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伊安和士兵們披著隱蔽身體的黑袍，悄悄摸上沙丘，但當他們看到敵人的營地時卻有些傻眼。

森林之狼的營地正在熊熊燃燒。

如果不是伊安清楚沒有第三方勢力出現在此，他甚至都以為是有人先下手襲擊了森林之狼。

“看來那位沃伊切克和薩烏爾已經大打出手了。”

他們的內斗屬實便宜了伊安，在經過白天的戰斗后雇傭兵和征召兵團都產生了不少的損傷。

征召兵團的傷亡尤甚，只有安度因士兵們算是維持著高漲氣勢，他們也是夜襲行動的主力。

“老爺，看這情況我們還是別插手了。”庫塔赫并非怯戰，而是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我們這個時候沖進去，很可能讓他們一致對外，還是等他們在內斗中消磨力量比較好。”

“我之前有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以為撿了大便宜，結果我的進攻反而讓內斗的部落放下矛盾團結一致了。”

伊安認可了庫塔赫的說法：“杰羅米所說的情況看來是屬實的，他一死森林之狼勢必發生內斗。”

在伊安的努力下，身中數箭且被馬踩斷左腿的杰羅米僥幸活了下來，他在昏迷前透露了森林之狼的內部情況。

沃伊切克、杰羅米、薩烏爾算是其中的三個派系，后兩者有個人情感做支撐共同進退，在形式上與沃伊切克形成對立。

雖然沃伊切克的刺殺被戰場的混亂所掩蓋，但并非不會有人往這方面想，人人都會盯著沃伊切克最大的受益者。

而杰羅米在戰場中遇刺身亡的消息，勢必會打破三人的狀態。

薩烏爾性格剛烈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與沃伊切克撕破臉，而之前跟隨杰羅米的士兵們也會轉投陣營，他們大概率也會選擇薩烏爾的派系。

畢竟，在戰場上暗算同袍的行為實在是令人不齒。

其實，伊安并不理解沃伊切克的做法，暗殺只會激化矛盾而無法處理矛盾，爆發的火焰遲早要燒到自己身上。

就像貴族之間如果發生矛盾，首選方法是談，在利益互換中達成的目的是絕對最美味的。

其次的方法是拉盟友，在力量上形成對峙直到一方自知不敵，放棄角逐。

倒數第二的方法是戰爭，在戰場上索取談判桌上拿不到的東西，而斗爭失敗的貴族一般也能夠全身而退，交筆贖金就可以了事。

最次的方法是暗殺，通過殺戮貴族達到自己的目的，但作為一個小圈子階層，這種事情是瞞不下來的，遲早會被人發現問題，成為圈子內的公敵。

這是貴族階層在數不清的斗爭中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他們彼此有利益矛盾，但卻有共同利益訴求，只有在萬不得已得情況下才會徹底撕破臉。

當然，對于某些特殊的玩家來說，最次的方法也不失為一種好辦法，至少解決不了矛盾，也可以解決制造矛盾的人嘛。

但森林之狼的雇傭兵們似乎有不同的見解，不得不說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爭端，誰也不能免俗。

星空之下，伊安和士兵們體驗了一把隔岸觀火的表演，他們表示要是有烤全羊會體驗更好一些。

伊安表示非常理解，他也非常想念胡椒和孜然了。

森林之狼沒有讓他們久等，黑暗中一隊騎兵結隊逃出了營地，消失在黑暗中。

隨后，營地中的火焰熄滅了一些，即便伊安聽不到聲音，也能感覺到戰斗應該已經結束了。

雖然不清楚是那方獲得最后的勝利，但伊安的目的沒有改變，他需要將這些人趕出去。

在等到營地真正安靜下來后，庫塔赫帶領著士兵發動了突襲。

經過內斗后，森林之狼已經不復之前的力量。

營地狼藉不堪，遍地四散著人和馬的尸體，流出的血也染紅沙子，還有傷者在地上茍延殘喘著。

森林之狼已經無力救治傷員了。

還幸存的人在看到自己的敵人后，沒有發出警報，而是縮在黑暗中，畏懼的戒備著。

他們已經在彼此的殺戮中失去了戰斗意志。

伊安皺著眉頭來到主帳前，現在森林之狼的表現與他們在白天的表現可是截然相反。

在白天時，即使是在指揮官陣亡后，他們依然保持著戰斗意志，堅持了很長時間。

可現在伊安幾乎沒有遇到什么抵抗就來到了主營帳前，他們已經失去了斗志。

面對現在的森林之狼，安度因士兵們不屑與之戰斗，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再威脅佩特拉了。

伊安進入營帳，在搖曳的火光中看到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跪在尸堆之上雙手合十，莊嚴地祈禱著，身旁還插著兩把已經斷掉的短刀，僅存的部分也已卷曲受損。

他的口中念念有詞，富有韻律的呢喃著。

而營帳中的其他士兵都站在營帳邊緣，生怕打擾到他。

伊安聽出了男人呢喃的禱文，是為死者祈福的禱文，他沒有貿然打斷對方的儀式，而是有些好奇，這個人是誰？

“如果你是來戰斗的，我會歡迎你。如果你是來嘲笑我們的就離開吧。”

對方緩緩站起，聲音透露著深深的疲憊。

伊安看著對方的樣子，年輕、腿腳健康、雜亂的辮子，基本可以斷定眼前的人是薩烏爾。

“你似乎并不好奇是誰在戰場上擊退你們的？”伊安在薩烏爾的身上感到一種無序的氣息，通常只有在野獸身上才會有這種氣息。

“幾個小時前，我很在乎這個問題，但現在你是誰和我已經沒有關系了，我們已經打算離開這里了。”

“離開。”伊安咀嚼著這個詞語：“你們劫掠了我的領地，就想要如此簡單的離開嗎？”

“哦，怪不得準備齊全，原來你才是狩獵者。”薩烏爾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不過依然不好意思，森林之狼如果仍然存在的話，也在剛剛逃走了，我們不再是你的目標了。”

“我聽杰羅米說，你是一位勇敢的戰士，沒想到你的口舌功夫也不錯。”伊安輕輕后撤一步，避開地上逐漸蔓延開的血流。

薩烏爾面帶驚訝：“杰羅米還活著？”

“目前來說是的，如果他能從昏迷中醒過來的話能活的更長些。”伊安不無遺憾地說道。

薩烏爾盯著伊安的眼睛，想要從中找到他的目的，最終他失敗了，但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

伊安斟酌著：“一場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