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andon。”

“abandon。”

……

過了多久？可能已經一個小時了？

鵬程側過眼睛看了眼表。

干，才兩分鐘。

鵬程不禁感慨時間的彈性。打游戲的時候，一轉眼一兩個小時都是基操；輪到學習的時候，時間就跟開了0.1倍速一樣，要多慢有多慢。

而且……為什么背單詞變得這么困難了？

爺好歹也是英語常年135以上的準一流水準啊……

鵬程捧著單詞書，有些懷疑人生地看著一個個熟悉而陌生的詞匯。

如果一個暑假完全不碰，開學以后會是什么體驗？

“快往下背啊，為什么你還在背abandon！”

坐在旁邊的洛悠鼓著嘴敲了敲他的腦袋，“把a全背了！一個小時以后聽寫你，敢錯一個你試試！”

“不是，這能背完嗎？？”

“快背！”

鵬程在淫威之下只好臣服，乖乖地背。一個小時把字母a全背了……好在其中很多都是熟詞，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是，背單詞真的好寡……

鵬程不敢往下想了，逼迫自己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單詞上。一旦思緒到了那上面，就會再也拉不回來。

“專心地背哦。不要有什么歪心思。”

洛悠沖他晃了晃手中的iPhone13，一副“有備而來”的表情。

“你想玩也沒門，我會替你保管的，一直到你背完單詞為止！”

“這好像不是我的手機。”

“……”

兩人雙雙沉默了一會兒。

洛悠試探性地打開手機，屏幕上赫然就是早餐店陳叔的登山照，他的禿頭在晨光下發著亮。

鵬程差點沒背過氣去。

“你怎么把陳叔的手機拿回來了！！”

“啊咧……沒看清耶。”

“不要擺出那種很無辜的表情啊喂！”

“好啦好啦，我去還給人家。”

洛悠笑著撓撓頭。臨出門的時候，她又伏在門上，瞇了鵬程一眼。

“中午吃啥？”

“你想吃啥？”

“想吃……吃……好吃的！”

“啊這……算了，我訂外賣吧，訂個你沒吃過的。”

“好！認真背單詞哦，不要讓我發現你又偷偷玩手機！”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你。”

“那我走啦，等會兒溜達會兒再回！”

“別走遠啊！”

鵬程有些無奈地沖洛悠擺了擺手，目送她出了門。

亮白色的馬尾消失于視野中的一瞬，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從心底盤旋升起。

算了，別胡思亂想，等會那個屑白毛還要聽寫自己單詞。

鵬程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手中單詞書上。

“abandon。”

…………

洛悠連蹦帶跳地出了單元樓。明明是因為失誤要跑一趟給人家送手機，她臉上卻滿是興奮，以至于呆毛都在左右橫跳。

這是第一次獨自出門，感覺完全不一樣呢！

洛悠很快順著來時的路跑回了早餐店。現在沒什么吃早飯的人，陳叔沒了手機，也刷不了視頻，正捧著書坐在靠門的桌子旁閱讀。

二箍筋背心，泛著湯漬的餐桌，禿頭，《海邊的卡夫卡》，截然不同的幾樣元素和諧地組合在一起。

要是世界上從未出現手機，人類還會有這么多困擾嗎？

思索片刻，她輕敲半開的玻璃門：“陳叔，剛剛不小心拿走您的手機啦。”

“喲，是你啊閨女。”

陳叔將書簽慢慢卡好，起身給洛悠開了門。

洛悠遞過手機，端端正正地鞠了一躬。

“對不起陳叔，添麻煩啦！”

“沒事沒事，我就知道你們會回來的。”

陳叔笑呵呵地答應道，“以前沒見過你啊閨女，你叫什么呀？”

“啊？我嗎？我叫，叫洛悠。”

洛悠有些緊張，不自覺地立正站好，“我，我有身份證的！”

“哈哈哈哈。閨女你真親，緊張啥？叔又不是警察，不查你身份證。”

陳叔給她有板有眼的樣子逗樂了，“鵬程這小子可以嘛，找這么可愛個女朋友。”

“嗯嗯……啊？”

洛悠的臉上閃過一抹羞紅：“不是，您誤會了，我們……”

“沒事沒事，叔是過來人，都懂。你們這個階段還處在比較害羞的試探期，不愿在別人面前承認是正常的。放心，叔給你們保守秘密。”陳叔豎起大拇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洛悠的臉已經完全紅透了。

“我們真的……”

“還有，啥時候要助攻記得跟叔說！不瞞你說，俺閨女和她對象就是我撮合的！”

“助，助，助攻！？”

“嗨呀，當時他們眉來眼去的，可就是捅不破那層膜，可把我急得。我干脆來了出苦肉計，嚷嚷著要和俺閨女斷絕父女關系。你猜怎么著？那小伙子當場就吻上去了，說什么這輩子就是你了……哎呦，甜死……”

陳叔一臉姨母笑地回憶往事。洛悠杵在一邊，已然聽傻了。

“行啊，本來還怕鵬程那孩子太老實，容易吃虧，既然是你，叔就放心了。”

“老實？就他啊。”

洛悠鼓起嘴，翻了個白眼，“天天打游戲，自己的窩也打理不好，一點都不自律。看不出來哪里老實。”

“聽起來你不喜歡他打游戲？”

“那當然！他每次偷偷玩，我都電……”

洛悠停頓片刻，滿臉堆笑吐出后半句：“……踮著腳打他。”

好險，差點說漏嘴啦。

“哈哈哈。好啊好啊，不沉迷游戲的年輕人一般都很優秀……鵬程這兩天又來我這兒吃早餐了，肯定有你的功勞。”

“又？難道他以前也能起這么早嗎？”

“估計你們才認識不久吧，以前他不是這樣的。我這兒算是專門給一中學生做早飯的，五點半就開門。每次都是鵬程第一個到，比我還早，站在路燈下背書。”

陳叔仰望著天花板上的油煙污漬，輕聲感慨。

“鵬程？真的？”

聯想到今早六點叫床他都那么不情愿，洛悠有些驚訝。

“是啊。我一直覺得這小伙子朝氣蓬勃……但差不多去年十一二月開始，就沒見他來吃過早飯了。晚上偶爾能見到，但也感覺無精打采，沒有以前那股精氣神。不知道是怎么了。”

陳叔輕嘆一口氣。洛悠也頷首不語，兩人共同沉默了一小會兒。

“這兩天鵬程的改變叔都看在眼里，心里挺高興的，能感覺到以前的他回來一點了……或許是因為小洛你吧！”

陳叔面露欣慰的笑容。

“加油哈，叔看好你們！”

“哦，哦！”

……

從早餐店出來，洛悠踩著草坪邊的牙子走，雙手展開保持平衡。一邊走著，她一邊凝視著鞋帶上的花紋，剛剛的對話在腦中回蕩。

鵬程以前真的是那樣嗎？那他為什么現在這副樣子？

正思索著，洛悠忽地注意到遠處的一對身影。

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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