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程怔怔地打量著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女。

他現在可以確認，之前聽到的那個妹子音就是她發出的。

少女的穿衣風格有點像初音，制服上排列著細致的金黃色光紋，仿佛是由胸口下的閃電標志散射出的一般，整齊而不失美感地點綴全身上下。

她的身材并不很突出，卻非常勻稱協調；尤其那雙腿，筆直纖細，恰到好處，在裙擺和長筒襪間露出一抹靈動的白皙。

要是裙子再短一點就好了……

不，比起這個，她是怎么進來的？

是入室盜竊的小賊？可哪個賊會穿一身戳xp的制服短裙威脅你別玩手機？你說她是看上你了，發動時停溜進來偷偷糟蹋你都比這個有邏輯啊！

再說，正經賊是不會來這種地方沖業績的。來這兒租房的基本都是附近的學生或者待業的年輕人，未必算得上窮，但也肯定和有錢不沾邊。

難道是最近有點不節制，導致精神恍惚，做開白日春夢了？

鵬程試探地舔了舔內嘴唇上剛生成不久的雙層巨無霸口瘡。

嘶——

不是夢。

可她……真的好漂亮。

他本來以為這種樣貌只存在于動漫或游戲CG里，沒想到就這么被猝不及防地刷新了認知。小巧的鼻子，紅潤的嘴唇，碧璽般的金色大眼睛……每一處都如此完美。

鵬程注意到她右臉上還有一小串金光構成的數字。

30.0%……這是什么意思？

鵬程眨眨眼睛，數字倏然消失，眼前只有她白皙的小臉蛋，還有兇巴巴的眼神。

“你那是什么表情？”

她的食指又近了些，電流聲更加清晰。

“有話好好說！能不能，能不能先別放電？”

鵬程畢竟年輕，打游戲的年輕人遨游于各種世界中，對奇葩事件的接受能力也強一點，總算沒慌張得不知所云，很快接受了她是防沉迷變得這個設定。

但老實說，這事擱誰都慌。

漂亮歸漂亮，可這妹子一直渾身冒電，像一頭炸毛的公獅子，噼里啪啦的，聽得人發毛，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有也嚇回去了。

“哼。”

少女惡狠狠地又瞪了他一眼，這才將手指放下。縈繞于指尖的電流緩緩消解，收入她的身體中。

屋內不再忽明忽暗，周圍一小塊區域被她身上的光紋平穩地照亮。

察覺到對方身上的電沒了，鵬程長舒了一口氣。

“集合，準備團戰。”

“……”

“……”

“給你十秒，馬上退出游戲。”

“啊這。”

鵬程撓撓頭：“能不能，先把這局……”

“不能！”

“次次次次——”

“嗷嗷嗷嗷！饒命啊！”

話音未落，少女已經箭步上前，用食指戳在鵬程腋下與肋骨間的位置，電流在她的指尖閃爍，噼啪作響。

鵬程沒想到對方真敢上，頓時五體綿軟，像蛆一樣在地鋪上抽搐著。少女不依不饒，邁開長腿坐在鵬程身上繼續使勁，足足戳夠十秒。

“臥槽，槽……終，終于停了。”

鵬程意猶未盡地顫抖著，說話都帶股觸電味。回過神來，她白皙的小手已經將手機遞到了他的臉跟前。

“最后一次機會咯。”

少女的小嘴微微撅起，另一只手上猶有電光環繞。

鵬程手忙腳亂地開麥。

“鵬哥你擱泉水搓澡啊？我們這邊都推到高……”

“對不住了代仔，小命要緊！告辭！”

留下句遺言，鵬程顧不上信譽積分，趕緊退了游戲。反正沒有自己，他們四個也贏了，應該不會太計較吧？

話說她電得好麻啊……難道這就是贏麻了？

“這樣行了沒？”

“算你識相。”

少女點點頭，又揪住鵬程的領子，將他拎到了自己臉前：“另外，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存在。否則……”

她做了個抹喉的手勢。

“絕對不會，絕對不會。”

“哼。”

鵬程的整個腦袋幾乎都縮進了領子里。少女輕哼一聲，邁開長腿從鵬程身上下來，抄起手打量四周，一雙細眉卻又擰成了疙瘩。

咦惹。

這是人住的地兒嗎，到處亂糟糟的，滿地都是紙巾；還有垃圾桶，都多長時間沒倒……

她沒好氣地瞪了縮在墻角里的鵬程一眼。

算了，不和這個邋遢鬼一般見識。

這樣想著，少女理了理有些凌亂的白色長發，像剛剛玩弄過老鼠的貓在舔爪。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實體化穩定能壓’項目打造的智能防沉迷系統，編號002，代號‘洛悠’，是你的專屬助手，受命協助你回歸健康生活。如果你違規玩游戲，就會受到我的懲戒……

以上內容我要求你保密，絕不能向第三人提起。懂了嗎？”

鵬程趕緊點點頭。

“可是……我用的是我爺爺的身份證啊，你是怎么發現我的？”

“順著網線過來的唄。”

少女瞥了他一眼，“就你那獨樹一幟的破技術，換幾個號都一樣能認出來。”

“……”

真·菜是原罪。

“那難道你被發明出來，就是為了阻止我打游戲？我一打你就電我？”

“也不能這樣講啦，說的我像反派一樣。”少女眨眨眼睛，露出一個溫和些的微笑。

“既然要回歸健康生活，如果你想做什么有意義的事，我也可以協助你嘍。你每天都在干什么呢？”

“打，打游戲。”

“……”

鵬程從少女的目光中捕捉到一絲揍人的沖動。

“總之不可以打游戲。如果你不知道做什么，那就先聽我安排，比如……把你的窩打掃干凈。”

“不是，至于嗎？”

鵬程哀嘆一聲。

“我就玩個游戲，招誰惹誰了啊？適度游戲有益于身心健康……嗯，我聽你的。”

看到對方伸出一根帶電的手指，鵬程識趣地改了口。

“說‘適度游戲’這種話，你自己不心虛么？”

少女冷笑著收回手指，胸口處的閃電標識發亮，在空中投影出一塊黃色的光幕。

上面的信息倒很簡潔：

鵬程

沉迷度：80%

“自己看看吧。過去的一年，你平均每天的游戲時長都在五小時以上，峰值超過十小時。我的數據庫表明:一個人的沉迷度超過50%，生活便必然會受到負影響；超過95%的，五年內有同等概率猝死。你現在已經很危險了。你需要改變。”

“有什么了不起。”

鵬程賭氣地輕哼一聲。

“我不想改變。既然沒有影響到別人，猝死就猝死唄。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想怎么活就怎么……

有話好好說。”

少女幾乎臉貼臉瞪著他，金瞳中怒意閃爍。

“你并非沒有影響別人。不管你選擇怎么生活，你都應該對自己負責。”

“嗒嗒嗒——”

敲門聲響起。

“鵬哥，忘帶鑰匙了，開下門啊鵬哥。”

是代仔回來了。

鵬程正欲說些什么，卻見少女的身體開始模糊，實體化的人身一點一點化為透明的金光，繼而越來越淡。

“我該走了。我也不想干這份差事，然而這是我的任務。我會時刻保持對你的監督，協助你回歸健康生活。

另外，把你這窩給我掃干凈！”

金光消失不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