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看到陳啟居然就這么撂下一句話后掉頭就走,十分不甘心得喊道:“喂,你這小子怎么連自己老爸的死活都不管了?還是不是我兒子啊?”
然而陳啟彷佛沒有聽到一樣,依舊步伐穩健得向著前方走去。
這一下子老陳有點急了,幽怨得看了郝壯一眼,似乎在無聲得抱怨他演技太差,搞砸了原本的計劃。
郝壯則是瞪著雙牛眼,看起來一臉無辜的樣子。
老陳又叫了幾聲,可是陳啟都不為所動。眼看著陳啟的背影越來越遠,老陳也只好無奈得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狠狠瞪了郝壯一眼后,快步追著陳啟跑去。
郝壯則是趁著這個機會,大聲喊道:“陳啟,都是陳叔叔逼我這么做的,晚上我給你送點臘肉過來啊。”
言罷,便一溜煙得跑沒影了。
老陳又回頭向著郝壯離去的方位狠狠瞪了一眼后,才氣喘吁吁得跑到了陳啟身旁。
陳啟二話不說,把手里提著的菜和肉塞到老陳手里,冷聲道:“提著。”
老陳接過菜和肉,連氣都沒來得及緩,就急忙說道:“兒子,你聽我說,我這么做實際上是有很深的用意的…”
不等他說完,陳啟就打斷道:“你倆演的時候真的不覺得很尬嗎?”
老陳被這話噎了一下,訕笑道:“兒子,你說話不能老是這么直,會找不到對象的。
其實我都聽郝壯說了,你今早已經通過了靈修學府的考核。你現在可是預備靈修者了,但你也真是的,這么大的事你也不提前和老爸說。”
“和你有什么說頭?說了也只會幫倒忙。”
“兒子,你這話說的…老爸其實還有些本領的,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陳啟微微側頭,面無表情的看了老陳一眼,說道:“這件事我也沒有和郝壯說過,他是怎么知道的?”
“這…我也不清楚啊…或許也是聽別人說的吧。”意識到自己又稀里糊涂賣了隊友的老陳,語氣不免有幾分心虛。
“我也沒有給任何人說過這個事。”陳啟的語氣平靜而冷淡,話里內容則絲毫沒給老陳留什么余地。
不等老陳辯解,陳啟繼續說道:“但是,我通過靈修學府預備考核這件事和你倆尬演又有什么關系?”
老陳聽到這話,眼睛一亮,說道:“這關系大了去了,其實我和郝壯來這么一出,是為了激發你對力量的渴望。”
“?”陳啟對老陳投去一個疑惑的眼光。
這下子似乎讓老陳突然興奮了,哪怕是提著菜,也要用手比劃著道:“你想啊,你目睹了郝壯欺負我,肯定就會特別生氣對不對?
然后你一生氣呢,就會想揍郝壯對不對?可你一揍他呢,就會發現揍不過他,這時候你會怎么辦呢?
看著老爸被自己信任的朋友欺負,但是卻無能為力,你這時自然會產生對力量的渴望,難道不是嗎?”
聽完老陳的解釋,陳啟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飽含著一種關愛的眼神。
老陳怕是已經傻掉了吧?
可是老陳不在乎這種眼神,繼續自顧自得說道:“兒子,你知道獲取力量最快的途徑是什么嗎?去靈修學府學習?
錯!我給你說個好去處,只要加入了他們,你肯定會突飛猛進的,揍飛郝壯那小子就幾天的事。”
話說到這,老陳突然語氣一頓,神秘兮兮的低聲對陳啟說道:“兒子,我知道一個叫螢火會的幫會,里面都是非常仗義的兄弟,而且實力都很不錯,你要不要去試試?”
唰!
陳啟立刻扭頭向老陳看來,眼神之中既有震驚,也有疑惑,甚至還包含著痛心。
老陳終究是學壞了!
深吸了一口氣,稍稍平復下心情,陳啟語氣緩慢,聲音卻異常清晰得說道:“我知道那個幫會,而且明天我就要去向官府報告他們的動向。”
頓了一下,陳啟繼續道:“老陳,你是我爹,我不會揭發你,但是你以后一定要和這種人劃清界限,這不是鬧著玩的,懂嗎?”
這下輪到老陳吃驚了,怎么陳啟連螢火會的動向都掌握了,還要向官府揭發?
兩人說話間,已經回到家中,老陳本來還想繼續問問陳啟,卻被陳啟一句“先幫忙做飯,有事等會再說”給打發了。
做飯的時候,陳啟不僅自己干得忙里忙外,也是一個勁的給老陳安排活,父子倆半天也沒說上幾句話。
生火,燒水,淘米,煮飯,洗菜,切菜,炒菜…
陳啟做主力,老陳打下手,父子倆忙活了小半天才總算是把晚飯做好。
時值七月,正是盛夏時節,為了吃飯時能涼快點,爺倆干脆在小院子里擺上桌子。
此時已是夕陽西垂,白日的熱氣消散不少,一陣輕柔的夏風在這黃昏時吹來,讓陳啟感覺舒爽而又清涼。
解開襯褂的扣子,陳啟露出結實的胸膛,端起已經涼了一大半的白粥,夾上一筷子咸菜放到粥里。
攪和攪和,“吸溜”一聲喝下一大口。
真叫一個痛快!
又隨手抓起一個饅頭,就著今天特意炒的土豆肉片,三下五除二就下了肚。
再喝上一口溫涼的白粥,頓時就有一種心滿意足的感覺。
陳啟這人吃飯就是這樣,哪怕沒菜光啃饃也能吃出大餐的感覺,更別說今天還特地炒了葷菜。
老陳看著兒子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是額頭上都沁出了一層薄汗,卻怎么也吃不下去這可口的飯菜。
他還在想剛才陳啟說的那話。
向官府檢舉螢火會動向到底是幾個意思?陳啟怎么已經和螢火會扯上關系了?看樣子好像還結下了梁子?
思來想去,老陳決定還是得問問陳啟。
螢火會的兄弟可不能叫自己兒子給害了。
清清嗓子,老陳緩聲道:“兒子啊,你剛才說的這個要向官府報告螢火會動向……”
陳啟淡定咽下一口白粥,道:“老陳,你難道不知道螢火會是帝國的叛賊嗎?那告示欄上貼著呢。”
老陳一聽這話,臉色反倒輕松不少,笑道:“兒子,你原來信這個啊。老爸我給你講,就那告示欄上的話當個笑話看就行,千萬別當真。
什么叛賊不叛賊,都是瞎扯淡。回頭老爸給你介紹兩個螢火會的兄弟認識認識,都仗義的很!”
陳啟吃飯不僅吃得香,還吃得快,和老陳說話時,已經差不多吃飽。
這會聽完老陳的話,也沒搭理,而是又消滅了半個饃饃,用兜里的手帕擦了擦嘴,才不緊不慢的說道:“這事沒商量,還有啊,你以后少去污水街,幾十歲的人都學壞了。”
說罷,便緩緩邁步出門,到了門口又說道:“記得把碗收拾了洗干凈,我轉一圈。”
陳啟家的所在是清木城下城區最大的一片民宅,坐落著少說也有幾千戶民居,大多都和陳啟家差不多,是兩三間小屋帶著個小院的格局。
出了家門,來到巷子,陳啟看到有不少人都和他一樣出來或是散步消食,或是在巷子口扎堆乘涼,聊天閑篇。
在這附近,陳啟的人緣不可謂不好,很多人都熱情得和他打著招呼,街坊鄰居都認識這個早熟穩重,內向善良的孩子。
陳啟從小沒娘,老爸又是個不著調的性子,大家本來都以為陳啟恐怕也學不了好,結果沒想到,這孩子打小就懂事,不僅知道賺錢養家,甚至還要張羅著給老陳找個媳婦。
大家都覺得陳家里面陳啟才是那個主事的大人,而老陳才是小孩。
一邊和這些大叔大嬸,叔叔阿姨笑呵呵得打著招呼,陳啟一邊向著柳清河邊走去,準備散散心。
來到河邊,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緩緩流淌,陳啟忽而感覺有一絲惆悵。
老陳這個不靠譜的性子啥時候能改改?自己就這么一個爹,但總感覺不像是親生的。
額,這話咋聽著這么奇怪…
哪怕老陳不想從事正經職業,但至少也不要和螢火會這種叛賊幫會攪和在一起,而且還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陳啟明白,老陳其實內心里是個好人,也是個勉強合格的老爹,他記得小時候老陳賭錢贏了一大筆銀子,第一件事就是帶自己去上城區美美吃了一頓,然后送自己去私塾讀書認字。
當時還請了一個半吊子靈修者指導自己來著,想讓自己盡快覺醒靈修者血脈,不過后來此事稀里糊涂的作罷了。(因為螢火會不讓)
老陳也不看看他自身條件,就想著讓我做兒子的覺醒,靈修者血脈能不能覺醒九成都看得是爹媽。
想到這,陳啟忽然很想知道老媽是何方神圣,竟然能中和老陳這么平庸的血統,讓自己在即將十七歲的時候成功覺醒了靈修者血脈。
話說老陳變成這個樣子,多半還是因為沒有媳婦,早日給老陳娶個老婆才是正事啊。
“喂,陳啟,你干嘛呢?”
一聲粗獷的叫喊讓陳啟猛得一激靈,扭頭一看,就看到郝壯正拎著一塊臘肉屁顛屁顛向自己跑來。
這家伙由于長得太猛,跑起路來似乎都有點不協調。
到了陳啟面前,郝壯把手里的臘肉拿起來晃了晃,露出一臉憨厚的笑容,說道:“看,陳啟,我沒騙你吧,正兒八經的臘肉。”
陳啟瞧了一眼,表情雖然沒什么變化,心中卻不禁微微感嘆。
‘靈力都用來制作保存臘肉了,怪不得住不到上城區。’
郝壯之前就說過,他們家可以一年四季吃臘肉,因為他老媽是一個冰屬性的靈修者。
而郝壯早就習慣了陳啟這種看不出表情的悶騷臉,繼續說道:“其實今天我和陳叔叔演那出戲,你別往心里去,我們這么做是為了激發你對力量的渴望!”
“?”
陳啟對著郝壯投去了一個關愛老陳的同款眼神,隨后,他便聽著郝壯把老陳的那套理論重復了一遍。
從郝壯手里接過臘肉,陳啟幽幽道:“你也想勸我加入螢火會?”
“對啊!看來陳叔叔已經給你說過了,兄弟,我給你講,這個螢火會真的牛比,里面個個都是人才!”郝壯一說起螢火會,表情真是眉飛色舞,激動地吐沫星子亂飛。
陳啟淡定得看了一眼郝壯那張不屬于這個年齡段的成熟臉龐,話題一轉,問道:“聽你這語氣,你應該也知道我已經覺醒靈修者血脈的事情了吧?”
郝壯被問得微微一愣,才說道:“對啊,當然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幾乎沒有任何遲疑,郝壯脫口而出,說道:“陳叔叔告訴我的啊。”
陳啟輕輕撇了下嘴,說道:“你和老陳都是螢火會的骨干成員嗎?”
郝壯不好意思得笑了笑,“哪里,哪里,陳叔叔才是骨干,我就是個小嘍啰。”
陳啟不語,只是望著河面。
郝壯繼續道:“陳啟,你以前不是給我說做人要抓住機會嗎?這可是個好機會,陳啟,你可得考慮好。”
“尋死的機會嗎?”
“額…”郝壯訕笑道:“別這么說,兄弟,我們螢火會兄弟都機靈著呢。”
陳啟撇了他一眼,“我只是實話實說,你先去我家等我,我考慮一下,一會給你和老陳說。”
郝壯聞言,答應了一聲,便朝著陳啟家走去。
陳啟依舊望著河面怔怔出神。
他想加入螢火會嗎?當然不想,這么說只是為了讓老陳和郝壯湊一塊,方便自己一會和他們好好聊聊。
他要考慮的是如何糾正這二位。
這兩個家伙到底腦子哪根弦搭錯了,怎么就對這個螢火會這么死心塌地?
話說這個營火會也是怪,怎么就逮著自己不放呢?自己只是個預備靈修者啊…
至于郝壯說的所謂機會,陳啟倒是真有那么一絲絲心動,畢竟他親眼看到了螢火會人員的通緝令,記得里面最低也是元階巔峰的靈修者。
更多的則是比元階要高的地階水準。
同時據陳啟了解,靈修學府每年培養出來的學員,大多數其實也就是元階中段。
這證明螢火會或許在靈修的某些層面確實有一些造詣。
但這種機會,陳啟是不會要的,風險和收益實在不成比,尋死的機會明顯是大于成為地階靈修者的機會。
就在陳啟望著河面思考怎么糾正老陳和郝壯的錯誤思想時,這倆已經在陳啟家院子里碰上了面。
一見面,郝壯就從懷里拿出一塊半個巴掌大小并且在微微發亮的白玉符給老陳看。
“陳叔,分舵主那邊說了,咱倆必須今晚把陳啟拿下!我看陳啟多半不會答應咱倆,你看怎么辦?”
“你站到門口,一會那小子進來就直接敲暈。”
“這…這不好吧,陳啟還是有點記仇的。”
“慌啥,我可是他爹,爹敲兒子,天經地義。”
郝壯眨巴了一下他那雙牛眼,感覺似乎好像有幾分道理,可問題是,自己并不是陳啟的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