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山之遙
- 飛利恩
- 福氣小瓜
- 3456字
- 2022-02-22 14:28:53
諾石全年嚴寒,雪封萬里。
本來勝利后應(yīng)該感到喜悅,可是上門將和下門將被困在環(huán)境惡劣的雪山之上,誰也開心不起來。
“噢!真是糟糕透了!到底是哪個腦子進水的混蛋要進來的!”埃尼牟看著無邊無際的白色,非常抓狂。
保特妮狠狠敲了他的頭一下,她說:“噢!你這混蛋,想引來雪崩嗎?還嫌我們不夠慘?”她嘴里呼出的氣,變成了白色的霧,冰冷刺骨的風中,她緊緊用披風裹住身體。
“根據(jù)指南針,我認為我們的方向是正確的,伙計們,再堅持堅持,我們一定可以出去的!”皮抔目光堅定地看向遠方,他的褐色頭發(fā)和手里的指南針已經(jīng)覆上白雪,整個人的皮膚被凍的發(fā)紫。
“但愿如此,我現(xiàn)在可是又冷又餓,說不準今晚就可以立個雪冢了。”飛利恩靠在一處結(jié)冰的巨石坐下,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喪氣話。
經(jīng)他一提醒,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饑餓的侵擾,凱納思摸摸已經(jīng)癟了的肚子,表情無奈地說:“難道吃冰碴子嗎?雪山上什么也沒有。”
保特妮捂住因為饑餓而疼痛的肚子,臉色非常差勁,她試圖在身上找出食物,飛利恩看見后說:“別忙活了女士,你又不是魔術(shù)師。”
這無疑是一句風涼話,飛利恩真是一點都不盼著別人好。噢,不能怪他,畢竟別人對他也是如此。
“討厭!”不知道說的是飛利恩還是雪山,反正保特妮停止了動作,歪頭看向飄雪的遠方。
埃尼牟失去了活力,他沒有再發(fā)牢騷,他在飛利恩的斜對角坐下了,和保特妮背靠著同一段山壁,卻又離保特妮有一段距離,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眺望的皮抔也走過來,但是他靠著保特妮坐下了,他知道他需要休息,更需要溫度,他對埃尼牟叫道:“沒有人能獨自抵御這樣的低溫,埃尼牟,快過來!”
埃尼牟點點頭,走到皮抔身邊坐下。皮抔又看向剩下的兩個人:“飛利恩,凱納思,一起過來吧!”
不用多做思考,皮抔的話是有道理的,飛利恩帶著凱納思走了過去。
“你們坐在我們前面就好。”皮抔補了一句。
凱納思聽話的坐了下來,飛利恩還站著,他知道皮抔要把他們當成擋風的屏障,他可不樂意。
“上門將的皮抔先生,首先我不認同你的想法,這擋不了多少風;還有,我可沒說要按你的去做。”說完,飛利恩繞過皮抔,坐在了埃尼牟身邊,當然,飛利恩不敢挨著他。
埃尼牟看著飛利恩,飛利恩心虛地看著他,他想,要是埃尼牟幫著皮抔,他就要成為屏風,或者滾到對面去了。
好在埃尼牟什么也沒說,又低著頭看雪去了。飛利恩見皮抔沒有再說話,就心安理得的靠著山壁閉目養(yǎng)神,但刺骨的寒冷讓他不得不下意識挨近了埃尼牟,埃尼牟沒有躲開,大概他也正需要溫度吧。
在低溫環(huán)境下,其實人很容易進入睡眠狀態(tài),飛利恩正是如此。
等飛利恩迷迷糊糊睜開眼時,他的半截身體已經(jīng)埋在雪里,就像蓋上了白色的毛毯;頭上盯著一堆雪,只要他一動,那些雪就嘩啦啦從頭上滑到臉上,又滑到身體里,冷的飛利恩直哆嗦。再看天空,閃著白色光輝的彎月,稀稀落落的點星,無一不在說夜晚已經(jīng)來到。
飛利恩看向自己身側(cè),每個人都變成了巨大的雪人,他起身查看每個人的情況,他們沒有例外都是臉色蒼白,嘴唇發(fā)紫,身體哆嗦。他發(fā)現(xiàn)凱納思那個傻姑娘,還坐在原來的位置。
“愚蠢的家伙,這樣做并不能擋風!”飛利恩走過去說,他為她掃開那些雪,“我搞不懂,你那么拼命討好他們想干什么?”
“沒有。”凱納思費力地搖搖頭,她說,“我想讓大家暖和些。”
飛利恩用嘲諷的語氣說:“噢,好吧,那你可真是瑪利亞在世呢,上帝應(yīng)該好好愛你!”
凱納思聽出他話里帶刺,她灰綠色的眼睛黯淡下來:“我算是明白什么叫討厭鬼了。”
“噢,瑪利亞小姐,你以為他們喜歡你嗎?不不不,我們是一樣的,什么都做不好的兩個討厭鬼!”飛利恩說完這段話,本想發(fā)出大笑,卻打了個大噴嚏,眼前的凱納思一下變成了兩個,三個,不,是四個,他晃著腦袋,怎么也看不清凱納思。
“飛利恩?你還好嗎?”
在昏倒前,飛利恩聽到凱納思這么問。
發(fā)起高燒的飛利恩,是被這樣的對話吵醒的:
“飛利恩不行,他瘦的沒有油水!”
“你們太瘋狂了!怎么會想出這樣的方法!”
“聽著!這是權(quán)衡利弊后的方案,我們?nèi)齻€絕對不能死在這里,奎息需要我們!”
“是凱納思想盡辦法帶我們到山洞里的!她把我們送到這里,你們卻想把她送去地獄!”
“少清高了女士,你難道不想活著離開?這是自救的機會,只是有人犧牲更大而已!”
飛利恩不知道這些話的意思,出自誰的嘴里,他頭痛欲裂,不得已再次昏睡過去。
睡夢中有肉香飄來,飛利恩馬上睜開眼,長久的饑餓讓他控制不住身體,他像頭餓狼一樣,撲向皮抔等人所在的地方。
“真有你們的,雪山里還能找來肉!”在饑餓的本能下,飛利恩的口水流了出來,但很快變成冰碴子,他蠻橫地折碎了冰碴子。
皮抔看著他迫不及待的樣子,滿意地笑了:“上帝的饋贈,不知道是什么野獸,你想嘗嘗赫嗎?”
“噢,管他呢,我真的餓極了!”飛利恩興奮地說,他想,能活著出去比什么都強。
“山洞里找到的破鐵鍋,埃尼牟生的火,我親自操刀切的肉,雪水烹制而成,保特妮也嘗過,我敢保證,這是你最難忘的一次晚餐。”皮抔的眼里閃出陰鷙的光,他殷勤地用自己的軍用頭盔盛了滿滿一碗湯,親自遞給了飛利恩。
“感謝!”飛利恩接過來,湯里混雜著內(nèi)臟和肉,他正想喝一口湯,卻突然心里不安。
他先看看皮抔,再看看東張西望的埃尼牟,又看著一直扶著洞壁干嘔的保特妮,他的眼睛搜尋著,卻沒有看到下一個人。
“奇怪,凱納思呢?她出去了嗎?”飛利恩放下頭盔,站起身問。
皮抔皺起眉,他說:“她被可惡的野獸吞了,噢!可憐的凱納思!這就是野獸的湯,喝了它,讓凱納思瞑目吧!”
“尸體呢?我沒看見她的尸體!”飛利恩突然心慌意亂,他想起那番奇怪的對話,可怕的念頭出現(xiàn)了。
“誰能確定這是什么鬼東西呢!”飛利恩一腳踹翻了頭盔,里面傾瀉而出的湯水和肉食越看越惡心,他捂著嘴跑了出去。
皮抔搖搖頭,俯身拾起那些肉食,他說:“不能讓他和我們一樣的話,你們知道該怎么做吧?”
埃尼牟默默點頭,保特妮紅著眼眶,低頭一言不發(fā)。鐵鍋里還在冒著滋滋熱氣與肉香,火光映紅大半個山洞。
終究是天氣戰(zhàn)勝了心性,飛利恩選擇回到了山洞。另外三個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有鐵鍋還在,火才熄滅不久,肉香刺激著飛利恩的神經(jīng)。
饑餓讓他崩潰,他看著那鍋肉,流下淚來:“快告訴我,出來告訴我,凱納思,那不是你!求求你!”他跪在地上,看著鐵鍋,口水不自覺的流下,又變成冰碴子,他再次折碎了冰碴子。
“也許他們沒有騙我,這就是畜牲的肉,是我想多了,我是在為凱納思報仇!”經(jīng)過自我催眠,飛利恩似乎找到了合理吃肉的借口,他再也耐不住饑餓,雙手伸進鐵鍋拿出一塊肉排,瘋狂地啃食起來。
躲在內(nèi)洞洞壁后的三人松了口氣,皮抔示意埃尼牟把武器收起來,用嘴型對兩位盟友說:一切順利,我們都是兇手,無一例外。
保特妮忍不住干嘔起來,埃尼牟穩(wěn)住她,皮抔下意識地看向飛利恩,此時的飛利恩已經(jīng)吃飽,他心滿意足地準備喝湯。
可是,他突然扔掉鐵鍋,驚恐的大叫一聲,發(fā)了瘋地往外跑,他叫著:“上帝啊!上帝啊!為什么會這樣!”
三個人連忙跑出去,皮抔率先查看起鐵鍋,他氣惱地說:“噢!上帝!我都不敢看這個玩意!誰把它放進來的!”
鐵鍋里一顆灰綠色的眼珠連著一片皮肉,它從一個巨大的骨頭脫落下來,那是人的頭蓋骨。
埃尼牟解釋說:“我們吃了很多,只剩下這些,不然哪有一鍋呢!怪就怪他來的太遲,趕上這個玩意!”
兩個男人都不說話了,山洞里回蕩著保特妮干嘔和哭泣的聲音,她說:“請寬恕我上帝!”
雪地里痛哭失聲的飛利恩,可憐的飛利恩,他怎么也沒想到,善良的瑪利亞成了惡魔的口食,而他已經(jīng)成為惡魔的一員。
“上帝啊!她是瑪利亞的化身,你怎么舍得啊!”他用手指摳向喉嚨,企圖把那些臟東西吐出來,結(jié)果是失敗了,他抱頭痛哭著,“凱納思,他們怎么可以這么做?是你救了他們!”
等飛利恩失魂落魄的回到山洞,他看見皮抔正在使用一個自制的簡陋雪橇,雪橇由中等的木棍拼接,連接處的衣服布條,雪橇底部被當作輪子的穿洞頭盔,飛利恩能認出來來自凱納思,這就是她把大家?guī)У缴蕉吹墓ぞ摺?
“要走嗎?飛利恩。還是選擇陪伴凱納思?”皮抔看著他,面無表情地說,“當然,我們都是要走的,想阻擋我們,門都沒有!”
天氣逐漸好轉(zhuǎn),不知道是越來越接近南方的緣故,還是凱納思帶來的祝福。
飛利恩最終還是跟著皮抔離開了,他不甘心把那個胖胖的女孩留在雪山,可已經(jīng)做不到帶出完整的她,保特妮和他便在出發(fā)前,將她零碎的肉體埋在山洞前的那片雪地,凍著的土地太結(jié)實,他們只能淺埋。
“飛利恩,我也很喜歡凱納思,說真的,她是個好人。”行進路上,皮抔這么說。
而飛利恩大聲回答他:“混蛋!!給我閉上你的臭嘴!!”
雪山上的事沒人有勇氣提起,而飛利恩吃下了凱納思的赫,他終生難忘。
到底是世界殘酷,還是人殘酷?我想,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