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王座下的陰影
- 修仙:從新手村巫王開始
- 月下藍鹿
- 2135字
- 2022-03-24 12:00:00
自在巫神祭中遭逢刺殺后,圣姑就下令于殿中五步設一燭,晝夜不分,光照下不留陰影予一絲余地。
后殿的仆役、侍從間傳言,說是當日刺殺圣姑的刺客之中,有人能隱身于陰影,于黑暗中竊聽隱秘,出手無形,來去無蹤。
靖夜司派來的刺客,怎么會通曉這些一聽便像是巫族才會學的手段?
可當眾人看見了遍布蒼穹的劍影,就不再質疑流言的真確性了。
這世上的事合乎常理與否,哪里是一群平生沒出過灰霧城的凡人能夠咬定的?
光明得過了頭的廊道之間,仆役們照樣以慣常的態度做事,來回行走,就像剛才城內城外的激烈沖突從未發生一般。
圣姑治下,一切的日常工事都是決不受緊急事務動搖的。
王殿、城池,以至于整座巫國,猶如一部精密的煉金儀器般,倚靠著小機關與小機關間的緊密合作而運轉。
這就是圣姑的執政理念,即使在沈臨歸來,王室歸屬遭到挑戰的此刻,巫王殿的運作仍然不受影響。
縱然廣場上城民擾攘之聲,已經傳到了素來幽靜的后殿。
一名侍女腳步靜悄悄地,來到宴廳門外,輕巧將手中盛有飲食的銀盤放到門邊。
宴廳一個月前遭到刺客焚燒,此刻門窗猶自焦焦爛爛的,連屋頂上的瓦片也不見了大半。
若非門上窗上,都貼滿了公主從云夢鄉帶回來的堅牢咒符,只怕早就崩塌了。
侍女瞧著宮殿破破爛爛的大門,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似乎想要叩門,卻遲疑未決。
廳內人聲卻未卜先知般響起:“何事?”
侍女嚇了一跳,把聲音壓得極低道:“公主,廣場上那群人已經吵鬧整整一個時辰了。”
“赤金衛們早已把守著各處出入口,至今尚未有人闖進王殿。只是……”
沈奉真淡然問道:“只是?”
“沒了林大人帶領,衛士們不肯出手驅趕城民。來的人實在太多,許多人似乎是衛士們的家人朋友,此際正當眾爭辯拉扯起來,場面難以收拾。”
“當中,甚至不乏怒氣沖沖的九品修士,與衛士們你來我往地爭相激辯,看著隨時就會打起來。”
沈奉真道:“赤金衛中沒藏著八品嗎?小試牛刀,群眾即會知難而退。”
她哼了一聲道:“數百年來皆是如此。王兄能激起他們的反抗之心,卻無法讓他們變得冷靜、堅韌而強大。”
“這是神明賜予為王者的饋贈。我們之所以生而強大,不單是因著血統,思想方式上與大部份人早已截然割裂。”
“王兄注意到巫族平民之中,修士比例遠比非巫族中為多,便以為人人皆可為王。”
“那些境界或許不低,修為或許不淺,體內卻沒曾流著巫神之血的修士,既無法領受殘影,更沒可能引來法相。”
“神水國的巫族中,就充斥著這樣的人……”
廳內人聲沉默半晌。
“今日過后,王兄便會明白到自己所犯下的錯誤是如何巨大。”
“他找來的這些人,在漫天劍影的威脅下一無所為。在灰霧城面臨危機之時,是我斬破了烏云,向外敵投出捍衛城池的殺器。”
“王兄恐懼戰敗,但畏戰絕不能帶來勝利,僅僅徒然增添羞辱。”
“他把法相用在向自家人揮劍上,我的法相則已經,亦即將拯救全族于危難。”
她靜默了一會。“他們終究會明白的。”
侍女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宴廳大門行了一禮,便往回路前進。
心事重重的她,按照著平素習慣的路線前行,未曾注意身前,不慎撞入男子壯闊懷里。
侍女連忙后退,作禮賠罪。
抬眸只見公子面容秀美,錦袍飄飄,熏香撲鼻,好一副高門子弟的姿容。
“奴罪該萬死,沖撞了公子……”
“無妨。”莊若真微笑著,把手搭上她的肩頭。“剛從公主處回來?”
侍女猶豫著點了點頭,一張臉漲得紅紅的。“圣姑不許我們隨便與公子談話,還請公子……”
驀然間全身一緊,已無法自莊公子的懷抱中掙脫。
“不許?”他的聲線輕柔。“那么,圣姑有準許你與公主談話,驚擾她召喚法相后的恢復嗎?”
長長指甲,悠然輕劃過嬌艷容顏。“有準許你探得情報,再把消息賣給巫神宮嗎?”
侍女渾身僵硬,強笑道:“莊公子,奴……”
“此時此刻,沒空閑聽你解釋了。”莊若真按好了她的雙唇。“雖說本公子挺喜歡你的嘴唇來著。”
雙爪撕落,血肉無情墜地。
莊若真以指抹開臉上鮮血為妝,笑意歡快,快步步入了巫王正殿。
縱然處于與時俱增的聲討浪潮下,沈悅之依然沒坐上眾人指斥其霸占多年的巫王王座,而是盤腿坐在帷幕前的石階上,聚精會神地打磨著膝上長劍。
自封圣姑后,沈悅之為兵刃加上了徒具觀賞意義的藍寶石裝飾。
如她常向部屬所言,王者的職分并非上陣殺敵,而是支撐起王者的體面和風度,以使臣民崇敬,甘愿為王者手中刀兵。
四年后的今日,她身邊已沒剩下數名部屬,繼承人置身戰線最險處,為她的權位揮動著寶劍。
如果奉真死去,她的權勢便再也無人后繼。
城外是漫天劍影,城內是鼓躁民眾。
為本城維持著不合時宜防護的老人,早已與她為敵。
至于沈臨那孩子,打從歸來之日便沒藏好過眼里的熊熊怒火。
她盯著眼前虛有其名的所謂盟友。“莊公子是時候離開本城了,再過數刻,只怕無路可逃。”
“也是。”莊若真微笑著朝她行了個禮。“本公子會按計劃行事。”
“虎巫一族的未來,已全數押在圣姑肩上。懇求圣姑念及貴體,勿逞一時意氣行事。”
沈悅之沒說話,目送莊若真經后門遁走不見。
隨即劍尖輕掠地面,滿殿燭光燈火盡滅。
黑暗中,流水時刻不斷地自蓮花水池中濺出,一點點沾濕地磚。
色赤如血。
過不多時,歷代巫王的殿堂已成一片血海。
沈悅之面不改容,凝視著伴隨滴答腳步聲,緩緩走近的漆黑身形。
黑影持劍,兜帽下竟是骷髏面容。
“薛先生,真的以為今時今日,還能以亡兄的面容嚇著本座?”
“我當日既能親手殺他,如今也不會對您手下留情。”
“賜名之恩,容讓之義,悅之來生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