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這種事情急不得,像這種跨行業操刀,倒沒什么躡手躡腳的,只要眼光精準,注入資金,分享相應比例的股份紅利就好了。拿投資的人遠比投資人的心情要急迫。這時,吊吊對方的胃口百利無一害。
余味深諳其道,提議道:"不如先吃飯,下午打場高爾夫,晚上再談。"舒總為難道:"這個……"李元生打斷他的話,說道:"客隨主便。到了余總的地界,吃不了虧的,相信我們走的時候,余總一定不會讓我們空手而歸。況且,我空了兩天肚子,就為了吃今天這一頓。"余味說道:"就沖李總這話,一定不會讓二位寒心。"舒總哪有心情吃飯,也只得說道:"恭敬不如從命。你不說吃飯,我還不餓,你一說吃飯,我才發現我也餓了兩天。"歐陽煙云笑道:"我先去知會一下前臺,做三天的飯,把二位前兩天的量找補回來。"舒總過來緊拽他的雙手,說道:"飯不吃可以,錢多發點就行,一見錢我也不餓了。"歐陽煙云笑道:"要錢沒有,要命……也是沒有。"雷小海說道:"舒總,你安心吃飯,他不出錢,我都不答應。我肯定是有多少掏多少。歐陽這小子就說不準了。他沒我有錢,又摳,而且不見兔子不撒鷹。挖他老本,你要動心思了。"李元生聽他們一人一句,并不作聲,笑呵呵地站在一邊靜聽觀之。
這時,葉千紅有電話進來,她掃了一眼手機,就匆匆出去接電話。
宴席安排了一桌富有閩南特色的菜,各種深海魚必不可少。這些魚當中有些魚最難得之處,有的是從深海由釣手釣來,放在游艇里活養。如果主顧催得比較急,再由快艇接駁,直接配送到飯店,最大程度保持了魚的鮮度。而閩菜的湯水雖然比不上粵菜考究,卻也有個性鮮明的特色。在大廚的中和與調制下,亦可爭一日之長短。不過,食有百味,因地制宜,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各種魚類,或煎或煲,惑清蒸或油炸,或醬油水或刺身,輔以花花色色,讓人垂涎欲滴,味蕾大開。
"跳跳魚"附薄粉清炸,微湯煎熬,肉感極為細膩,三斤多一條的黃花魚劈半清蒸,金黃貴氣、汁亮肉香,一味東星石斑海鮮湯,一味沙蟲白蘿卜絲湯,清新爽口,兩盤金槍魚和三紋魚刺身,質地柔軟,順滑肥嫩,入口生津,而一大盤雜魚燴,更是將小海魚的特性糅合在一起,各宣其味,毫無賓主之分,又強調了一致性的鮮嫩可口。總之,搞了個海魚薈萃,此外還有秘制姜母鴨、五香條等富有當地特色的小吃,一桌菜品眾多,也不必一一繁舉,就此略過。
舒總全名叫舒義海。自從成立了海安新能源電池有限公司和海安旅行車有限公司以來,千頭萬緒,事事親為,忙成了狗。別看儼然一個大董事長,起居用度表面光鮮揮霍,有時候空有一個架子。睡沒睡好,吃沒吃好,比之一個常人尚且不如。美食當前,他一顆焦慮之心放下來,伏案大吃大喝。直覺一年半載下來,這次吃得是最有滋味最安落的一頓了。
李元生直言道:"外人羨慕做生意的,坐擁大房子,出入有豪車。誰又知道我們的辛苦呢?我們不過是改革浪潮里的一朵無名小浪,為社會做點應有的貢獻,同時,賺點小錢養家糊口而已。其實,我原本就是一個開貨車跑長途運輸的泥腿子,僥幸做出點成績,拿不出手。一是靠社會大環境好,二是仰仗你們這幫朋友幫忙。無論生意怎樣,于'義氣'二字倒是看得很重。"
余味說道:"說的很是,誰都不容易。想顛個個兒,弄出點名堂來,自己要先脫一層皮。我以前就是一個工地打雜的小工,連腳手架都不敢上,想想如果不是咬牙堅持,哪能和二位坐在一起,相互學習。"二人互揪起身份,大有憶苦思甜之感。
桌上只擺了兩瓶紅酒。葉千紅親自給幾人添了酒,舉杯道:"有道是'自古英雄,莫問出處',列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喝完這杯,后面談得更順暢些。"
原本兩方心里早已有一筆帳。余味方能出多少錢,在1億和1.5億之間浮動,暫給他們沒應急之用,后續注資再視情形而定。至于舒李二人給多少紅利點數,才是癥結所在。顯然二人放話給的點數余味方不太滿意,所以他采取的是拖延牽制的方針,先避而不談。
還有一個問題;余味方是私人借貸,分享本金和紅利點數還是直接入股?這個還要討論。雷小海認為入股實利大于借貸,占些股份,還有話語權。余味和歐陽煙云堅持借貸,玩票的性質略大些。因為以東辰的聲勢和目前跟進的項目,早已分身乏術,再去入股另一家公司,費神費力,實在是很沒必要。不如直接投資,賺到更好,最少本金不會折進去。萬一投資不利,也與人無尤。不用在董事會磨面子,跺腳罵娘。
席間,葉千紅又放出一個爆炸性新聞,說道:"各位老總若是沒意見,小女子出三千萬,疊加在余總這一頭,是賠是賺與人與尤,不知意下如何?"余味吃驚不小。看她住的吃的用的就知道來頭不小,又何以在自己公司做一個小小的副總的秘書,頗為費解。然而,這個當口,又不好點破,只好報以微笑。李元生和舒義海也沒料到她這神來一筆,連聲喝彩。其中舒義海說道:"我早說葉小姐不是凡角,今天一出手,果然與眾不同,正所謂巾幗不讓須眉,在下佩服。以前多有得罪,還望海涵。"葉千紅微微一笑,滿室皆春,說道:"不要見外,小女子想賺兩個零花錢而已,你們能帶上我玩,我感謝還來不及,何來得罪之說喲。"李元生舉杯道:"一定要敬你一個,謝謝你的信任,也謝謝你對余總的信任。"余味見他眼神飄來,大有深意的表情一隱而沒,假裝沒看見。幾人一起舉杯,言語間活泛起來。
飯后,舒李二人回房間休息。余味、歐陽煙云、雷小海、葉千紅聚在一起商討后續事宜。最終,說服雷小海只作民間借貸,不參與入股,按照點數分配紅利即可。其余的交給舒李二人操刀,或賠或賺且看三分天意,七分人力。眼下最關鍵拿下這個點數,毫厘不讓。而四人中葉千紅率先出了三千萬,使得三人放棄各出二千五百萬的打算,索性將碼數提到一致。這樣一來,出資共計1.2億,合同乙方由余味一人代理。沖這手筆,舒李二人想不動心都難。四人同聲合力,事情比較好辦了,可以反手爭取這個點數。
下午,離開飯店,驅車去興業高爾夫球場前,葉千紅先一步離開。這里的首席面點師楊蓓蓓和白晚晚有數面之緣。見余味來吃飯,私下特意做了幾份拿手的糕點,親自送過來,非要讓轉交給白晚晚。于是,余味把這件事交給白光,讓他代跑一趟。并且給白晚晚說明了情況。
余味打定主意要繼續磨磨這二人。車開到半路,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說道:"去觀瀾湖,那邊也有個小型高爾夫球場,清靜一點,沒人打擾。"歐陽煙云意識到同一個問題:興業置業和興業高爾夫球場的開發商就是羅興,他就住在高爾夫別墅區。萬一兩幫人馬要是碰在一起,少不了一場啰皂,而且羅興是個惹事生非的主,假如聞腥而動,再摻合到生意里來,這絕不是一件好事。歐陽煙云立馬調轉車頭,朝相反的方向開去。
到了觀瀾湖,從后門進去,順勢而上,轉而向右拐,來到斜坡上的一塊平地,就是一個小型的高爾夫球場。這里沒有球童,也沒有高爾夫球車,四下無人。草皮卻平整得很好,視野光線極佳,顯得格外開闊,倒是一個很好的清靜之所。揮上幾桿,聊聊天,倒也十分愜意。
余味剛拿出桿,聽得后面一陣熙攘,轉頭望去,四五個人正朝這邊走過來。開始他不是十分在意,等相距百米開外,雷小海努努嘴,說道:"看誰來了?"只見陽光下,一個大光頭下面一張千溝萬壑的兇臉,不是羅興還能是誰。余味雙手攥著球桿,撐在地上,直想迎面朝他揮過去,說道:"這瘟神來了準沒好事。"歐陽煙云說道:"我感覺事情不大好。"這完全憑一種直覺,但凡你知道這個人為非作歹,突然之下撞上他,你不是怕他,心里總覺得別扭,你有一種強烈想收了他的欲望。你看見他,討厭,聽他說話,也討厭。總之,這個人是你特別討厭的人,避之不及,就已聞到臭過三里的腐爛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