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庭芳詞:
歸去來兮,吾歸何處?萬里家在岷峨。
百年強半,來日苦無多。
坐見黃州再閏,兒童盡、楚語吳歌。
山中友,雞豚社酒,相勸老東坡。
云何,
當此去,人生底事,來往如梭。
待閑看秋風,洛水清波。
好在堂前細柳,應念我,莫剪柔柯。
仍傳語,江南父老,時與曬漁蓑。
話說鮑太守看見巧兒和李柯在一起,心里非常高興,不由得就想起自己年輕時的往事來了。
原來這鮑太守自小聰明好學,博覽群書,尤好岐黃之術。青年時在龍山中遇見一隱士,遂拜其為師,學會了高明的醫術,藝成后游學四方。因為他德高望重,被舉孝廉,做了官了。后來累遷最好調到南海任太守。
他到了嶺南之后,在不影響公務的情況下,依然在給下屬以及附近的居民進行診療服務。他經常到羅浮山采藥,發現羅浮山環境優美,是個好地方,就決定以后退休后到這里頤養天年。他就讓夫人在這里開了一家小酒樓,送女兒到惠州姥姥家讀書。他的名聲好,技術高,當地居民請他看病,為了方便,他在羅浮山東坡搭了幾間草房,免費為人送醫送藥。
在羅浮山期間他遇到了在此隱居的一位老武術家。老人收鮑太守為關門弟子,鮑太守跟隨恩師學藝一十六年,盡得老師真傳,其看家本領就是三十六路天罡刀,鮑太守后來在深山里得到這支玉簫,他把天罡刀衍化成玉簫了,武藝更加出神入化,成了他的看家絕技。后來老師到外邊游山玩水去了,從此與老師就沒有了聯系。
這鮑太守看似一個大官,實際上是個隱居的高人。他只有巧兒這一個女兒,愛惜倍至,是心頭肉,掌上明珠。他在巧兒五、六歲時,便較女兒讀書寫字。
這巧兒特別聰明,一學就會,因為沒有小朋友,她便一個人游蕩在山野中,終日與野兔花草為伴。
一天清晨,巧兒早早起了床,正在朝霞漫天的花叢中游戲,忽然發現不遠處的山坡上有個人在專心的練習武藝,動如猿猴,敏如燕,閃展騰挪的非常好看。巧兒頓生好奇之心,走近一看,原來是自己的父親。巧兒生來好動,看到高興處就又唱又跳,也學習爹爹一樣打起拳來。看官你也別說,這樣過了十天半月,倒讓她耍的有模有樣的了。
這一日,鮑太守在東屋打坐,巧兒看到一枝精美的玉簫,這支羊脂玉雕琢的長簫不僅是一件稀有的樂器,而且是一件防身的兵刃。鮑太守一生闖蕩江湖,威震四海,全憑這件奇門兵器呢。
看官看到這里可能認為寫書的在亂講,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怎么會認識玉簫這種高雅的樂器?說書的確實沒有糊弄大家的意思,小說雖然有些夸張,但是一個情理還是要的,這是題外話。
巧兒雖然年幼,悟性卻高過常人,原來鮑太守本身除了精通醫學和武功之外,還擅長韻律,從巧兒四、五歲時便開始教習樂理及相關知識。所以今天一看到這件東西就認識是枝玉簫。
說來也奇,巧兒一見此物便愛不釋手,巧兒拿起玉簫就要吹上一曲,忽然又停住了,重新將玉簫包好,望東屋走去,到門口伸頭望屋里一看老爹爹還在假寐。
復折身回來,把玉簫望背后一插,連跑帶跳就到了村頭的小橋邊,急忙從背后抽出玉簫,深吸了一口氣,就吹奏了一曲滿庭芳。
高亢的簫聲頓時傳遍了寂靜的小山村,巧兒是一曲接著一曲,一連五、六個曲子。
巧兒幼稚的臉上已經滲出了許多細小的汗珠,這時鮑太守睡夢中聽到莊外傳來簫聲,心中詫異,此地只有我一家人,并無別人,今天怎么會有生人到來。
從簫聲聽來,還有幾分熟悉。因此,鮑太守走出莊外要看個究竟。
剛到莊頭,就看見橋上有一個小孩,仔細一瞧,原來正是愛女巧兒。巧兒一看爹爹到了,立即連跑帶跳的撲到爹爹懷里。要爹爹把這枝玉簫送給她。
鮑太守知道巧兒天賦非常高,而且還極有膽量,就把平生所學悉數傳給了巧兒。
巧兒長到十四五歲時就盡得鮑太守的真傳。不要看巧兒是個女孩,她已經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醫術、武術瑜珈和各種武術器械沒有一樣不精,特別是那枝玉簫,更是練的出神入化。就連鮑太守也稱贊不絕,常常說,如果巧兒是個男子,那一定能夠成為一代宗師。
鮑太守看巧兒已經長大成人,一心想為女兒找個好人家,所以,這兩年也有意到山外轉轉,就是為了女兒的終身大事。當那一天看見李柯之后,鮑太守已經有了想法,看官已經知道了,在此就不須多講。
且說這幾日鮑太守為了準備給天竺客人的禮物,也著實動了不少腦筋。說起來也真難為了他,表面上看他穿的漂亮,做的官大。實際上當時的工資并不高,一個月也就是三兩銀子,有時還拖欠不給呢。這鮑太守又特別清廉,公家的便宜是一點不沾,正是兩袖清風。
她夫人開的酒樓實際也賺不了幾個錢,原因也很明顯,這羅浮山是個旅游勝地,可是當地人幾乎家家都在做生意,酒樓、茶社特別多,這鮑夫人又沒有幫手,生意怎么會好呢。
鮑太守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硬要充好漢,他開始琢磨巧兒和徒兒手里的兩樣寶貝了。
話分兩頭,李柯聽了巧兒的一番話后,心里也打起了小算盤。苦思苦想了一會,最后還不能夠不去見師父啊。李柯來到二樓,看到師父在閉目養神呢。原來這鮑太守等人的心急,其實時間并不久,從巧兒去通知李柯到李柯上樓,最多也就是半個小時,可鮑太守卻覺得過了很長時間了。李柯一看師父在休息,心中暗喜,轉身準備溜走。
不料,李柯剛要回頭,鮑太守說話了:“李公子,怕什么啊?你拿個爛銅貓當寶貝疙瘩,這很正常嗎,小孩子嗎,沒有見過世面,不奇怪。老夫什么稀罕物沒有見過,叫你來,是問你一件事兒。”
李柯沒有想到師父會來這一招,還真沒有辦法回答。李柯笑道:“師父,您老有什么事兒盡管說,只要徒兒能夠做到,一定……,”
那話還說完,鮑太守就笑道:“徒兒啊,這兩天咱酒樓里好像有老鼠似得,你把那個銅貓放到這兒,給老鼠一個下馬威,如何?”
李柯笑道:“師父真會開玩笑,一個銅貓怎么會捉老鼠呢?”
鮑太守笑道:“李公子,你還真別說,銅貓要是發起威來,比真貓還厲害百倍呢?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聽過吧?你想,老鼠沒有周瑜聰明吧,祂怎么知道真假虛實呢?”
李柯一聽這話,知道是不拿出來是過不了這一關啦。李柯笑道:“師父,您老少坐,徒兒這就去取來給您就是了。”
鮑太守笑道:“好孩子,我老坐著也累,我去外面走走,順便到你屋里看看你的寶貝疙瘩。”
那鮑太守是怕李柯反悔,所以是不達目的不放手。李柯只好唯唯諾諾,無計可施也。
且說這師徒二人來到后院,進屋,李柯笑道:“師父,您坐,我給您找銅貓。”
鮑太守笑道:“李公子,別客氣,我還要去散步,你快給我?”
李柯走到窗前,打開書箱,李柯愣住了,臉上的汗就出來了。鮑太守一看李柯如此狀態,心里有些后悔了,這孩子太為難了。鮑太守婉轉笑道:“好孩子,為師是給你開玩笑的,這個銅貓雖然漂亮,可是并不貴重,怎么可以作為禮物送給貴賓呢。你去找你師妹去吧,我去散步了。”
鮑太守說罷,轉身就走。李柯笑道:“師父,留步,我知道師父做的這一切都是對的,徒兒也是誠心誠意,不知道,為什么這銅貓不見了。”
鮑太守看李柯那個樣子,不像是說謊,就說道:“會否被你小妹拿去了啊?”
李柯說:“不會,小妹去東山采松茸去了,現在還在去東山的路上呢。”
鮑太守笑道:“會不是你師娘拿去了呢?”
李柯說:“師娘,一早就去東菀準備明日招待客人的材料了,現在也正在回來的路上呢?”
鮑太守一聽李柯這樣說,心里也犯嘀咕了。李柯說:“我剛才去找師父時,這銅貓還在呢?這中間沒有五分鐘,怎么會不見了呢?”
鮑太守笑道:“孩子,你不會記錯地方了吧?”
李柯道:“絕對不會!”
鮑太守笑道:“這就奇怪了,難道這銅貓真的成精啦!”
李柯道:“事兒確實很蹊蹺啊?我有一種感覺,好似暗中有一種神秘的人物在故意為之。”
李柯深思了一會說道:“師父,徒兒認為事兒沒有這么簡單,一定是沖師父您來的,您老有什么仇家嗎?”
鮑太守笑道:“為師一生清廉,待人以誠,怎么會有仇家呢?”
李柯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急匆匆說道:“師父,您老去東菀路上接師娘,徒兒我去東山找師妹去,不能夠再耽擱時間了。”
李柯不容鮑太守說話,又說道“師父,如果天黑之前我和小妹還未回到家的話,您就去廣府調兵好了,目的是要保護好天竺貴賓。要是真出現意外,那就糟了。”
李柯是一邊說,一邊從書箱里取出一副熟銅鎮尺,李柯將鎮尺插到腰帶上,外邊穿一件舊長衫,雙膝跪倒,給鮑太守行了個大禮說道:“師父,保重,徒兒走了。”
鮑太守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李柯已經走出院子了。
李柯走了,鮑太守想了想,也覺得有些后怕,他快步回到臥室,取了一根短棍,就直奔去東菀的小路也。正是:
溪云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