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一點，我的助手。”，梅周麗搭上了他的肩膀。

“或許這個筆記能給我們一些解答，相信我，我會給你找到你想要的魚。”

此時此刻的梅周麗，給人一種值得信賴的感覺。

她克服了瘋狂，恢復理智之后，似乎真的是一個成熟的調查員。

但下一刻，劉天星就知道這種感覺有多么不靠譜了。

門外首先驚到兩人的是一聲叫罵，是查爾斯在罵著他那可憐的黑膚伙計，聽名字已經不是查布，換了另一個叫庫耳的。

他們腳步聲頗為沉悶，還伴隨著沉重的喘息，以及液體嘩嘩的流淌聲。

“他回來了？！怎么會這么快？”，事態超出掌控，梅周麗頓時不淡定了。

這個時候，劉天星情緒反而更為穩定，即便有些緊張，也不那么明顯：

“我們現在該怎么辦？這個房間只有一個出口嗎？”

梅周麗將筆記放入懷中，焦慮地直跺腳：

“我不知道……但應該是的。

怎么會這樣，我觀察他都有半個月了，他的行蹤怎么可能會突然變化？”

“你什么時候觀察的？”

“在我去找埃利奧特家族之前，說實話，正是他的表現讓我輕視了埃利奧特家族。”

梅周麗懊惱，但緊接著她也反應過來，立刻壓低了聲音：

“他應該已經到了巷子外，我們這個時候跑會正好撞上他。

讓我想想……快，快！快躲起來！這里有個衣柜，躲到里面去！

不要慌張，這只是一點‘小小的意外’。”

劉天星嗯了一聲，古怪地看了對方一眼，有著木然地跟著她一同蹲到了衣柜里面。

說實話，如果是做飯的時候廚房著火，又或者他那數萬元購入的合金刀具長了腳要跑，他也會像對方一樣這么緊張。

但是面對一個魚攤老板……說是“可怕的墮落者”，他實際上并無直觀的感受。

兩人躲在狹小的衣柜中，很快就注意到了這是一個存放漁夫膠衣的柜子。

這里面濕漉漉的，充斥著劣質橡膠味與令人作嘔的汗臭，出乎意料的是——兩人對這樣的環境都沒有到“不可忍受”的程度。

梅周麗一進到衣柜，就開始緊張地翻開筆記。

她眸子里的彩光，似乎賦予了她黑暗視物的能力。

而劉天星什么也看不見，嗅覺因此而被放大——這讓他從兩種惡心的味道中，尋覓出了一絲絲“寶藏的痕跡”。

他無法描述藏在這里的是一股怎么樣的味道，但是他分明感受到了耳畔在嗡嗡作響，像是海浪拍打在了他的耳蝸上。

他觸摸著滑膩的膠衣，好似注視著黑漆漆的海底，那兒似乎有他尋覓的極品血肉。

超感一閃即逝，他右臂有些發燙。

他透過衣柜縫往外看去，只能見到黑水缸，但聽那逼近的腳步聲，他也描繪出了正在逼近之人的模樣。

他開始感受到了一絲古怪的壓迫感，眼前浮現出攤主查爾斯那對險惡的死魚眼睛。

話說回來，除了這對眼睛，他竟然還從未見過查爾斯的面容。

“果然，我的判斷是正確的，埃利奧特家族做著極為邪惡的儀式。

他們將可憐而無辜的人類，扭曲成了可怖者的爪牙……該死的，這兒查爾斯應該描述得更詳細一點！”

梅周麗完全沉浸在了筆記當中，而查爾斯則徑直撞開了外門，發出“砰”的聲音。

“我給他綁上……祂們收下的查布……要殺了你……庫耳別給我亂挑魚，懂嗎？！”

查爾斯的言語，聽起來有幾分混亂。

幾分鐘后，他們放好了新鮮的活魚，庫耳也在開啟氧泵之后默默離開了這里。

查爾斯卻沒有離去，而是一步跨過內門到了內室。

梅周麗覺察到危險逼近，眼中彩光更甚，看了一眼門縫外。

好在查爾斯似乎并不是來換衣的，他只是褪去了他穿的那身膠衣，隨意將它往衣柜這邊一扔，便露出了他那可怕的軀體。

梅周麗屏住了呼吸，每一個細節都看得格外清晰，目光無疑閃爍著懼意。

她立刻轉頭看向劉天星，將聲音壓得極低，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清就道：

“我說了他是墮落者，果然吧！”

劉天星努力地向外張望，昏暗的光線讓他只看得見一個肥碩的輪廓。

這種狀況下，反而是嗅覺、聽覺更為有效，讓他注意到了查爾斯身上獨特的味道，以及其體內流淌的聲音。

隔著幾步的距離，他覺得自己見到的查爾斯，與其說是一個人類，不如說是一條……魚！

他臉上露出了怪異的表情，這是竭力壓制的興奮，被黑暗所掩藏。

緊接著，他自己就從這種想法中驚醒過來，很快涌現出了一絲恐懼。

自己怎么會冒出這樣的想法？這可是人類！

人類從不會出現在他的食材清單上，這是底線！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息軀體的顫意，隨著興奮感降低，右臂也冷卻下來。

這么一來，一股陰冷的恐懼氛圍也悄悄爬上了他的后背。

查爾斯雖然只是站在那兒，身上卻有了變化，雖然看不見，卻給人越來越強烈的壓迫感。

兩人躲在衣柜里，就像是害怕著貓兒的兩只幼鼠。

“他是深潛者！該死的，他已經成了深潛者！”

梅周麗已經將聲音壓得極低，卻還是透著一股恐懼。

這時，查爾斯的舉動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他先是退出房間拿到了什么，而后又回來從架子上抽出了一把匕首。

他走到黑水缸前，抓著那滑溜溜的活物狠狠敲了一下缸壁，只聽砰一聲，脆弱的生命就被砸碎，而后被扔入了黑水缸中。

“那是條魚，他準備做什么？”

“應該是個儀式，你繼續看，我翻一翻筆記，應該就在……這！”

不用她解釋，劉天星也看到了。

只見查爾斯猛然刺穿了自己喉嚨，鮮血便如同水柱一樣噴涌了出來。

這些污穢的血液落入黑水缸中，發出嘩啦啦的聲音，持續了十數秒才漸漸停止。

查爾斯疲倦的喘氣響徹整個房間，讓人驚訝他竟然沒死。

更令人驚訝的是，水缸里也響起了聲音，是嘩嘩的游曳聲——那條魚打破了生死禁忌，活了過來！

“這是查爾斯自己探索的魔法，他不是想要復活那條魚，這只是一個……嗯，載體。

他最終的目的似乎是要通過這樣禁忌的魔法，完成‘變成深潛者’的轉變……”

梅周麗湊在劉天星耳邊，細細解釋，嗓音壓抑著一絲緊張。

“你剛剛好像說了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