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速度降到了只有每小時60公里，鐘谷試著加大油門，可是車子老是擱到土坎，顛簸得像是要散架。

“我就怕車子毀在我手上，你媽媽就沒有車子了。”鐘谷的聲音跟著車子一顛一簸，也有點發顫。

“叔叔，你不是說有設定嗎？這車子要是毀了，按照設定，明天媽媽的車還是會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車庫里。”

鐘谷大喜道：“對呀，晴兒真聰明，我都忘了我是在游戲中了。”

晴兒一本正經地說：“那還不開快些？！”

鐘谷的腳在油門上猛地一踩，車速上到了150公里。

速度快了之后，因為極度顛簸，車子的方向盤有點不太聽話的感覺，跟隨著車輪碰撞地面左右亂擺，鐘谷只能用力摁住方向盤，感覺一不小心就會跑偏。

疾馳的車子濺起泥漿，在大燈下如果你狂舞的飛蚊，反射出一道道微型彩虹。

有些泥漿飛濺在車前擋風玻璃上，擋風玻璃瞬時就看不見了。

鐘谷打開雨刮器，開到最高的擺速，也只能刷出一道臟兮兮的弧形視野，勉強可以看到前面那輛車的尾燈在不斷靠近。

“這樣子才過癮嘛！”晴兒手足舞蹈的，她好像從來沒有這么興奮過。

鐘谷卻突然改變了主意，猛地踩了剎車，減慢車速，并且關掉了汽車的大燈，說道：“我們得保持距離，不能靠得太近，也不能被你爸爸發現。”

“為什么呀？”晴兒正興奮著，難以接受鐘谷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我們來的目的，是要看你爸爸跟誰接觸，到底是誰對他下了毒手，而不是要阻止你爸爸被害。如果我們沖上前去擋住你爸爸，我們就改變了游戲的目的，永遠不知道這背后的真相。”

“難道你愿意看到我爸爸被害嗎？”

鐘谷無奈地說：“你爸爸其實五年前就被害了，這兒是妖宇宙，這是設定。我是玩家，是來尋找線索的，必須親眼看見你爸爸是被誰所害，這樣才能幫助你們一家洗清冤情。”

“可我不想看到爸爸被害。”晴兒真的很生氣。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不是你說的嗎？既然這是設定，就算你爸爸在這兒被害了，明天他依然會準時坐電梯出現在你家的客廳，不是嗎？”

晴兒沉默了一會兒，好像真的明白了，但還是固執地說道：“我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鐘谷將車子保持與前車同樣的速度，跟在后面觀察前車的去向。

速度降下來后，鐘谷安心多了，不再像剛才那樣緊握方向盤了，濺起的泥漿也沒有剛才那么猛烈了。

就這樣跟車跟了大約半個小時，車子在泥濘小路上行駛了四五十公里，鐘谷見前車又拐進一個路口，一個急轉彎就不見了。

鐘谷趕緊驅車沖到岔路口，發現那兒是條碎石子路，于是想都沒想，調轉車頭，也開了進去。

“爸爸是要進山了？”

“這還用說嗎？你瞧這盤山公路，一繞一繞的，不知道要繞多久呢，我們得跟著。”

“他去山頂干嘛呢？”

“我也不清楚，這兒是妖宇宙，我對這兒的地形一點都不清楚。”

“這座山在你那小區不存在嗎？”

鐘谷愣了愣，一時想不明白，只好說：“估計是不存在的，我也只能這樣說。你爸爸現在的行程是被游戲設定的，他跑到這兒來，定是來賣畫的。”

晴兒問個不停，她說：“買畫的人住在這山上？”

“我猜是這樣。”

“這山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清楚。”

鐘谷滿腦子的疑惑，他又有些懷疑，這山說不定在現實世界是有的，這是另一個在妖宇宙里被復制的場景嗎？

不管怎么想，現在除了沿著這條碎石子路一直往前追，再也沒有其它好辦法了。

天上沒有一絲兒云朵，兩個月亮的月光皎潔如白晝。

鐘谷沒開車燈，也照樣可以在路上安穩地行駛。只是在某些急轉彎的地方，實在有些恐怖。斜眼往外看去，路邊黑魆魆的，不知道那些深淵到底有多深。

忽然轉過一道很大的彎，鐘谷看見前車已經停下。車子大燈下，可以看見那兒有一幢三層高的小樓，小樓的窗玻璃透出微弱的燈光。樓頂有一盞碩大的聚光燈，燈光照往前方，前方居然是個靜謐的湖泊。

“爸爸是要到這兒。”

鐘谷停車熄火，說道：“交易場所就在這兒，我估計你爸爸就是在這兒遇害的。”

晴兒撅起嘴巴：“叔叔，你真的不救嗎？”

鐘谷動了惻隱之心，說道：“晴兒，我們看情況而定吧。”

晴兒的心情好了不少，說道：“叔叔，爸爸那么愛我，要是我眼看著他死去，我會恨我自己。”

鐘谷感嘆說：“晴兒，你最不該的是去了我們小區，你懂得了恨，這很不好。”

“這有什么不好的呀？他們害我爸爸，我難道還不恨他嗎？”

鐘谷無言，拉開車門，爬出車外。

晴兒說：“叔叔，是要步行過去嗎？”

“是的，我們把車子停在這兒吧。步行過去，小心被他們發現。”

晴兒也爬出車子，兩人沿著盤山公路步行。

鐘谷目測距離那幢小樓也不過一公里的樣子，步行十來分鐘就可以抵達。

山上忽然下起了鵝毛一般的大雪，鐘谷穿著一件短袖T恤。雪花無聲掉落在他裸露的手臂上，倏地化成了水珠。可是他看見雪花落在晴兒身上，卻很快凍成了冰花，“咔嚓”一聲掉落在地。

地面上很快就鋪上了一層白白的雪，兩人的腳印也留在了他們身后。

鐘谷“呼哧呼哧”往上爬，呼出的是一陣陣白霧。晴兒的面前卻完全沒有白霧，鐘谷想起在黎瘋子的實驗室，晴兒的呼吸值是“0”，她確實是不必呼吸的。

由于下起了大雪，步行變得艱難起來，至少花了近二十分鐘的時間，兩人才來到那幢小樓附近。

鐘谷見小樓旁邊有塊巨大的石頭，石頭上刻著“火云居”三個字，于是就對晴兒說：“我們就躲在這兒觀看吧。”

晴兒朝樓里看去，發現從這個視角看過去，可以看見屋內一樓的大廳里，她爸爸正坐在一張古舊的木沙發椅上，那只皮箱就放在了他身邊。坐在對面的是一位八十多歲的老奶奶，兩人相談甚歡。

“兇手是個老奶奶？”晴兒忍不住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