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秋夜,那些未說出口的牽掛
- 幸福的美好生活
- 小小自己
- 3649字
- 2025-05-11 20:41:14
暮色如融化的焦糖,緩緩淌過紗簾,將姐姐的側臉染成溫柔的琥珀色。她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指尖正沿著姐夫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輕輕描繪,像春日里的藤蔓悄然攀附。“等會去公園,你得補償我。“她忽然仰頭,發間茉莉香混著少女的嬌嗔撲面而來,耳垂在逆光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記憶突然翻涌,想起小時候她總把攢了好久的零花錢,偷偷給我買草莓味的糖果,那時她眼睛里的光,和此刻看向姐夫時的溫柔,竟如此相似。更想起她曾紅著臉說過,在戀河公園迷宮里,那個男生彎腰為她系鞋帶的瞬間,她聽見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原來命運早就在那片綠意中埋下了相遇的伏筆。
我癱在蓬松的雪尼爾沙發里,電視屏幕上金黃的薯片裹著焦糖醬翻滾跳躍,喉嚨不自覺地吞咽,小腿煩躁地踢著雕花茶幾:“好想吃薯片...“母親擦拭藥碗的手頓了頓,從洗得發白的圍裙口袋掏出張皺巴巴的紙幣。紙幣邊緣發毛,還帶著艾草的苦香——那是她幫鄰居艾灸賺取外快時染上的。母親轉身看向父親的房間,目光中滿是憂慮,她在心里默默盤算著:這點錢,不知夠不夠多買幾副父親的藥。恍惚間,我記起去年冬天,母親也是這樣攥著皺巴巴的錢,在寒風中排了兩個小時的隊,只為給我買一本練習冊。那時她凍紅的鼻尖,和此刻臺燈下疲憊的側臉重疊,讓我喉嚨發緊。
樓道里突然傳來壓抑的輕笑。我躡手躡腳扒著樓梯縫,看見姐姐被姐夫抵在墻上,銀簪歪斜地墜在發間。“補償?“姐夫的喉結擦過她泛紅的唇,“想怎么要?“姐姐咬著下唇不說話,踮腳在他喉結上飛快啄了一口。感應燈突然亮起,兩人如受驚的雀鳥分開,姐姐耳尖紅得滴血,姐夫慌忙整理衣領的模樣,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這讓我想起幼兒園時,我因為被同學搶了橡皮,氣鼓鼓地用頭撞對方,和此刻的自己如出一轍。那時姐姐也是這樣,蹲下來溫柔地擦掉我的眼淚。而如今,她卻成了別人眼中的溫柔月光。
“小壞蛋!“我沖過去抱住姐姐的腿,“不準欺負我姐姐!“姐夫彎腰時,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著某種隱秘的熱烈氣息。姐姐蹲下抱我,絲質裙擺掃過我的帆布鞋,頸側未消退的紅痕像顆熟透的草莓。“這是你姐夫。“她刮了下我的鼻尖,“不要叫哥哥哦。”“我心里卻還在犯嘀咕: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姐夫,真的能照顧好姐姐嗎?思緒飄回姐姐第一次帶他回家那天,他笨手笨腳地幫母親洗菜,把菜葉撕得七零八落,卻認真的樣子,莫名讓人安心。就像戀河公園那棵老樹下,他為迷路的姐姐撐開的傘,笨拙卻堅定。
祖母的檀木拐杖叩響樓梯,藏青外套沾著長途大巴的塵土。她瞇著眼打量感應燈,布滿老年斑的手在開關上摸索,像極了初見電燈時的模樣。“凱凱想吃糖?“她從藍布包里掏出把炒花生,“祖母趕集時藏的,比城里的洋玩意兒香!“可我分明看見她偷偷把皺巴巴的零錢又塞回了口袋,她想著:能省一點是一點,兒子的病還需要錢治。記得小時候在老家,祖母也是這樣,把新摘的棗子藏在陶罐里,等我回去時,棗子都甜得發膩了。那些藏在褶皺里的愛,和此刻她悄悄藏起的零錢一樣,無聲卻滾燙。
姐姐故意往姐夫懷里鉆,發梢掃過他下巴:“您留著錢買新鞋,我和阿遠去戀河公園。“姐夫順勢圈住她的腰,掌心隔著針織衫輕輕揉捏。兩人相視而笑的瞬間,仿佛整個樓道都飄起了粉色的泡泡,連祖母搖頭時嘴角也藏不住笑意。這笑容讓我想起姐姐考上幼師那天,全家人圍坐在院子里,月光灑在她的錄取通知書上,也是這樣溫暖的氛圍。而戀河公園的秋千架上,還留著我們兒時的笑聲;九曲回廊的磚瓦間,此刻正醞釀著專屬于她和姐夫的甜蜜。
戀河公園的入口處,夕陽將牌坊上的鎏金匾額染成蜜色,“戀河“二字在余暉中流淌著曖昧的光暈。姐夫突然攔住姐姐,彎腰時帶起一陣裹挾著桂花香的風,他指尖捏著一片邊緣泛紅的楓葉,葉脈間還凝著未干的露珠:“別動。“溫熱的指尖擦過她冰涼的鎖骨,驚得她像受驚的小鹿般輕顫著后退,發間銀鈴發出細碎的聲響。“這片楓葉,配這里正好。“他將楓葉別進她領口,指腹不經意蹭過細膩的肌膚,惹得姐姐耳尖通紅:“油嘴滑舌。“姐姐表面嗔怪,心里卻甜絲絲的,想著:這個呆子,什么時候這么會哄人了。她突然想起七年前的黃昏,也是這樣的夕陽,他舉著指南針穿過迷宮找到迷路的自己,額角的汗水滴在她手背,燙出一片緋紅。
穿過九曲回廊時,姐姐突然掙脫他的手,提著裙擺跑進迷宮。法國冬青修剪成的高墻在暮色中化作墨綠色的海浪,葉片上的絨毛沾著傍晚的霧氣,折射出細碎的光。她故意躲在拐角處,聽著姐夫舉著手機尋找時急促的腳步聲,心跳隨著他的呼喚聲愈發加快。當光束掃過她藏青色的裙擺,她猛地轉身,發間銀鈴清脆的聲響與姐夫的輕笑在交錯的樹籬間回蕩。姐夫望著她靈動的模樣,心里滿是歡喜: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姑娘。這場景讓姐姐回憶起,幼師實習時,她帶著孩子們在公園做游戲,也是這樣充滿活力的笑聲回蕩在空氣中。而更深處的記憶里,那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正沿著相同的路徑,將迷路的她帶向光亮。
在迷宮深處的八角涼亭里,姐姐靠在朱漆柱上喘息,夕陽的最后一縷光穿透鏤空的窗欞,在她臉頰烙下金色的光斑。姐夫追來時帶起一陣風,將她幾縷發絲吹到唇邊。他伸手將發絲別到她耳后,卻順勢托住她的后頸,拇指摩挲著她發燙的皮膚:“跑累了?“話音未落,溫熱的吻已經落下來,帶著楓葉的清苦與雪松的凜冽。姐姐的雙手下意識揪住他的襯衫,布料摩擦聲混著遠處湖面的漣漪,驚起一群白鷺,撲棱棱的振翅聲將曖昧的氣息攪碎在晚風里。此刻,她的腦海中浮現出父親曾經說過的話:遇到對的人,連風都是甜的。而這座承載著相遇的公園,連空氣都彌漫著命運的回甘。
月光爬上樹梢時,他們坐在湖邊的雕花長椅上。湖面倒映著碎鉆般的星光,偶爾有紅鯉躍出水面,將月影撞成閃爍的銀箔。姐姐把頭靠在姐夫肩上,聽著他胸腔里規律的心跳,他的手臂環過她的肩膀,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她的上臂:“等攢夠錢,帶你去看真正的楓葉林。“姐姐仰頭看他,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騙人,你工資不是都寄回家了?“他突然將她摟得更緊,下巴蹭過她發頂:“所以更要努力。“說完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胡茬擦過皮膚的癢意讓她縮了縮脖子。這讓她想起小時候,自己總是趴在父親肩頭,聽他講外面的世界,那些遙遠的風景,和此刻姐夫眼中的承諾一樣,令人向往。而不遠處的涼亭,正是她幼兒園畢業照的取景地,那時的自己舉著小紅花,卻不知道多年后,這里會成為愛情生根的土。
晚風突然卷起姐姐的絲巾,姐夫眼疾手快地抓住飄飛的一角,順勢將她拉進懷里。四目相對時,他的拇指輕輕撫過她泛紅的眼角:“冷不冷?“不等回答,帶著體溫的外套已經披在她肩頭,布料上殘留的陽光氣息將她包裹。姐姐突然伸手摘下他胸前的楓葉,調皮地別在自己發間:“現在我才是楓葉精。“姐夫看著她靈動的模樣,喉結滾動了一下,喉間溢出的笑聲驚飛了蘆葦叢中的夜鷺。她不禁想起,和姐夫第一次約會時,也是這樣的晚風,吹亂了她的頭發,而他眼中的溫柔,比任何美景都動人。就像畢業那天,她站在公園的臺階上,陽光為她的白裙鍍上金邊,卻不及此刻被愛意籠罩的溫暖。
出租屋的臺燈泛著暖黃的光,在墻上投下曖昧的光暈。姐姐跪坐在地毯上整理畫具,突然被從身后環住。“教你畫。“姐夫的下巴蹭著她肩頭,畫筆卻在紙上歪歪斜斜地暈開墨團。他咬住她耳垂輕輕拉扯,另一只手順著衣擺探入,惹得她畫筆“啪嗒“掉落。“專心。“他滾燙的呼吸噴灑在她頸側,“這里該怎么畫?“指尖劃過她鎖骨凹陷處,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姐姐轉身時,兩人一起倒在地毯上。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照亮他們糾纏的身影和急促起伏的胸膛。恍惚間,她想起小時候學畫畫,總是把顏料弄得滿身都是,而母親從來沒有責備,只是笑著幫她清洗,就像此刻姐夫眼中的包容。而那些未完成的畫稿里,藏著的不僅是藝術的熱愛,還有對未來生活的描摹。
與此同時,我攥著中獎的彩票,和祖母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燈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時而變形,時而重疊。祖母布滿老繭的手緊緊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秋夜的涼意。街邊商鋪的霓虹燈光在祖母的老花鏡上閃爍,她喃喃低語:“老天爺開眼了,老天爺開眼了……”我的內心卻如波濤翻涌,望著遠處小區樓上星星點點的燈火,想到病床上的父親,一股不安涌上心頭。這十元獎金,于父親的醫藥費而言不過杯水車薪。若能中更大的獎,父親或許就能前往大醫院接受更好的治療,姐姐不必再如此辛勞,母親也能安枕入眠。
一陣秋風掠過,卷起滿地落葉,沙沙作響。我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加快了腳步。祖母似是察覺到我的不安,將我摟得更緊:“乖孫兒,莫要多想,日子總會向好。”我點點頭,將頭埋進祖母懷中,嗅著她身上熟悉的艾草氣息,那是能帶來安心的味道。遠處傳來幾聲犬吠,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我抬起頭,望著天上那輪又大又圓卻泛著清冷光芒的明月,心中想著此刻的姐姐,是否還在出租屋內,與姐夫一同描繪著未來的藍圖?而我們這個被疾病陰影籠罩的家,何時才能迎來真正的團圓與歡笑?而戀河公園的每一寸土地,都見證著我們家不同階段的故事,從童真的畢業時光,到浪漫的愛情相遇,再到此刻艱難卻充滿希望的日子,它就像一位沉默的老友,守護著我們的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