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睡夢中有人在敲門。
喬麗揉著眼睛,從地上坐起來,看到了旁邊躺著睡的秦燕,心里不少詫異。
正打算小心翼翼地從秦燕的腿上跨過去,秦燕恰好也醒了,縮回了腿,也從地板上坐起來。
喬麗說:“我去開門,看看是誰。”便大步向前走到門邊,吱呀一聲打開一條門縫:“霍大姐啊……”
“噓~噓~我跟你講,老秦昨晚上一夜未歸,不曉得去見誰了。”
喬麗捂著嘴哈哈大笑,打開了門,笑得肚子疼,捂著肚子做到床沿上,指著房間里說:“你自己進來看看,這是誰?”
霍蕓豆被笑得莫名其妙,見門已大開,就走進來,瞇著眼睛朝里打量了半天,突然大叫一聲,一拍大腿,又雙手對拍一下,如釋重負地說:
“老秦!是你呀,老秦。我的天!你怎么在這里?這一晚上,把我嚇得,我以為你去見那誰了,又不敢吱聲,又為你擔心,又不敢跟喬科長說……這一晚上的,可把我急壞了……”
“你剛剛不就是來告密的嗎?”秦燕的話見血封喉。
她把地上的被子拉上來,鋪在床上,三下兩下就疊好了。
霍蕓豆幾步就跨進來了,看到床鋪上睡的痕跡都沒有,聯想到剛進來的時候,好像被子就在地上,發現了什么秘密一樣驚呼:
“你倆不會睡地板上的吧?”
秦燕扭著屁股走向衛生間,經過霍蕓豆身邊的時候,故意甩胯撞了她一下:“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嗨!老秦,我看你今天吃槍藥了啊,火氣這么大,小心氣大傷身啊!”
喬麗趕緊截住霍蕓豆的話頭說:“霍大姐,誰叫你告密來的?你這一大早告人家的密,還早造人家的謠,依我看,就得把你的嘴撕爛了才好,秦大姐就該好好管教管教你。”
“你這小丫頭片子,你懂什么,老秦心里苦著呢!沒見著老情人哦!”拖長了音調,生怕朝衛生間里的秦燕聽不見。
喬麗趕緊捂住霍蕓豆的嘴巴。
霍蕓豆扯開喬麗的手,不高興地說:“你捂我干什么?她先惹得我,虧我昨晚上替她擔心一夜,她這么搞,遲早要出事兒。”
喬麗跺著腳說:“霍大姐,你知道什么!秦大姐五年前就離婚了,賈科長是秦大姐的大學同學。賈科長的股東女婿身份,秦大姐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知道了的。”
霍蕓豆恍然大悟道:“我天啊,我的這張禿嚕瓢的嘴啊!我就說,她和賈科長關系不一般,萬沒想到是這樣。”
“事情遠遠不止這樣。我就這么跟你說,秦大姐遠比你辛苦!你每天裝瘋賣傻地不是罵這個,就是罵那個,還有你那個老公,就算沖你發脾氣,但他癱在床上,你只要把門一關不聽的,他也不能拿你怎么樣。
但秦大姐不行,老公追她很多年,結婚后卻百般辱罵她,罵她心里惦記著老賈。這不,五年前離婚了。”
霍蕓豆怒道:“草尼瑪,把我聽得火氣直冒,什么狗屁老公,離了好!這種老公,還真不如我那癱子老公。”
喬麗沒把秦燕得抑郁癥的事情告訴霍蕓豆,她知道依著霍蕓豆的性格脾氣,打抱不平是一個好手,但是要她理解什么叫抑郁癥,估計得給她重新換一個腦袋。
“哎!秦大姐怎么搞這么久?”喬麗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我天!這可糟了!我剛才說的話太重了。”
霍蕓豆趕緊去衛生間,拍著門說:“老秦,我錯了,你趕緊給我開門!讓我進來!”
哐,門開了!秦燕洗好了臉,并且化了一個非常精致的妝,一臉嚴肅的表情懟霍蕓豆:
“戲什么精!成天腦補劇情!聽見風就是雨的。”
霍蕓豆擋住霍蕓豆說:“不對,憑我的直覺,你有事兒瞞著我。”
隨即抓起秦燕的手,只見手心里一個又一個褐色的斑,還有一個剛剛燙傷的,起了血泡,外面的皮應該是剛被戳破的。
“你這……這是煙頭燙的傷。”
見秦燕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
霍蕓豆又從秦燕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了煙盒和打火機。
“你不抽煙的,我知道。你買了這些煙,就是燙你自己的,是不是?”
秦燕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在被家長批評的時候,忍不住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老秦,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怎么了?”
眼看著氣氛凝重,喬麗趕緊過來掰霍蕓豆的肩膀,想把她掰出衛生間,一邊掰一邊說:“霍大姐,你別這樣!”
霍蕓豆用粗壯的左手格開喬麗的手,厲聲呵斥:“你別管!你就是個丫頭片子,你管不了!”
然后對秦燕柔聲說道:“老秦,咱倆一起快三十年了,有什么委屈,你跟我講,今后誰也別想欺負你了,要是什么人敢欺負你,我撕爛她的嘴。”
聽霍蕓豆這么義憤填膺的話語,硬生生說成了那么溫柔,秦燕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
大顆大顆的眼淚像一個又一個的傘兵,站在她的眼眶沿上,一顆一顆的跳下來,沿著白凈的臉蛋滑到衛生間的地板上,吧嗒,吧嗒……
霍蕓豆上前抱秦燕在懷里:“老秦,傻孩子,想哭就哭吧,別忍著,別忍著……”
秦燕趴在霍蕓豆的肩膀上,先是笑著說:“都是你惹我的!”聽到霍蕓豆喃喃細語著是我惹你的,不禁悲從中來,終于嚎啕大哭。
這對歡喜冤家,互懟互掐了一輩子,今日總算敞開了心扉抱一起了。
喬麗看著這一幕,也忍不住淚流滿面,悄悄地把衛生間的門關上,讓她倆像真正的閨蜜一樣,好好的說會兒心里話吧。
這時候,任壺的電話打過來,詢問了何時到車站,要是合適的話,能不能審核一下節目單和晚會致辭。
喬麗說大概下午五點鐘返程,上午要去看望一下總部的老領導,下午要去面請幾個老客戶。至于節目單,就請任壺組長親自把關,晚會致辭發給她,她會在手機里修改。
打完了電話,只見秦燕和霍蕓豆一前一后從衛生間里走出來。
霍蕓豆說:“喬麗,你看,我化妝的手藝如何?”
喬麗湊到跟前,認真地看了一下秦燕臉上的妝容,沒有一點兒卡粉,也沒有一點兒瑕斑。
再看看眉毛,青山遠黛,就跟真的一樣,一點兒都沒沒有描抹的痕跡。
再看看嘴唇,跟櫻桃一樣,看上去就想吃一口……
霍蕓豆在等著喬麗的點評,卻只見喬麗只看不說,不由得著了惱:“快說話,別裝深沉。”
喬麗站直了身體,挺直了腰板,一只手背在后背上,一只手假裝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須,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擺足了譜后說:
“依老夫看,這是你霍大姐化的嗎,這不是人家秦大姐自己長的嗎?”
“哎呀!哎呀!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你擺弄我們倆老娘們啊……”
兩個人把喬麗按在床上,作勢要呵癢。
喬麗抱拳求饒:“兩位姐姐,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吧,給兩位大姐拎包,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