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雄雞一唱天下白。
當九泉城里響起第一聲雞鳴的時候,一個消息就如同風暴般傳遍大街小巷,引來萬人空巷。
“號外號外,昨日白無常楊顯現身華通警局記者發布會,揭露黑警腐敗內部,獨斗魔怪,被評為九泉第一英雄!”
報童們奔走紛紛,揮舞著早上新鮮出爐的《九泉日報》,沿街叫賣,立刻引來眾人爭相搶購。
“一塊銀元,給我!”
“什么給你?我可是白無常的粉絲,小子,兩塊,報紙賣給我!”
最終,經過好一通明爭暗搶,早上臨時加刊一萬份的九泉日報,仍是洛陽紙貴。最后一份,被出門吃早餐的華通巷李家藥鋪掌柜李繼開買到手里。
他迫不及待打開報紙,看到主頁刊載的內容,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頭版頭條上赫然寫著醒目標題:
《九泉顯英雄,警界敗類被拔除!白無常現身,金氏魔怪全鎮壓!》
下面還刊載著一張巨幅白無常個人照,只是側影,明顯是被偷拍下的,但拍攝之人技藝十分精湛,無論是角度、光線還是抓拍的時機都恰到好處,立刻把一個雄姿英發、形容俊美的年輕人形象樹立起來。
“嘶,楊顯,真的就是白無常?”
李繼開看到圖片,有些不敢置信,但見到整個九泉城都為了白無常沸騰起來,楊顯已經是大明星了,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在心中升騰,令他走路都昂首挺胸起來。
“你們知道什么?在這里嘰嘰喳喳楊顯的身份,猜來猜去好不爽利。這小子喜歡在院子里光著身子洗澡你們知道么?嘿,這事兒只有我知道!”
猶如見到十塊銀元一般的高興,李繼開一臉驕矜的排開眾人,緩緩走回店中。
............
“阿嚏~”
這時,今天九泉日報頭版頭條的男主角,正躺在總要館東花廳的廂房里呼呼大睡。
楊顯感覺整個人混混濛濛,仿佛是自由飄蕩在大海中的一葉扁舟,天空中的一團白云,在燦爛陽光照射下顯得格外舒適愜意。
事實上,自從憑借萬界輪降臨九泉以來,他都是戰戰兢兢、小心謹慎。從自身的武道修煉、突如其來的面板任務,再到后來為了大封百姓燒煙毀倉、鏟除奸邪,樁樁件件都是行走在懸崖邊緣,帶來極大的壓力,令楊顯的精神愈發緊繃起來。
直到昨天下午,連場酣暢淋漓的戰斗,消滅魔怪、拔除邪祟的勝利感,終于讓他完全放松下來,緊繃的心弦一松,整個人就虛虛弱弱,脫力昏睡過去。
但鑒于雷霍宇身份敏感,既是武林豪門、洮南雷家繼承人,又有官方背景、警局神探。
如此關鍵的敏感身份,不能輕動。
如果此時把楊顯帶回雷家,不知道會引起九泉城官府、武林、江湖勢力怎樣的猜度,說不準一個“官匪勾結”的大帽子就要蓋下來。
于是雷霍宇只能把昏睡過去的楊顯交給宗英昌,由他帶回總要館。
如此一來,就算是有人質疑,總要館也能以“照顧武林同道”為名敷衍過去。
實際上宗英昌已經打定主意,若再有人追究,說不得就得給楊顯頭上安一個“密宗拳別傳弟子”的身份,甚至一個狹促的念頭閃過心底:
‘這次就給楊顯安排一個密宗拳流傳在外的旁支,第六代弟子的身份,以后都得叫我師叔。白無常師叔的名頭,豈不比總要館大弟子來的響亮?’
奈何總要館確實是大封武林中數一數二的望族,自從楊顯入府后,宗英昌沒有收到任何詰問,令他“升級長輩”的計劃破產。
而直到太陽東升,從昨天傍晚親手誅魔至今,楊顯整整沉睡了八個時辰。
突然,廂房門外響起一陣錯落有致的腳步聲,將他從甜美的沉眠中驚醒。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楊顯在睡夢中聽出門口腳步聲的主人,也不著急,緩緩起身打了個哈欠,如同貍貓般舒展身體,渾身骨骼都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笑道:
“宗大少爺,何時不做大師兄,學人家做了聽人墻根的賊子?”
“哈哈哈哈哈哈,你楊大少又是何時結了婚?光棍一個怕什么聽墻角。你且在我家安心住下,改日我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梁上君子!”
應聲推門進來一個豹頭環眼的雄壯大漢,大約三十歲的年紀,卻目光赤誠,正是宗英昌。
一聽到結婚,楊顯心中閃過一絲陰霾,但旋即壓抑住了,還是笑問道:
“我楊顯一介白身,昨天還被警局懸賞五千花紅緝捕,如今何德何能,敢被北方十三省武林盟主的大公子稱為大少?”
宗英昌虎目一瞪,雄壯的氣勢撲面而來:
“你還不知道?你楊大少今天可是出了名了,整個九泉城誰不知道你白無常楊顯,呵斥黑警破奇案、擊殺魔怪顯神威?我家里人出門,聽到街上都有小童給你編童謠了。”
楊顯無言啞笑,輕吐一口濁氣,故意作色道:
“既然我這般肝膽豪杰,你宗大少,又為何容不得英雄酣睡,來擾我清夢啊?”
聽到這話,宗英昌神色整肅:
“如果是我的事,當然不敢來叨擾,不然雷霍宇知道了還不把我打死!實在是你們倆最想見的那個人,回來了!”
“什么?”楊顯一臉驚喜:“宗老先生從蜀中回來了?”
“正是!”說到這里,宗英昌一反常態,收起嬉皮笑臉,莊嚴肅穆,終于顯露出豪門繼承人的威儀,向楊顯躬身道:
“密宗拳宗恕,請見楊顯。”
楊顯立刻明白,宗英昌這是替父來請,同樣發動拳架,擺出武威:
“八極拳楊顯,見教!”
一番往來過后,宗英昌登時又恢復原形,狐朋狗友一般和楊顯勾肩搭背起來:
“走走走,老頭子在前廳等你,雷老爺子和雷霍宇也到了!”
楊顯拗不過他如此熱情,被拉扯著就往前廳走去。
此刻朝陽升起,正是濃烈時刻。兩個九泉武林的新星,相互扶持,一同走向光明當中。
............
同一時間,東瀛人風魔小田切于1880年開設于九泉的虹口道場,一座深深密室中,幾人正跪坐相對。
“伊桑直人,不是你說已經把五神式力量完整轉移到了人身上?怎么那個金圣杰如此輕易就會被大封豬玀打敗!這五神式,到底有沒有用!”
一個須發皆白,身著當世具足的男人率先發動,厲聲喝問,甲胄撞擊之間發出錚鳴,咆哮如雷鳴,噴吐出來的氣息,在斗室中卷起嗚嗚烈風。
坐在他對面的男人,一身西洋打扮,盡管跪坐在房間里,文明棍仍是緊緊握在手中。
洋裝男人面無表情,看著面前如虎豹怒吼的男人,一板一眼的說道:
“柳生性元,你是在質疑五神式,指摘我天香取國么?”
“指摘你又怎么樣?你們這群半人半鬼的陰陽師,根本就是城狐社鼠、縮頭烏龜。這次要不是你們陰陽師源流、天香取國首座酒玄算子向立花藤兵衛大人求取機會,我這樣偉大的武士,怎么可能和你這樣的東西坐在一起?”
說著,他身上大鎧一振,金鐵交鳴,嗡嗡作響,把四面墻壁上悠悠的藍色藥火都吹得忽明忽滅起來。
“柳生君,伊桑君,你們都是我東瀛武士、陰陽師的杰出代表。今天我們坐在這里,并不是來吵架的,而是針對三座源流共同敲定的“五神式計劃”,商議對策!”
見局勢焦灼,從墻壁陰影里傳來一陣非男非女的聲音,低沉中又帶有尖銳,顯得十分詭異。
柳生性元本就因修習武士秘傳的烈火三斬,燥氣藏于身,性情暴躁,此時又是別有用心,故意發難,因此大喝道:
“竹內廣見,你們這群藏頭露尾的忍者,有什么資格指點我?就算是你們忍者源流月下井之頭,也不過是享受八千石俸祿,是家奴身份,也敢置喙主君計劃?再敢多言,就試試我手里‘多摩丸切’是否鋒利!”
說著,就猛然站起,頭上鹿角高昂,險些要戳破密室房頂,氣勢洶洶大踏步向外走去。腳步踩踏之間,蕩起勁風,將密室內的燈火都撲滅了。
等柳生性元走遠,只聽一聲嘆息,藍色藥火無引自燃。在剛剛亮起的剎那,從墻壁里跳出一個身材矮小的蒙面人,不過到常人胸口身高,身穿絳紫色忍服,蒙在面罩下的雙眼露出怨毒的目光。
“伊桑君,武士階級太過驕橫,三座源流中,也屬他們實力最強。我看如果不加以限制,日后必成天皇陛下心腹大患!”
伊桑直人猶如人偶,機械地轉過頭來,看著忍者打扮的小個子說道:
“竹內君,休要多言,陰陽師、忍者、武士合作執行“五神式計劃”,是三座源流共同商議定計。柳生君慣于戰場廝殺,不明白其中利害,難道你作為上忍,忍部精英,也不明白計劃的重要性么?”
就算是這樣斥責的語言,伊桑直人仍是語調平緩,刻板的就像機器:
“這次對于金圣杰施展“五神式計劃”,只是一次測試。經過之前常年的試驗,已經證實了,在藍鴉藥火的配合下,福壽煙可以吸收人體氣血,匯聚凝練具有操控肉體異能的五神式。”
他語調頓了一下:
“這次我借機將五神式移植到武師金圣杰身上,也是為了測驗,五神式對于氣血強橫,煉出所謂‘勁力’的大封武師,是否同樣能完成肉體操控,制造出五神式不死、肉體不滅的武器來。
結果令人驚喜,五神式之力,幾乎能夠完全控制一個像金圣杰這樣,在大封朝有著強大名望的武師。說明一旦五神式大成,日后在我東瀛侵略大封之時,這些所謂武師,將不再是阻礙,反而能成為我們最銳利的武器!”
“可是金圣杰失敗了,不是么?”
“楊顯,只是個意外!我在現場觀察過,移植了五神式的金圣杰,對于一般武師,簡直是屠殺一般的效果!”
竹中直人聽完怪笑道:
“伊桑君,你們天香取國如此處心積慮,研究五神式,真的有意義么?大封朝的武師我也不是沒殺過,并沒有什么尋常。”
伊桑直人卻忽然站起身來,眼睛死死盯住竹中直人:
“你說的是六年前出動十三名下忍、六名中忍和你自己,雨夜圍殺龍忠仁的事么?”
他揮動手中文明棍,咔噠咔噠的敲擊著地面,富有節奏:
“那年龍忠仁已經六十五歲,年紀甚至要比金圣杰還要大,先是被你們下毒,又花費如此巨大代價才殺死他,怎么還能說出這么輕易的話?”
“更何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們在昨天大戰之后,有去看過現場么?”
竹內直人沉聲:“沒有。”
“你去看過就知道,我陰陽師源流、天香取國首座酒玄算子大人為什么會說,對于大封,要不戰而屈人之兵!”
他萬載不變的臉上,居然表現出震撼的神情:
“大封雖然不過二百余年國祚,但拳師傳承于這片土地,超過千年!你們根本就不了解,這些拳師,究竟擁有怎樣的力量!”
伊桑直人輕輕搖頭,扼腕嘆息般,同樣走出了密室。
“陰陽師?武士?你們全部都是心懷鬼胎!你以為天皇陛下不知道你們這個所謂“五神式計劃”,是酒玄算子與玉藻前的陰謀?
但我相信,在月下井之頭大人的帶領下,我們忍者一定能成為天皇神鋒,消滅你們,享有一切榮耀!”
最終,密室中只剩紫衣忍者,他笑容殘忍,形容恐怖,仿佛地獄中逃脫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