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說那個面首是楚珩時,宮里宮外都炸了。
皇宮內進入名單本就寫的詳細,加上明珠公主受皇上喜愛,一舉一動皆被人注意。
楚珩是以面首身份被人舉薦入宮,自是寫的清楚,白紙黑字,一目了然。
楚珩并沒有隱藏姓名,只要有心人注意,便就會知道他就是被滅門的楚家嫡子,楚家慘遭暗算,大理寺派人調查,未果,兩個月便草草結了案。
楚家官位不算大,之所以被人熟知,一方面是楚風大人廉潔聲名在外,而另一方面,便是其嫡子在京中的美名。
楚家嫡子未考取功名,不能承父脈在朝為官,無路可去,自薦枕席,投奔明珠公主,甘居于塌上為玩物。
這也是別人無法左右的事。
虞念知道瞞不過皇帝,正想第二日去稟報來著,誰知都不用她主動去了,有人來請她了——
第二日起身后,皇帝身邊的李德李公公便來傳話,說是皇上讓明珠公主去一趟龍華殿。
明珠殿的小內侍給皇上身邊的大紅人端著茶,在旁邊笑嘻嘻地問“李公公,皇上有沒有說找公主什么事啊?”
李德這個老滑頭也只是打著哈哈回著,奴才怎敢揣測圣意,公主去了便知。
天氣越來越悶,平常閑暇時,六宮后妃還能湊一塊陰陽怪氣,也不算無趣,如今倒是讓人煩躁,那蟬鳴叫的人甚是心煩。
暑天將至,往年這時候宮里都會將蓄好的冰送往各個宮殿,可今年不知為何還沒送,弄的整個宮心浮氣躁。
這不,就有某位閑不住的后妃告到她父皇那去了,說∶明珠公主往日歌舞升平也就罷了,竟然還養面首,真是污了一國公主的尊名...
原話自然是聽不到了,反正事實在眼前∶她被告了。
對此,虞念略想了想,哪個后妃這么蠢?
等她進入龍華殿內,看見滿頭金銀飾的粉衣女人時,她悟了,喲,還是她認識的。
那粉衣女子名蘇樂,父親是丞相。
她是嫡次女,姐姐蘇玥嫁了一個狀元郎,靠著岳父扶持也混了個不大不小的官。
許是家人寵愛,蘇樂小性子不少。
剛進宮時在御花園見到她時,還囂張跋扈的讓她行禮,直到旁邊人提醒,這是明珠公主。
那女子頓時氣焰沒了,忙對著虞念行禮:“臣女不知公主鳳駕,望公主恕罪”。
蘇樂那時沒封號,自稱臣女也無傷大雅,那時虞念身邊只跟著竹雪一人,頭上只插了個玉簪,若不是引路的小太監認識明珠公主,還不知道會糾纏多長時間。
梁子怕就是那時結下的。
不過嘛...那個蘇樂大大咧咧,向皇帝舉報這件事應該不是她自己能想到的。
虞念施禮“見過父皇”,上方男人坐在龍椅上,四十多歲的帝王平時不怒自威,卻在面對自己寵愛的女兒時露出了笑意。
龍袍男人擺了擺手“明珠來了,來陪朕下盤棋。”
皇帝姓虞名無祁,早些年也算是勵精圖治,做了幾件為國為民的好事,可能是在皇位上坐得久了,有了疑心病,不信這個不信那個,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官員被撤了個遍。
這幾年重用保皇派一黨,那些自稱幾朝元老的人又威風起來了,朝中烏煙瘴氣,說好聽了是官官相護,不好聽了叫結黨營私。
皇帝對此像是看不見,只終日沉迷美色,不問朝政。
粉衣女人不依,頓時跺了跺腳,嬌聲道“皇上~”,皇帝顯得愈發不耐,中氣十足的說“再多說一句,就滾出你的落雨殿!”
聲音聽著倒是大,不過多少有些外強中干,虞念在心中腹誹。
女人紅了眼,行完了禮就小跑出去了,虞念心下卻想,這被人當槍使的性子,怎么會入宮呢?
要不是家世尚可,早就被啃的骨頭都不剩了。
除了家世尚可,應該還有家人疼愛罷...
可惜,這四個字,自她母妃逝去后,就再也沒有感受到過了。
皇帝和虞念分別坐在棋盤兩邊,各執一色。
虞念幾乎不廢力就能摸清皇帝的棋路,可她有意藏拙,并沒有顯得很輕松。
她正在專心致志“思考”著棋的下一步,直到一句突兀的問話傳來——
“聽說,你收了個...面首?還是冠玉那孩子?”
虞無祁試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