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臟俱全的老式屋子里，就差一口飯。

程顏只會將兩葷一素一桶飯擺在門口。

沒錯，是一桶飯。

這小子身材如竹，身板如片，食量卻如豬，這一盤子飯菜送進去出來就是干干凈凈。

程顏經常聽到屋子練劍的聲音，還有靈力的波動。她保證絕對不是因為愛惜自家家具，而是為了齊未眠能有更舒展的空間，于是她想程浪申請了擴一結界。

誰知道這小子差點就溜走了。

程顏一向知曉爺爺為人，若是這人沒用，定不會留。就算她怎么央求都是沒用的。而如今爺爺態度很強烈地困住了齊未眠。

她倒是巴不得，因為她喜歡這小子，就連那副倔強樣她也喜歡。可她就是不表現，也不說。

但每日的菜食可都是出自她手。甚至眾人都入睡了，她偶爾路過……好吧，她是特意來偷看他的。見齊未眠在鍛煉，就連忙去廚房做了些夜宵給他送去。

送去時，態度總是很緩和。直到齊未眠那張死魚臉過了幾分鐘也不改后，她也是高傲得甩手就走。

就這樣過了月余，他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

主要是日子久了，里面的人也耐不住想要出來。正巧這時，程顏來接人了，說是程浪請去有些問題需他解答。

程浪很好奇。

他輕易就可以看出來齊是墮神，心想此人并不是到了停止生長的年齡，現在應當是他正常歲數。不過十七。

然而這么小，就當上了神，是不可能的。

唯一一種可能就是生來便是天上神，所以到底是發生了什么，讓這么一個孩子居然都被貶到凡間。

正常來說，天界六十始任職，也就是說，六十才算成年，未成年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遭受這么大的懲罰的。

那么……便是連坐。

他很好奇，天上到底出了什么變故。

然而這個孩子坐到了他對面，卻是一言不發。

他能怎么辦，還不是老老實實送回去先關著。

可這終究是個麻煩。齊未眠很有可能有什么仇人在天界，他程浪可不想在這種歲數不得善終。

于是思索了下，準備把他放了。

但就在結界陣法解開之后，莫離，也就是程顏的母親，突然來找他了。

每每齊未眠把程顏惹得不舒心的時候，除了程母就沒人給他送飯了。

所以齊未眠是認得這位知性女性的。

首先呢，她家業添一副碗筷是無傷大雅的；其次，程顏爺爺一直想要個孫子，但不幸，程顏父親去世得早，她作為獨女打算為程郎守一輩子寡；再且，莫離是母親，她還看不出自己女兒蓋上被子是要看小說還是要睡覺？；最后……

“阿姨好……”

這小子是鋼筋都撬不開嘴的，唯獨見了她會喚一聲。心中那點母性瞬間就被激發了。

總之也不知道兩人在里面談了些什么，最后齊未眠算是留下來了。

程顏在外等得焦躁，看見只出來了母親，嘴角有難以掩飾的上揚。然而莫離的目光投來后，她立馬壓了下去。

莫離笑了笑也不說話，掠過她走出了門。

程顏立馬沖進了屋，在進屋前又恢復那一身的處變不驚。

程顏淡漠著語氣道:“你不走了？”

齊未眠回想起方才莫離對他說的話:你的飯菜都是程顏親手做的，這間屋子本來什么都沒有，都是她一點點湊來的，她為人傲嬌，不愿低頭罷了。但對你的心思不可能是假的。

程顏見他盯著自己不說話，臉上有些繃不住，連忙轉過了身，盯著靜默的墻。“干嘛這么看著我……”

齊未眠只道:“暫時不走，還要多打擾一段時間。另外，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還有……一個月前救了我。”

程顏第一次聽他說了這么多話，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她一直覺得齊未眠是那種沒禮貌的小屁孩，現在才知道原來從前似乎只是因為警惕。

“我……我……不……不用客氣！”她大喊著最后四個字窘著臉逃了出去。

——這一寄宿，竟是三年。

兩人一同夜獵，一起爬屋頂。程顏會總是問他星星有多少顆，這時齊未眠就會看向她那雙如同星辰浩瀚的盈盈雙眸。

第一年，兩個年輕人私定終身。齊未眠并不確定，所以不敢應允，更不敢夸下海口說什么海枯石爛。但程顏對他是絕對信任。

齊未眠總是告訴她，他遲早會走的，不過他一定會回來的。程顏并不害怕，也是每一次都緊緊擁住他，在屋頂，在御劍時，在湖邊。

第二年，程顏當上了司長。經歷三月，被掛名為“滅絕上司”。

程家是為數不多加入四御的世家，她本就是世家純質血脈，天賦異稟，且刻苦到極致，給自己的磨煉非常人能及。雖不及齊未眠，但總歸算得上萬里挑一，況且還是修靈人中的萬里挑一。二十上任司長并不為奇，但還是成為了迄今為止最年輕的一名。

她勸過齊未眠，但他總是拒絕。

因為他不屑。

四御為護凡人安危，最終目的卻是自己升神，而他，本就是神，回到那個位置只是時間問題。四御是裝不下他的。

他看不起四御，卻看得上程顏。

每每告訴自己大仇未報不得貪兒女情時，程顏熱烈而羞澀的吻總是讓他無法拒絕的回應。

他扛不住，老爺子也扛不住。

兩人把門關的死死的，程顏坐在齊未眠腿上，雙手綿軟得扒著十九歲少年寬碩的肩，附身而吻。

（以下是起點不讓寫的親吻場面）......

此時房門外面傳來了一串棒打鴛鴦的“叩叩”聲。

連著急促敲了好幾下，能聽得出主人的急躁和焦灼。

兩人似偷情一般立馬整理了衣裳，程顏藏在了簾子后，為了不讓看見露在外面的腳，她還苦著一張臉趴在了窗戶上。

齊未眠頂著一張殷紅微微發腫的唇去開了門。

最后的最后，那微微晃動的簾子還是被抓住了，男方被追著砍。

老爺子氣的差點當場暈厥，不走歷劫直接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