前臺幫忙傳達了消息,也一直沒有回音。為了不錯過機會,段季桐已經連著2天在酒店外面等了,連門口的迎賓都對她臉熟了。
第三天,段季桐再次去了酒店。她請的假也是最后一天了,如果還是等不到真的就會前功盡棄了。然而,前臺給的回復依舊令人心灰。
“謝謝。”感謝了前臺,段季桐再次回到門口,坐在酒店門外的長椅上,等待著那微乎其微的機會。
眼看天色漸晚,又是一個沒有收獲的日子。段季桐灰心地有些想哭,但她還是強迫自己忍住了。左醫生說了,如果找不到專家,到骨科、神經科好的醫院也可以的。只是,終究沒有請這位專家成功率高。
“請問是段小姐嗎?”就在段季桐有些垂頭喪氣時,一個男聲在她身前響起。抬起頭,是一位約30歲左右的男士。
“啊,我是,請問您是?”
“我是羅教授的助理。聽說您已經在這里等了3天了,教授讓我來請您上去。”
段季桐驚訝了好一會熱,才趕緊站起來:“多謝。”
羅教授年過五旬,看起來溫文爾雅。見到段季桐先是跟她表示歉意,由于研討會時間比較長,內容比較多,所以沒有及時聯系她,進而詢問了有關病人的情況。
聽段季桐介紹完,羅教授若有所思了一會兒:“段小姐,這位病人是你什么人?親人、朋友、同學?”
“啊,算是朋友吧。”看到羅教授不解的眼神,段季桐簡單說了她和伍定初的情況,“因為也不算很熟悉,只能算是點頭之交吧。”
“既然只是點頭之交,段小姐為何會愿意在這有些寒冷的天氣里,在戶外等三天?”
不明白為什么羅教授會問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段季桐還是決定回答:“我只是不忍心,一個年華正好、恣意灑脫的人,被一次事故耽誤。人生有很多意外,有人可以擺脫,有人卻無法。有些意外可以挽回,有些則無法。伍定初的意外已經出現,既然有挽回的余地,我愿意一試。”
羅教授聽了段季桐的話后點點頭,轉頭對助理交代讓取消飛美國的航班,并讓把整個行程后移,進而轉頭看著一臉詫異的段季桐:“段小姐運氣不錯,正好我研討會之后,是休假期,可以隨意安排時間。病人住的醫院正好我也是客座教授,明天我就去醫院,了解情況。”
段季桐喜笑顏開,不住地向羅教授鞠躬感謝:“謝謝您,羅教授。”
離開酒店時,段季桐心情好極了,覺得三天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隔天,段季桐必須要回去上班了,就讓鄭林鑫去醫院看看情況,有事及時聯系她。好在彭毅陳知道這段時間段季桐在照顧伍定初,就讓她暫時可以不用去攝影室。需要修的片子會通過網盤傳給她。
在羅教授去給伍定初做檢查后,很快制定了手術方案以及時間。手術當天,段季桐、鄭林鑫、呂詩佳、彭毅陳都到醫院來了。不知道是不是突然看到大家一起,進手術室的時候,伍定初眼圈都紅了。
“別擔心,都會好起來的。”段季桐攥緊拳頭給伍定初打氣。
話雖這樣說,但是擔心是不可避免的。段季桐在手術室外,坐著也不舒服,站著也不舒服,感覺心里慌慌的。
“熱巧克力,提神的。”彭毅陳遞給段季桐一杯暖熱的熱巧克力。
“謝謝師傅。”
“別太擔心了。這位醫生不是你好不容易請來的么?你該有自信才對。”
“我知道,可是心里就是有些緊張。”暖暖的熱巧克力入胃,段季桐感覺整個身體都暖和起來了。
“對了,我有告訴過你我怎么跟定初認識的么?”看到段季桐搖頭,彭毅陳繼續說,“以前我是給明星拍照的,定初出道的照片就是我的拍的。那時候,他才20歲吧。我偶爾拍到了他滑滑板的照片,覺得非常不錯,就推薦給了經紀公司。我拍了挺多定初的照片,直到我不再給明星拍照。”
“我覺得師傅人物照非常有感覺,為什么會不給明星拍呢?”
“大概不太喜歡那個圈子吧。”不知是否錯覺,彭毅陳一向冷淡的臉似乎有一絲痛苦閃過。
“不過如果只給明星拍,普通人就沒辦法享受師傅這么好的拍照藝術,說起來還是不錯的。雖然師傅接待的也并不是真的普通人。”
“小丫頭,會貧嘴了。”彭毅陳難得笑了一聲。
聊著天,不覺間時間流逝。十幾個小時后,手術中的燈滅了,緊接著手術室的門打開,率先走出來的是羅教授。
“教授!”段季桐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抖。
“放心吧,手術非常成功。接下來看看術后反應。一切都好的話,之后要做復健。總之是個漫長的過程。”
“沒關系,可以好起來就好。”
伍定初被送到病房的時候,還在昏睡。不過,醫生都說沒問題了,段季桐也就放心了。
“太好了,桐桐。”
“是啊,總算成功了。”段季桐看著病床上的伍定初,心里總算踏實了。
“段小姐,可以打擾下嗎?”一群人圍著伍定初高興,突然被一聲打斷,“羅教授要飛美國了,想跟段小姐道個別。”
“我馬上就來。”
羅教授正在醫院的大廳里,手里提著手提包。
“羅教授,您就要走了?才剛做完手術。”
“這不算什么。我以前常常手術臺站十幾、二十個小時,接下來繼續飛其他地方,不礙事。我在國內挺久了,得趕緊去美國了。”
“不好意思,耽誤您時間。”
羅教授擺擺手:“醫者父母心,救人是醫生的本職。我請段小姐過來,只是想跟你道個別。很高興可以認識你。”
“啊?”段季桐愣了,這是什么情況?
“段小姐的性格跟我一位老朋友非常像,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她。”羅教授似乎想起了什么,笑了笑,“好了,我走了。下次如果來美國或者德國,只要我在當地,一定記得聯系我。”
“好的,多謝羅教授。”
送羅教授上車離開,段季桐轉身準備再去看看伍定初,卻感到一陣暈眩襲來,瞬間便倒在醫院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