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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會委屈的

第二天,莊曉月依舊是被樓上老式洗衣機的聲音給吵醒的。

她惺忪著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泛著潮漬的天花板,然后是明黃色的組合衣柜。這些都是她所熟悉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會躺在自家床上。太陽閑悠悠地照在窗簾上,有那么一刻,她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等視線完全適應了,她腫脹著腦袋慢慢回想,昨天應酬完客戶,紀巖帶走了她,然后一起吃面,后來紀巖送她回來,后面她就想不起來了。

她支撐著坐了起來,醉酒的原因,頭痛欲裂,她一只手摸著額頭,呆立了片刻。然后開始穿衣服,她想起來今天上午是對客戶的產品說明會,而負責說明的人是她。

她下了床,匆匆梳洗,刷牙的時候,她走到陽臺上,朝巷子里看了看,紀巖的車不在,看來是去學校了。

洗漱完畢,她匆匆下樓去。

樓下過道里,兩個老太太曬著太陽,一邊手上撕著南瓜藤,一邊說著閑話。

“張奶奶,李阿婆。”

滿臉皺紋的李阿婆抬起頭來,看了看莊曉月,問一邊的張奶奶:“這個丫頭我怎么不認識。”

張奶奶撕著南瓜藤,開腔道:“曉月丫頭啊,考上大學后,就沒怎么回來過。”

李阿婆年歲大了,記性明顯不好,還是啊了幾聲。

張奶奶抬高了聲音:“就是紀老師家隔壁那丫頭,以前紀老師總是去接放學的。”

“噢!曉月啊。”

“對,就是曉月丫頭。”然后轉身問她,“丫頭,馬上吃飯了。中午留在我家吃飯?”

“不了,張奶奶,公司有事,我還要趕著過去。”邊說著,揮揮手走了。

張奶奶看著她踩著高跟鞋,轉眼的功夫已經見不到影了,邊低頭撕著南瓜藤,邊道:“這丫頭大了,真是留也留不住了,不怪紀老師被她傷了心。”

一邊的李阿婆啊了兩聲:“啊,紀老師傷了?傷哪了?嚴重嗎?”

莊曉月在小區門口攔了輛出租車,趕去公司。車上,她低頭看了看手機上不斷跳動的來電,關了手機,抬頭看窗外的風景。

進了辦公室,本來忙碌的人看到她,都停了手邊的動作,下一秒,又恢復了原來的嘈雜。莊曉月沐浴在各色眼光中,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將東西放好。然后,又在各式眼光中去敲李一鳴辦公室的門,沒人應。她又去了會議室,資料還在桌上,但人都不在。

莊曉月找到Anne:“人呢?”

“帶客戶去餐廳吃飯了,小莊姐,李總很生氣。”

“哦,謝謝。”

莊曉月回到自己位置,開了電腦,將里面的產品說明書按人數打印好,然后將一邊的筆記本拿到會議室,連接好投影儀,再去茶水間煮咖啡。

“終于來了啊,大家都以為你跑路了呢。”門口,一身職業裝的林姐站在一邊,笑盈盈道。

莊曉月拿出漏斗,墊好濾紙,開始倒咖啡,醇香的咖啡味道彌漫了整個茶水間。

“這紀先生看著文質彬彬的,關鍵時候一點不手軟啊。聽說,昨天李一鳴吃癟了?”

莊曉月倒咖啡的動作停了,轉身問道:“你聽誰說的?”

林姐笑笑:“現在整個公司都在關注你們。不過,這次李一鳴可是面子里子都丟光了,我猜啊,他這輩子都沒這樣丟過人。不過我可是要提醒你,這次你算是撞槍口上了。”

莊曉月沒說話,繼續專心倒咖啡。

外面過道里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李一鳴渾厚的笑聲隨之傳來。莊曉月端著托盤走了出去。

莊曉月推開了會議室的門,走了進去。會議室里的人都回過頭來,秦總呵呵笑道:“我們的小秘書終于姍姍來遲了啊。”

坐在里側的李一鳴,后背靠在椅子上,雙手橫拿著一支筆,看著面前的資料,從她進來后,一眼也沒有看她。

莊曉月最后將咖啡杯落在李一鳴手邊,李一鳴側頭看了她一眼,笑得不陰不陽:“交待的事情,都辦好了?”

莊曉月意會到他的意思,點頭道:“嗯,辦好了。”

在座的人都心照不宣,所以都埋頭看資料。

布好咖啡,李一鳴看著她脂粉未施的臉蛋:“馬上開始產品說明。”

莊曉月點頭,拿過手提電腦,坐到李一鳴下手,點開PPT:“秦總,李經理,你們手邊的資料請先過目。這份資料里,我們比對了幾家供貨商的產品性能,其中,我們著重對貴公司指定的A-307樣品做了分析,A-307是在無塵環境下生產出來的由微顆粒小分子的硬化質……”

莊曉月簡短做了半個小時的產品說明,說明結束,李一鳴依舊將自己的微胖的身軀靠在椅背上,淡淡開口:“這份說明里,秦總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請指出來。”

秦總只略略翻了下面前的資料,看了看身邊的李經理。李經理跟著開口:“產品方面沒有什么大問題。只是,出貨方面……”

“工廠是按訂單批次生產,目前是排到十一月份左右,以500件起訂,貨期在半年左右。”莊曉月從筆記本上調出一份運輸協議書,邊投影到屏幕上,邊做講解。

李經理在手邊的資料上做了筆記,沒有再發聲。

“行,我們需要先開個小會,商討一下。”

“請便。”李一鳴笑瞇瞇著起身,一邊的莊曉月收了自己的筆記本,走出了會議室。

兩個人出了會議室,走在前面的李一鳴忽然回過頭來,直直盯著她。

“看來你夠忙啊。”

莊曉月沒說話。

李一鳴卻忽然恢復了笑瞇瞇:“好,將準備的報價價格重做,單品價格提高一個點,今天做好。”

“好。”

李一鳴沒有走開,像是等她先開口,但一邊的莊曉月只是微微側身,依舊等他的指示。

他抬頭看了看她,開口:“剛剛人事部電話過來,今天上午算你曠工半天,你有沒有異議?”

“沒意見。”

李一鳴看著眼前這個依舊低眉順眼的女人,第一次心里生出些異樣。他錯覺自己或許是看錯了她,她沒有她原本看起來的那般溫順。

他沒有再說什么,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莊曉月回到自己位置上,等著word打開的時間,她編輯了一條信息發給紀巖,今晚加班。

紀巖的短信很快回過來,只有一個字,嗯。

莊曉月看著短信停頓了片刻,飛快打出一行字:“昨晚我怎么換的衣服?”

早上她起來全身上下只有內衣,外面罩了件男士T恤,那T恤是淺灰色的,一看就是紀巖的。

而她換下來的衣服,整齊疊放在枕頭邊上。

莊曉月等了一會兒,以為他不會回了。手落到鍵盤上,手機忽然又亮了,她拿起手機,點開。

“以后不要隨便睡在一個男人的車上,特別是在醉酒以后。”

莊曉月沒再回信息,將手機放在了一邊,開始修正數據。

晚上,將近十一點,莊曉月拖著疲憊的身體,出了寫字樓。

她沒有走到馬路對面,因為她出了寫字樓,就看到了紀巖。

他正站在廣場中間的旗幟旁,他今天穿著一件純棉的黑色襯衫,這么冷的天,沒有穿外套,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等了多久。

莊曉月走過來的時候,紀巖也看見了她,但他沒有動。

她走到他身邊:“等很久了?”

紀巖只看了她一眼,問道:“臉色怎么這么差?”

莊曉月愣了一下:“沒化妝,也有可能是餓的。”

紀巖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說道:“先上車。”

莊曉月上了車,紀巖去了路邊的星巴克。一會兒,他提著一個紙袋出來,上了車,遞給了她。莊曉月打開了紙袋,里面是一份牛肉芝士可頌和一份熱飲。

她拿出可頌,撥開包裝紙,咬了一口,輕輕咽了下去。胃里有了東西填充,人也跟著活泛起來。

“晚飯沒吃?”

莊曉月點頭。

其實不光是晚飯,早飯和中飯她也沒有吃。今天一天,她除了下午見縫插針地喝了半杯咖啡,什么都沒有吃。

紀巖側目看著她,深沉的眸子里意味不明。

莊曉月拿出來熱飲,她原本以為是咖啡,喝了一口,才發現是熱牛奶。

“星巴克有熱牛奶?”

“有。只是沒寫在菜單里,所以也沒收錢。”

“哦。”

不知道為什么,跟紀巖在一起總會有這樣的福利,免費的甜品,贈送的水果,而最可氣的是,他自己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

此時,沒有發動車子,一只手無意識地輕敲著方向盤,終是開口:“不吃飯不餓?”

“餓。”

“那為什么不吃?”

紀巖有自己的一套思維模式,莊曉月說服不了他,也不想在這些小的方面跟他起爭執。只舉起了手上的食物:“現在不是有的吃了嗎?”

紀巖皺著眉頭,突然道:“曉月,和李一鳴分了。”

“咳,咳咳——”嘴里的可頌嗆到了她,她沒想到他一個彎轉得這么急。不過,這句話算是他近來對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這樣不明不白跟著他,你愿意嗎?”

“我覺得沒什么。”

“不會,你會委屈的,要不然昨天你不會跟我走。”紀巖開口,“如果他真的在乎你,就不會把你放在現在的位置。他在乎你的話,無論如何,他都會跟自己老婆攤牌的。”

心細如紀巖,他已經嗅到了異樣。

莊曉月按著自己突突挑起的太陽穴,她隱隱覺得,這場戲,自己演不了多久了。觀眾太聰明,讓她這個蹩腳的演員,隨時都有穿幫的可能。

“你讓我想想。”

紀巖看著她,點了點頭,轉過臉來啟動車子,邊說道:“我想說什么,你應該都知道。你自己好好想想,那個李一鳴,無論如何,你們馬上斷了。”

莊曉月將一個可頌慢慢吃了,又將手邊的牛奶喝了,只是不說話。

路上,紀巖告訴她昨天后來她在車上睡著了,而且是睡得不省人事,叫不醒。他并不是個話多的人,但三番兩次的提昨晚她醉酒的事情,莊曉月明白,他是在變相提醒自己以后長點心。

到了小區樓下,紀巖背靠著車子,在黑夜里,看不清楚表情。他一雙大長腿支在車邊,拿出一支煙,閑閑地給自己點上了,對著天空吐出了一口煙圈,看著不遠處的夜景,很隨意的樣子。

莊曉月回到出租屋,就將自己扔到了沙發上。

第二天早上,她翻開手機,發現了手機里紀巖發的短信,時間顯示是凌晨。短信很簡短,她來回數了兩遍,帶標點符號不過才八個字。

他說:“曉月,把酒戒了。”

接下來的幾個禮拜,莊曉月進入了瘋忙的狀態。公司里,加班是所有人的常態。

即便如此,林姐依舊熱切地約著他們出去玩,但是他們誰也擠不出時間。與此同時,辦公室里眼尖的人還是發現了自家老板和莊曉月之間關系的微妙變化。

李一鳴手上的活還是讓莊曉月做,但是明顯的他叫莊曉月進辦公室的次數少了,有些時候,他也會吩咐Anne做些瑣事。莊曉月還是老樣子,對待老板的各項指示有求必應。

有好事者猜測,那個帕薩特的出現,成功離間了他們的關系,但看著莊曉月的樣子,肯定是在跟老板拋橄欖枝,但老板的態度就顯得很撲朔迷離了。畢竟李一鳴這樣位置的人,大多是驕傲的。即便他有老婆孩子在美國,想貼上來的女人還是很多的,何況這個莊曉月,似乎挺不識相的,樓下那輛帕薩特,還是天天來,這莊曉月還是天天坐。

這樣行為,在他們看來,就是吃著碗里的,還要巴望著鍋里的。

中午上班,李一鳴電話叫她進去。

莊曉月起身進了李一鳴的辦公室,李一鳴從電腦后面伸出臉來,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小莊,你給我的資料,怎么沒改呢?”

莊曉月想到昨天給他的資料,忙開口:“抱歉,我遺漏了。馬上改了,重新傳給您。”

李一鳴嘿嘿一笑,胖胖的身軀靠在椅子上:“你可不是會疏忽的人啊。”然后轉了下座椅:“看來,最近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啊。”

莊曉月臉上無波:“沒有,是我大意了。”

李一鳴將手上的表格輕輕拋到桌上,半玩味似的看著她。

“小莊,我喜歡和聽話的女人一起工作。這句話我想我之前也跟你說過,我重視你,你自己也應該明白。”

莊曉月點頭,的確,她當初來公司還不到半年,李一鳴就跟她這樣說過,之后漸漸將工作都交給了她。

“如果你心思不在這方面,我不勉強你,當然是走是留,也要看你自己。”

莊曉月點點頭:“李總,我以后會注意。”

李一鳴敏銳的眸光在她臉上打量了一圈,臉上恢復了笑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過來,拍了拍莊曉月的肩:“小莊,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不要讓我失望。”

莊曉月點頭:“好。”

“下個月工廠試做,到時我們一起飛過去。”

“好。”

李一鳴依舊笑瞇瞇,只是這笑里沒有溫度:“凱悅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莊曉月沒說話,隨后退出了辦公室。

回到自己位置上,莊曉月給紀巖發了一條信息,告訴他自己晚上要加班。

紀巖是在下午第二節經濟課下課才看到莊曉月的短信,走廊兩邊都是熙攘穿梭的學生,有迎面的學生叫紀老師,他一邊頷首,一邊回了一條信息給她。

莊曉月在下班前夕看到紀巖的短信,然后對著電腦繼續寫郵件,邊自言自語道:“嗯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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