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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生死相隨

“你這孩子啊,就是心地太善良了,將來你就會明白,這天下間殘忍的事兒呀,多著呢。”乾隆的口吻透露著些許的不以為然。

這時,傅恒也來了。

“傅恒啊,你覺得這昱格格怎么樣啊?”乾隆忽然沒來由地冒出了一句,兩人同時抬起頭望著對方,多少有點尷尬。

“不用緊張,朕只是隨口問問的。”乾隆搖著扇子,依舊一派悠閑的樣子。

“皇阿瑪!我整天一個人念書好無聊的,你讓羅環(huán)馭過來陪我好不好?”和恪公主沒有注意到兩人臉上細(xì)微的表情變化,來到乾隆身邊撒嬌道。

“當(dāng)然可以!”乾隆寵愛地?fù)崃藫嵝∨畠旱念^,“羅環(huán)馭,朕知道你博學(xué)多才,陪公主一起念書有些委屈你了。可是傅恒他絕對是個好老師,你不妨趁這個機會好好跟他了解些東西。”乾隆話里有話。

“是!”羅環(huán)馭恭敬地回了話,把目光轉(zhuǎn)到了傅恒的身上。其實,對于乾隆話里的深意,她還是有些明白的。

傅恒當(dāng)然聽出了乾隆的用意,無奈圣命難違,他也不能拒絕。何況另一方面,想想如此一來,和羅環(huán)馭可以有更多的見面機會,倒也未嘗是件壞事。想到這里,他也躬身對乾隆道:“傅恒遵命!”

“好!”不明就里的乾隆自然不會猜到此刻二人心里的想法,“那羅環(huán)馭,今后傅恒也是你的老師了。”隨后目光再度落到了傅恒身上,“記不記得在蒙古親潘宴上,朕答應(yīng)你替福康安找福晉的事?”要是他知道羅環(huán)馭中意的人是誰的話,恐怕說什么也不會這樣繼續(xù)增加他們見面的機會的。

“記得!”傅恒強忍內(nèi)心的不安和憂心點了點頭。

羅環(huán)馭聞言大驚失色,幾日前弘瞻從蒙古親潘宴回府就略微暗示過她。眼下,乾隆又提起,聰明的她當(dāng)然猜到了這其中的意思。

依舊蒙在鼓里的乾隆見狀笑了笑,“這樣吧?下個月朕決定帶幾個晚輩一起去南巡,羅環(huán)馭,既然老佛爺對你疼愛有加,朕就帶你一起去。”隨即又對傅恒說:“傅恒啊,你來擬定路線,叫上康安,讓他們小的彼此都認(rèn)識一下!”

“皇阿瑪,你不能帶羅環(huán)馭不帶上我吧?”和恪公主插嘴道。

“好,你也一起去。”乾隆笑著答應(yīng)了和恪公主的“請求”,卻沒有注意到羅環(huán)馭和傅恒臉上各自閃過的無奈表情。

之后的好幾天,羅環(huán)馭白天都和恪公主一起在覽悅閣聽傅恒“教書”。

說是說念書,可和恪公主生性頑劣,鮮少有安靜讀書的時候,她這個“陪讀”的角色自然也當(dāng)?shù)貌惠p松。

這些日子的魂不守舍讓他明白,自打她回京城后,一向冷漠,對任何事都不關(guān)心的他內(nèi)心已經(jīng)悄悄起了變化,他感覺到自己生命里早已停止的的血液又開始流淌了,他無法不在意她,無法忽略她的存在……

自回到京城的第一天再度與他相見,她便知道,自從他將她救下的那一刻開始,那張冷漠如冰的面孔就深深烙在了她的心上,揮不去,抹不掉……

明知道這是一個錯誤,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深深陷入……

“羅環(huán)馭!我送你回去吧!”看到她只身離開,傅恒不放心地追了上去,完全忘記了這是在隨時都會有眼線通報的大內(nèi)皇宮。

“不用了!宮門外有王府的馬車等我!”羅環(huán)馭搖了搖頭,盡量避免與他的目光接觸。

“那我送你到神武門口!”傅恒知道她是從這道宮門出去的,雖然這和他離開的玄武門方向相反。

“你早上上朝,下午又要教九姐姐念書,已經(jīng)夠辛苦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羅環(huán)馭婉言拒絕了傅恒的好意,“反正我們也不順路,再說上次我進宮的時候,看到七姐姐她的臉色好像不太好,我想去看看她。”

“那……你自己小心一點!”明明知道她所說的理由都不是最重要的,傅恒也不好再堅持,只得目送她離去。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一雙怨恨嫉妒的眼睛正噴火地望著他……

需要要交代一下的是,羅環(huán)馭口中的“七姐姐”乃是乾隆皇的第七個女兒——和靜公主,也就是和恪公主的皇七姐。她雖然與和恪公主同是乾隆的愛妃——令妃所生,可在宮里她并不怎么起眼,換句話說就是不會討皇上和太后的喜歡。

“姐姐!你身體有沒有好一點?”羅環(huán)馭走進和靜公主所住的長chun宮,關(guān)切地問。

和靜公主見到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好多了!”

羅環(huán)馭把手輕輕放在她的前額貼了一會兒,皺起了眉頭,“怎么還是有點發(fā)燒啊?有沒有找太醫(yī)來診治一下?”

和靜公主搖了搖頭,“小病而已,哪用太醫(yī)特地跑一趟?”

“這怎么是小病呢?你都發(fā)燒了!”羅環(huán)馭責(zé)備地看了她一眼,“皇上也真是的,幾乎都忘記自己還有個和九姐姐一樣沒出嫁的女兒呆在長chun宮了!”

和靜公主聞言苦笑了一下,“皇阿瑪忘了我倒好,讓我一個人到皇宮外面自生自滅好了!”

“你說的什么話呀?”羅環(huán)馭頂了頂她的手肘,“要是讓皇上或者老佛爺他們聽到你這句話還以為你在宮外有意中人了呢!”

和靜公主頓時抬起了頭,表情很詫異,仿佛心事被說中一般。

“是真的?”羅環(huán)馭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想不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話竟然還真歪打正著了。

見和靜公主默默不語,羅環(huán)馭意識到自己的猜測并沒有錯。“他是……宮外的人?”

“羅環(huán)馭,如果你不再追問,我會很感激你的!”和靜公主對她露出了懇求的眼神。

眼看她傷心難過的樣子,羅環(huán)馭只好暫時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離開長chun宮的時候,夜幕已漸漸降臨。由逐漸陰沉的天色可知,即將要下雨了。

坐在回家的馬車上,心事重重的羅環(huán)馭煩惱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一方面她發(fā)現(xiàn)自己越發(fā)在意傅恒的言行舉止,好像每天都很期待與他的見面,可是兩人真的見了面,場面又好像有點尷尬和不知所措。另一方面,她又很為擔(dān)心和靜公主的事情擔(dān)心。不知道為什么,她有一種直覺,和靜公主的事情不會那么簡單。

這天注定不會太平靜。

羅環(huán)馭回家的時候,不但天空下起了雨,連她的馬車也壞了,在這個時候,她遇到了同樣準(zhǔn)備回家的福康安。在彼此都不知道對方身份的情況下,他把她送回了王府。直到王府的門口二人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

傅恒聽說福康安和羅環(huán)馭見面的事已經(jīng)是三天后在覽悅閣的時候了。前次福康安回去的時候并沒有告訴他。

“傅恒!聽說你那個兒子一表人才哎!而且還是皇阿瑪?shù)牡昧χ郑巴静豢上蘖颗叮 焙豌」鞔蛉さ仃U述,“羅環(huán)馭,看樣子皇阿瑪還真疼你哎!給你找了個這么出色的額附。”

她無心的話語頓時如同一塊大石頭般重重地撞擊了傅恒的心口。他沒有說話,手里握著一個茶碗,眼光直愣愣的看著碗里的茶水,神思恍惚。是嗎?他模糊的想著,康安喜歡羅環(huán)馭?難怪這幾天他一直精神奕奕,仿佛有什么喜事降臨一般。他們兩個,年齡相彷,郎才女貌,確實是一對璧人啊!想到這里,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了對面的羅環(huán)馭身上。

誰知,她也正望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沒有說話,只是幽幽的嘆了口氣。這聲嘆氣,使傅恒的心臟沒來由的一抽,竟抽得好痛好痛。

二人的目光就這樣在無言中靜靜地交會。

她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用那對盈盈然的眸子,靜靜的瞅著他,眼中盛載的是千言萬語。一向冷靜自持的傅恒被這樣的眼神給震懾住了,除了靜靜的回視著她以外,什么能力都沒有了。兩人就這樣靜靜相對,彼此都看得癡了,也都被對方眼中所流露的深情驚嚇住了。

離開覽悅閣后,傅恒原本想找個機會和羅環(huán)馭單獨談?wù)劊幌胨齽偝鰜砭捅缓挽o公主的侍女急急地拉到了長chun宮。

“七姐姐,這么急找我來有什么事嗎?”羅環(huán)馭不以為然地坐了下來,決定暫時不去想傅恒。

當(dāng)和靜公主告訴她找她來的目的后,她不禁驚呆了。她要她送一些銀兩、首飾和一封信到京城的千百味客棧去給她的意中人。而這個意中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前不久救下的淳穎。起初,她是強烈反對的,但后來禁不住和靜公主的苦苦哀求,也感動于二人之間強烈的愛情,無奈答應(yīng)了。

長chun宮門口,羅環(huán)馭正告訴公主,她會把東西帶到的,請她放心。然而,尚未把事情交代完畢,皇后卻突然出現(xiàn)在了二人的面前。

“昱格格,哀家跟你還真是有緣哪。上次是在御花園,這次又是在七公主的寢宮門口。”皇后一出現(xiàn)就話里帶刺,準(zhǔn)沒好事。

倆人都被嚇了一跳,慌忙行禮。匆忙間,羅環(huán)馭把公主交給她的首飾和銀票掉到了地上。

“啊?”倆人同時驚呼出聲。

“呦!這東西還挺貴重的。”皇后說著,拾起了地上的東西,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格格的王府里可不缺這些吧?這些首飾銀票是預(yù)備送哪兒去啊?”

“我……”羅環(huán)馭一時答不上來。

“回皇額娘,因為我和羅環(huán)馭很久都沒有見面了,剛才她送了我一件很珍貴的禮物,我沒有什么好回贈的,所以……拿了些首飾給她。”和靜公主幫忙解釋。

“原來是公主與格格姐妹情深,所以互相贈禮啊。”皇后陰險地笑著,“那這么多銀票又是怎么回事兒啊?敢情公主是嫌格格的禮物太貴重,光是這些首飾還不夠,還得加上這些銀票才夠?”

“這是……”和靜公主也難以圓謊了。

羅環(huán)馭急中生智,接口道:“銀票是公主說她出宮不方便,要我替她買些京城的點心和綢緞之類的東西。”

“是嗎?”皇后一臉的不相信,“公主還喜歡這種東西啊?”

這本是一個還說得過去的藉口,可是從未說過謊的羅環(huán)馭實在太緊張了,手不停地顫抖著,于是,就連那封裝有逃跑路線圖的信也從袖口掉了出來。

這下,兩人都瞢了。羅環(huán)馭心里更是大喊不妙。

只見皇后緩緩地走過來拾起了信,她內(nèi)心不禁暗喜,和恪公主與和靜公主都是她所討厭的令妃所生,平日礙于和恪公主是乾隆的掌上明珠,不敢對她太過分。于是,矛頭自然也就對準(zhǔn)了和靜公主。羅環(huán)馭雖沒得罪過她,但她第一眼就瞧著她不順眼,這下可找著解恨的機會了。

“這信封上沒寫名字,是給誰的?不曉得原來七公主在宮外還有朋友哪?”皇后說著,準(zhǔn)備把信打開。

“住手!”羅環(huán)馭突然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猛地站起來搶過了信。“這是別人的隱私,就算您貴為皇后,也不能隨便拆人家的信。”

皇后顯然被她的舉動嚇住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鎮(zhèn)定下來,對著身邊的太監(jiān)總管卜一德喊道:“卜總管,給我掌嘴!”

“你不能打我!”羅環(huán)馭不服氣地瞪著皇后,“你憑什么打人?”

“皇額娘,羅環(huán)馭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和靜公主知道這下羅環(huán)馭定是觸怒了皇后,想要求情。

“連七公主也一塊兒打!”皇后簡直氣急了。

這卜一德是皇后的走狗,對皇后是言聽計從。這不,命令才一下達,他的巴掌已經(jīng)朝羅環(huán)馭揮了下去,卻忽然硬生生停在了半空。因為,另外一個低沉卻有力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住手!”雖然只是簡短的兩個字,卻有著不容違抗的堅定,仿佛在保護他珍愛的東西一般。

二人回頭一看,說話的人正是傅恒。

“皇后娘娘息怒!昱格格久居盛京,對宮里的規(guī)矩難免生疏,如有得罪您的地方,還請您不要跟她計較!”傅恒邊說邊一手擋下了卜一德的魔掌。

“傅恒?!”皇后看到了他,“你對昱格格當(dāng)真是關(guān)心有加呀。可你雖然位高權(quán)重,也應(yīng)該知道后宮是由哀家掌管的。”

“娘娘所言甚是,只是這昱格格并非宮里的人,還請皇后娘娘高抬貴手。”傅恒不緊不慢地解釋,臉上的線條緊繃,冷漠依舊。

“不罰可以,把信留下!”皇后不敢當(dāng)面得罪傅恒,但仍然不肯善罷甘休。

“不行。”羅環(huán)馭本能地把信藏到了身后,“我不能把信給你!”

“你看看,這還有沒有規(guī)矩,跟我說話居然用這種口氣!今日若不教訓(xùn)她,我的顏面何在?”皇后說著,挽起袖子預(yù)備自己動手。

“皇后娘娘!”傅恒擋在了羅環(huán)馭的身前,“這封信是九公主寫給昱格格的悄悄話,當(dāng)時我也在場,格格想必是怕娘娘您看了見笑!您就不要堅持了。”

皇后畢竟對傅恒還存有三分忌憚,眼看他執(zhí)意偏袒羅環(huán)馭,幾經(jīng)考慮還是作罷了,道:“也罷!既然你都親眼瞧見了,我也不好再說什么了。今天就賣你個面子,不過,最好不要再有下一次!”說完,帶著卜一德頭也不回地走了。

和靜公主向傅恒道過謝,鄭重地看了羅環(huán)馭一眼,轉(zhuǎn)身回寢宮去了。

傅恒和羅環(huán)馭默默地走了很久,誰也沒有說話。似乎沉默已經(jīng)成為了他們近來的溝通方式。直到宮門快到了,羅環(huán)馭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你就……沒有什么要問我的嗎?”

“問什么?”傅恒朝她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淡到幾乎看不見的微笑,“如果你愿意說,我不問你也會告訴我的;可是如果你不愿意,我想我就是問了,你回答我的恐怕也不是真話吧?”

羅環(huán)馭低下了頭,“如果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心亂如麻,自己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才好,你會不會相信?”

“信!”傅恒點了點頭,“否則,以你的個性怎么敢公然頂撞皇后?”

“我也是迫不得已的!”羅環(huán)馭嘟了嘟嘴,“現(xiàn)在想想,也不知道當(dāng)時哪來那么大的勇氣!”

“無論如何,以后還是不要那么沖動,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巧能有人救你的!”傅恒的語氣滿是關(guān)切。

“我記住了。皇后身邊的那個卜總管像兇神惡煞一樣!”羅環(huán)馭聳了聳肩膀。

二人又是一陣沉默。

“你……”

“你……”

兩人同時抬起眼睛望著對方。

馬車上,羅環(huán)馭對著和靜公主的信和首飾發(fā)了半天呆,終于還是決定去一趟千百味客棧。

“這是七姐姐讓我交給你的。”羅環(huán)馭說著,把東西遞給了淳穎。“或許……你們不必這么做!”

“我們的事她都告訴你了?”淳穎接過了首飾和銀票,打開了信。

“你們的感情讓我很感動也很敬佩,可是這么做實在是太冒險了。光是想到宮里丟了個公主的情形,我就已經(jīng)心驚肉跳了。不要說萬一你們被抓回去的話,會有什么樣的后果了!”真是叫她連想都不敢想。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明明知道希望渺茫卻還是要去試,一定要碰得頭破血流才肯善罷甘休。”淳穎說著喝了口茶,“知不知道為什么?”

羅環(huán)馭沒有回答。

“那是因為如果不去試,就連最后一絲希望也沒有。”淳穎自己接下去說。

“所以,你明明知道沒有結(jié)果,還是一心要殺了皇上?”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說的大概就是她現(xiàn)在這種情況了。

這下,輪到淳穎默不作聲了。

“你這樣不覺得很矛盾也很自私嗎?一方面你想殺了皇上為你的先祖和你阿瑪報仇;可是另一方面,你卻要和皇上的女兒一起私奔。七姐姐為了你,舍棄了她尊貴的和碩公主的身份不去說,甚至愿意為你放棄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父母,朋友、姐妹。她跟你這一走,簡直一無所有了,還要受顛沛流離的痛苦。就算她被嫁到蒙古去不會幸福,可是和你一起逃亡就幸福了嗎?你身上背負(fù)著擅自逃離永平的罪名,還被指認(rèn)是刺殺皇上的兇手,她和你在一起真的可以幸福嗎?可以嗎?”想想這些,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要幫他們。

淳穎用力摔碎了手里的茶杯。“那我能怎么做呢?一邊是自己的至愛,另一邊是祖孫五代百余年的恥辱和仇恨,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做?就算我現(xiàn)在去刑部投案,你覺得乾隆會放過我,還把公主許配給我?”

“你們……不能分手嗎?”愛情的力量真那么偉大?

淳穎冷笑了一聲,“你以為我們沒有試過嗎?從一開始,我們就說過幾百個要分手的理由,可是每一次都會有幾千個藉口藕斷絲連。”

雖然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感情,但是羅環(huán)馭從和靜公主和淳穎的痛苦表情里,意識到了“情”字的傷人。想到自己未來也許會面臨的坎坷的情路,她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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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后,傅恒對乾隆說了他對南巡的計劃:“程序都遵照前次南巡時的規(guī)矩,只需將龍舟等略加修飾,水陸起程,概如上年舊例。只是依老佛爺?shù)囊馑迹鄠浠屎篪P輦一乘。”

“好,就照你的計劃辦吧。”乾隆不喜歡皇后,原先不想帶她一起去,后經(jīng)老佛爺游說才勉強答應(yīng)。

誰都不會想到,次日的長chun宮里,和靜公主卻在和羅環(huán)馭話別。她原本決定等乾隆南巡起程后便離宮。不料乾隆卻突然擺駕長chun宮,告訴和靜公主她也在南巡的隨行之列。

有趣吧,不想去的非要她去;一心想去的還不讓去。

就這樣,當(dāng)天晚上,和靜公主就弄了個假的被窩,藏在羅環(huán)馭的馬車?yán)镫x開了皇宮。她之所以走得如此匆忙是因為:南巡的目標(biāo)太大,而且按照傅恒的計劃,大家是從水陸起程的,自己又不懂水性,要逃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從京城走,至少沒有那么容易被找到,何況這幾天大家都忙著準(zhǔn)備南巡的事,戒備沒有那么森嚴(yán)。

城門外,羅環(huán)馭把她送上了淳穎駕來的那輛破舊的馬車,一直目送他們離開。

原本以為至少也要過上幾天宮里的人才會發(fā)現(xiàn)和靜公主失蹤的事。可偏偏第二天,太后老佛爺差人到長chun宮傳和靜公主去慈寧宮。這下子事情可就穿幫了。

乾隆得知和靜公主失蹤的消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眼里,七公主是個文靜得讓人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存在的人。他怎么也想不到,這樣的一個女兒竟然膽敢做出這種事,氣得當(dāng)下便命令傅恒立刻前去將她抓回來。由于是家事,乾隆特別交代不得張揚,不得帶兵,不能明查只能暗訪。

這確實給傅恒出了好大一個難題。他回憶起羅環(huán)馭頂撞皇后那天所發(fā)生的事,料想此事準(zhǔn)與羅環(huán)馭脫不了關(guān)系。于是,他不得不親自上果親王府一趟。

“公主去了哪里?”傅恒一見羅環(huán)馭就開門見山地問。

“我……我怎么可能知道。”羅環(huán)馭心虛地避開了傅恒的視線。

“你以為這么做是在幫她嗎?”傅恒提高了嗓門,不知道在氣自己不忍心帶她去見皇上還是氣她幫公主私逃,更是氣她如此地不相信他,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來找他商量。“枉你念了那么多書,幫助公主逃走是多大的罪你知道嗎?萬一皇上追究,你有幾個腦袋夠他砍的?”

羅環(huán)馭聞言,一陣委屈涌了上來,“我也不想這么做!可是姐姐她跪著求我救救她,我實在沒有辦法了,你沒有看到他們兩個的樣子,像你這種冷酷又沒有感情的人,根本不能體會我當(dāng)時的感受!”

“他們?公主她不是一個人走的?”俊眉頓時挑高,“是啊!我正覺得奇怪,七公主沒有理由好端端的公主不做,到外面漂泊流浪去的。現(xiàn)在我明白了,她根本就早已預(yù)備好了。那天她交給你的東西和她的逃走有關(guān),對不對?”

羅環(huán)馭沒有答話,算是默認(rèn)了。

“是的!我冷酷!自私!你呢?你以為這么做就顧及了你們的姐妹情,很偉大嗎?”傅恒顯然很是生氣。“就算你不說我也一樣有辦法知道他們的下落。”說完,拿起劍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

“你要去哪里?”羅環(huán)馭拉住了他。他的表情讓她沒來由地心慌。

“去承德!”傅恒的語氣很肯定。

“你這么知道他們會在那里?”羅環(huán)馭心里一驚,難道那天的信他看到了不成?

“他們一個是逃離永平的欽犯;另一個是紫禁城里的公主。既然選擇昨晚動身,想必是怕南巡的時候無法脫身。既然不敢往南去洛陽,也不可能回永平自投羅網(wǎng),就只有往東北去塞外了。承德是到漠南的必經(jīng)之路,而木蘭圍場的地勢是最易于隱蔽的,不是嗎?”這是傅恒短短幾分鐘內(nèi)分析出來的結(jié)果,令羅環(huán)馭不得不驚嘆他的判斷力。

“也許……也許你并沒有猜對啊!”羅環(huán)馭沒有放開手,“京城離承德三百多公里,到木蘭圍場就更不用說了。你這樣跑去,萬一他們不在哪里,你不是白跑一趟……”不能讓他找到他們是她此刻惟一的念頭。

“讓開!”不等羅環(huán)馭說完,傅恒就使勁掙脫了羅環(huán)馭的手,躍上馬飛馳而去。

“不行,不能讓姐姐和淳穎被抓到,我要去阻止他!”羅環(huán)馭想著,急忙命人準(zhǔn)備快馬,隨即也飛快地往傅恒離開的方向追去。

傅恒的猜測果然沒有錯。此刻,淳穎與和靜公主正在京城郊外的草地上休息。由于他們的馬背上騎了兩個人,又是摸黑走的,速度已經(jīng)大打折扣,再加上兩人對地形的不熟悉,趕路的進度自然快不了。快馬加鞭的傅恒不出半日,已經(jīng)遠遠地看到了二人的身影。當(dāng)二人發(fā)現(xiàn)他追來的時候,再要逃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是傅恒!”和靜公主看清楚了來人的樣子。

“你退后一點!”淳穎望著傅恒,眼里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

“你們還是跟我回去領(lǐng)罪吧!”傅恒說著,翻身下了馬,“淳穎,你舊傷未愈,不是我的對手!”

“傅恒!上次你放我一馬我一直很感激你,只是你我立場不同。今日這一戰(zhàn)勢必免不了了!”淳穎說著,握緊了手中的劍。

“富察中堂,您就高抬貴手讓我們走吧?如果回去,我們只有死路一條啊!”和靜公主淚流滿面地懇求。

“公主!請恕傅恒皇命在身不能答應(yīng)你!”雖然眼前兩人不顧一切要在一起的決心讓他感動,也充滿了同情,無奈各自立場不同,只得兵刃相見。想到這里,傅恒慢慢地拔出了手中的劍。

剎那間,劍光閃爍,傅恒本意只想將二人帶回去,并不想要傷極淳穎的性命。因此他的劍招雖然快捷凌厲,但沒有殺機。而淳穎一方面求勝心切,畢竟這一戰(zhàn)他只能贏不能輸;另一方面他自幼被拘禁于永平,武功雖好但缺乏實戰(zhàn)經(jīng)驗,如果不能速戰(zhàn)速決很可能引致舊傷復(fù)發(fā)而落敗。因此,他的劍勢不但快而狠,甚至招招都致命。逼得傅恒連連后退,不得不使出全力應(yīng)戰(zhàn)。

這場兩個男人的戰(zhàn)爭讓一旁的和靜公主看得心驚肉跳。

眼看淳穎已漸漸露出疲態(tài),劍法也不如剛開始那般凌厲,似乎有些招架不住,傅恒收斂了一下快而猛的劍勢。“跟我回去吧!我不想傷你!”

“不行!今天我就是死也不會跟你回去受乾隆的折磨!”淳穎沒有收劍之意。

“如果你答應(yīng)跟我回去,我會請求圣上從輕發(fā)落的。相信我!”不要抵抗了,否則我也救不了你。

“不可能!”淳穎說著,又一劍刺了過來。

傅恒閃頭避過這幾乎致命的一劍,隨即一個空翻打落了他手里的劍。不等淳穎有機會反抗,劍已穩(wěn)穩(wěn)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真的不肯跟我回去?”傅恒還是問了一句,心有不忍。

“既然我輸了,你動手吧!”淳穎大有不怕死的勇氣。

突然,和靜公主跪在了傅恒的腳邊,道:“富察大人,你要殺了他就先殺了我吧!如果他死了,我也活不下去啊!”

“七公主,我……”也許是二人生死相隨的情誼觸動了他,也許是顧念羅環(huán)馭,雖然乾隆叮嚀他,如果公主執(zhí)意不肯回宮就將她就地正法,以免有辱皇室顏面。傅恒對兩人遲遲下不了手。

“傅恒!”快馬加鞭趕來的羅環(huán)馭看到眼前的情形,大致明白是這么回事了。

“姐姐,你快起來!”羅環(huán)馭扶起了和靜公主,伸手想拿開傅恒架在淳穎脖子上的劍。“你放了他們吧?”

“格格!傅恒情非得以,請你見諒!”在這種情況下,她細(xì)膩柔軟的手不經(jīng)意地觸動了他內(nèi)心某個深刻的東西,但他依然沒有松手。

看到傅恒的樣子,羅環(huán)馭知道是無法說服他放人了。突然,她猛地從袖口抽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對準(zhǔn)了自己的胸口。

“羅環(huán)馭!”

“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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