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微涼。

一陣冷風從半開著的窗戶外吹了進來，她想辦法支走了自己身邊的人，只留下了自己現在兩個人在房間里面，忍不住會讓人浮想聯翩，腦子里會出現一副不可描述的畫面。

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干坐在那里，看著電視里面播放的肥皂劇。

梁少華感覺要由自己來打破這個僵局。

“咳咳。”梁少華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沒反應，韓溪曈仍然自顧自地看著電視，并沒有任何的反應。

“咳咳，嗯哼，咳咳。”這次的聲音更大，也更加的沉重，現在是什么情況，剛才她處理事情的時候干脆利落，行云流水，怎么現在畫風感覺不太對啊。

依舊沒有反應，她就那樣坐在那里，老僧入定，旁若無人，好像自己不存在一樣。

這是唱的哪一出？梁少華腦子里大大的問號，趕緊說句話免得自己被這種詭異的氣氛給壓抑死。

看著眼前正視電視屏幕，完全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的韓溪曈，雙手環于胸前，兩條腿交叉一起，右腿壓在左腿之上，右腳翹地老高，完全就是一副我生氣了，你快來哄我的樣子。

“那個，你在學校上學嗎？”想了半天，最后還是決定用這個開頭，雖然自己有很多的疑問。

“沒有。”聲音毫無感情，冷冰冰的。

“......那你跟李天揚很熟？”

“今天剛認識。”

很好，很好，回答已經從兩個字變成了五個字，自己的進步很大，繼續努力。

“那，我們之前認識？”感覺自己問出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這個時候，韓溪曈的目光終于是從電視屏幕上移開，盯著梁少華，看的特別的不自在。

“你干嘛，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有，有東西。”

“是一臉的帥氣嗎？”

“...你準備跟我裝到什么時候。”韓溪曈說著話，就分開了二郎腿，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抓住梁少華的兩條胳膊，順勢撲倒在沙發上，兩人現在的姿勢極為不雅。

霸王硬上弓，原來你是個S。

梁少華措手不及，沒想到對方的進攻竟然如此猛烈，自己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看著面前距離自己只有二十公分的精雕細琢的面容，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自己能夠感覺得到從韓溪曈鼻腔里面呼出來的熱氣，那股氣流噴在了自己的臉上，對方那如星辰般燦爛的眼眸瞪大了死死盯著自己，因為情緒而緊咬著的下嘴唇在自己的視角看來那樣的誘人。

“我記不到了，我失憶了。”強壓下心中的那一股子邪火，梁少華坦白道。

“失憶？”聽到了這話的韓溪曈松開了手，自己怎么沒有想到這點，看他的眼神和之前的他完全不一樣，如果不是長得一模一樣。

得以喘息的梁少華順勢坐了起來：“我只記得這兩年之內發生的事情，至于以前的事情，我全都想不起來了。”

聽著梁少華的陳述，韓溪曈也冷靜了很多，開始回想起前幾天第一次接觸的時候樣子，對方對自己完全就像是一個陌生人一樣。即便是現在，她也完全看不出來有任何的破綻。

“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韓溪曈追問。

“真的，我只知道我姐姐梁茜，這兩年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去過很多的城市。”

“那你還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嗎？”

“以前不知道，現在大概能夠猜得到。”

原本還一肚子氣的韓溪曈聽到了這里，不禁看向了梁少華，他，真的變了好多，而且他烏黑的長發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自己一直都沒有去細想。

“那你還記得聶如雪嗎？”韓溪曈思考了一會兒，問道。

“聶如雪，聶如雪，聶如雪。”

突觸打破了壁壘，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仿若是一道閃電劈在了自己的身上，腦子開始頭痛起來，腦海里也開始不自覺地浮現出夢里的畫面，梁少華用雙手去捂住頭，想要阻止一些事情。

是那個夢，在花田里，一身雪白連衣裙聶如雪牽著自己的手，自己在后面跟著，“如雪，我以后要給你舉辦最盛大的婚禮，我要告訴全世界，我要讓你做最幸福的女人。”

畫面一轉，依舊是一身雪白，不過此時卻是被一抹鮮紅替代，自己抱著懷里的佳人，試圖去用手堵住還在源源不斷流出鮮血的傷口。自己的雙手上面沾滿了腥紅的鮮血。

“如雪，如雪，沒事的，沒事的，有我在，有老公在，不要怕，不要怕。”懷里佳人的體溫在不斷地下降，已經開始快沒有生命跡象的她用盡最后的力氣撫摸了一下那張熟悉的面孔。

手臂突然垂下，自己還在不斷地想要止住傷口，傷口也確實已經不再流血了，因為，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如雪，如雪，沒事的，沒事的。”他記不到后面發生了什么，什么都記不到了。

看著眼前他如此痛苦的樣子，雙手的十指拼命地去撓頭，好像要把手指插進去才肯罷休，韓溪曈雙手去扶住梁少華的額頭。

“梁行，梁行你看著我，你看著我。”用盡力氣把他的頭掰過來，讓他的眼神對上自己的眼神，轉移他的注意力。

陷入痛苦回憶里的梁少華感受的一股外界的力道和溫暖的溫度以及一個堅定的眼神，試圖恢復自己的焦距，去看清眼前的這個人，幾番努力之下，自己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眼神從之前的渙散到現在有了一點焦距，梁少華也逐漸平息了下來，短短時間已經是全身被汗水浸透，全身的力氣就像被憑空抽走了一般，癱軟地坐在沙發上。

“韓溪曈。”

“嗯，你是不是想起來了什么？”韓溪曈不敢再說更多，看他痛苦的樣子，自己有點不知所措。

“聶如雪現在怎么樣了。”

“啊。我不知道啊，我平時都跟她沒有聯系的。”韓溪曈如實回答。

房間里又恢復了寂靜，電視里的肥皂劇依然在繼續。

兩人又恢復了沉默。

良久。

“小曈。”

時隔兩年，再次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的時候，韓溪曈還沒有平靜下的內心又翻起了波濤海浪，這個男人，他又一次用熟悉的聲音喊了自己，就像是被觸動到了內心最為柔軟的部位，在這一刻，她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低聲惙泣了起來。

“明天陪我去趟靈隱寺吧。”

“好，好，好。”韓溪曈用力地抱住了這個男人，害怕再次失去了他，自己慶幸，自己是第一個找到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