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谷將手機手電筒照向SUV的車頭擋風玻璃，發現擋風玻璃已經碎裂，湖水灌滿了整個駕駛室和車廂，座位上積滿泥沙。

駕駛座的位置上也是泥沙淤積，但是可以看見突出表面的一堆白骨，還有一顆骷髏頭斜著躺在座位上，顯然是尸體腐敗之后自然滑落的。

鐘谷心想，自己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沒辦法把這骷髏頭跟夏志國聯系在一起。

一只小螃蟹?？吭邝俭t頭的鼻部，可能是鐘谷手機的光線打擾到了它，伸出爪子橫行爬到了后排座。

鐘谷看見一根拐杖卡在方向盤邊上的空隙處，拐杖的尖端正好插在一塊長長的骨頭上，鐘谷覺得那應該就是胸骨，因為他在妖宇宙看到老妖婆將拐杖正好插在夏志國的胸口。

“哦，真的不敢相信，這跟昨晚在妖宇宙里看到的情景是一模一樣的，可這是五年前發生的慘劇，夏志國已經成了一堆白骨，作為拐杖的兇器居然也保留了下來?！辩姽茸匝宰哉Z道。

晴兒游到車頭，身體趴在方向盤前，輕聲泣道：“爸爸……爸爸……”

但這是現實世界，夏志國的遺骨沒有因為晴兒的叫喊有任何反應，只是在手機手電筒黯淡的白光下顯得有些清冷，有些寂寞。加上晴兒的抽泣聲，又多了一份凄迷與悲苦。

鐘谷安慰道：“晴兒，別哭了。事情發生都已經五年了，我們無力回天。但是，我們能找到你爸爸的遺骨，已經算是幸運。”

晴兒抽泣道：“我知道，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想哭?！?

鐘谷說：“老妖婆現在下落不明，接下來，我們最需要做的事是找到老妖婆，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

晴兒伸手就要去取那拐杖，結果被鐘谷一把拉住。

晴兒說：“我們為什么不把拐杖取出來呢？這可是兇器呢?！?

鐘谷想了想，說道：“不妥，我們還是讓這個現場保持原有的狀態，讓方小魚自己派人來這兒取證吧。要不然，我們如果破壞了現場，保安局就算抓住了老妖婆，也可能沒辦法正常起訴老妖婆。”

“叔叔，我們可以避開方小魚，自己去抓老妖婆，滅掉她。”

鐘谷苦笑道：“不是這樣的，晴兒。我也跟你說過，這兒是現實世界，不是妖宇宙?，F實世界有現實世界的規則，懲兇除惡是保安局的事兒。我們只能是幫忙，你懂嗎？”

“我不大懂，我只知道殺人必償命，老妖婆殺了我爸爸，我就要復仇，讓她償命?！?

“理論上沒錯，可是要我怎么跟你說呢？這世界是有規則的，你如果一定要這樣做，你就違反了規則。就像那些從妖宇宙來的怪物，他們就是無視這個世界的規則，為所欲為，成了人們的公敵。你難道愿意自己變成那些怪物嗎？”

晴兒似乎有些懂了，說道：“嗯，我好像有點明白了，我不想變成怪物?！?

“那就對了，我們堅持一個原則，只解決關鍵問題，后面清理現場的事兒，交給保安局處理?！?

晴兒雖然還有些不大情愿，但還是說：“嗯，清理現場的事兒，就留給方小魚吧。”

阿布拉忽然說：“叔叔，我怎么又有點困了?！?

說著，阿布拉表面的煙霧皮膚就慢慢收起，吸進了他的嘴巴。

鐘谷趕緊將阿布拉收進了背包欄，說道：“可能是剛才吃太多銀光箭魚了，吃多了容易困。”

阿布拉剛進背包欄，就呼呼大睡起來。

晴兒說：“阿布拉好像是沒電了。”

“你真把阿布拉當電動玩具嗎？”

晴兒歪著腦袋問：“像嗎？”

“不像?！?

“我也覺得不像?！?

“咱們上岸去吧?！?

鐘谷收起晴兒，然后用手機給車子拍了一張照片，就往水面浮去。

“嘩啦啦！”

鐘谷的腦袋又一次浮出水面，這一次方小魚沒有太驚訝，因為剛才鐘谷已經浮上來一次，在她心里至少覺得，鐘谷大概不會有生命危險。不會有生命危險就不會有問題，這是方小魚的底線。

“我找到了！”鐘谷一邊在水里撲騰著，一邊大聲朝方小魚喊道。

“找到什么了？”方小魚不大相信鐘谷真的會找到什么所謂證據。

“找到拐杖了?！?

“什么？不可能吧。”

“在哪兒呢？”

“在湖底呀?！?

方小魚見鐘谷滿臉興奮的樣子，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說道：“你先上岸來吧，鐘谷，上岸來好好說。”

鐘谷游到岸邊，抓住湖邊茂密的雜草和突起的石塊，爬上了岸。耀眼的陽光照在他身上，頓時感覺一陣溫暖。

方小魚見鐘谷全身濕漉漉的，有些不好意思，說道：“車上沒有衣服可以換，我也沒有想到……”

鐘谷搖頭說：“沒事兒，沒事兒。就這么晾著吧，一會兒就干了?！?

方小魚問：“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咯，我看到了拐杖、汽車，還有尸骨?！?

方小魚更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嘴邊擠出兩個字：“什么？”

鐘谷裝著分析道：“根據我在湖底的觀察，我覺得事情應該是這樣的。夏志國開車要離開火云居的時候，蘇夢的奶奶用拐杖拋向了他的車子。拐杖呢，正好砸碎了前擋風玻璃，插在夏志國的胸口。然后汽車就失控了，意外滑進了湖里?！?

方小魚怔怔地盯著鐘谷看，不太相信地說道：“你在說什么呀？我知道重案組那邊的情況是，夏志國的車子一直沒有找到，跟他的人一起不翼而飛，你說他的車子也在這湖里？”

鐘谷從濕漉漉的褲袋里掏出他的手機，點開相冊，將剛才在湖底拍攝的汽車圖片展示給方小魚看。

方小魚盯著手機中的圖片，看到了那插在一塊白骨上的拐杖，還有汽車的車牌號碼，正是夏志國的汽車。

“這……不大可能吧。”

“有照片，你還懷疑什么？”

“我是說，你怎么會知道夏志國的遺骨會在湖底呢？”

鐘谷笑了笑：“情況很復雜，我是從我收集到的一些線索中分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