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牧從鋼床上坐起來，只覺屁股有點硌，張便不斷挪動屁股。他腦袋朝四周轉，眼睛在屋內打量。屋內燈光明亮，房間并不大，沒有窗戶。四周是消毒劑的味道，比之前在隧道中的腐爛霉味要好聞的多。張天牧眼睛所到之處，是顏色各異的電線，靠墻的位置，則堆著四四方方的儀器。

儀器雖大小不一，但顏色卻出奇的統一，要么是白色，要么是泛著金屬光澤的銀色。滴、滴、滴的聲音是房間內僅有的聲音。

張天牧的眼睛轉了一圈后，房間內沒有一樣是自己熟悉的。他兩手摁了摁太陽穴，試圖想起，自己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在他記憶中，自己被人頭包裹，其中一個人頭正是自己的熟人——邦查。接下來發生什么，張天牧拍打著腦袋，嘭嘭聲在響，但究竟是怎么到這里。他依舊沒有一點印象。

“那是什么？”正當張天牧在糾結，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自己出現在這。突然被地板上的一堆零件所吸引。“啊...哦...”張天牧急忙把屁股往右邊挪，右腿伸出。床邊沿凸起，其實整張床是外沿微微凸起，里頭空間往下凹。當右腿坐到邊沿時，張天牧挺直腰桿，隨后前胸往前傾斜。也就在這時，張天牧發出一陣慘叫。

張天牧雖全身插著以藍、紅為主的管子，但這些管子普遍較長，固它們盤在鋼床四周，一層疊著一層。當張天牧翻動身體，挪動屁股。并不礙著這些管子什么事，但有根管子卻有些特殊，它通體呈透明。直接插在張天牧的后腦勺，當張天牧腦袋往前侵，張立馬感覺到它的存在，它相比其它管子要短。

有了教訓，張天牧右手往后，緊緊拽住透明管。左手則靠在右手上，用力往后拔。張深吸一口氣，左手繃直，呼哧、呼哧聲加劇。透明管正插在后腦勺上，透明管通體透亮，而且光滑。只要張天牧往后拔，左手便會順著管子往后走，更別說此時張天牧手上都是汗，不僅手上有汗，就連他的腦袋都是汗。

張天牧嘆了一口氣，要知道他離屋內那堆東西，只有不到五步。現在他卻不能離開，只能眼睜睜盯著。

那是一堆垃圾，大體呈人形，但不是一具尸體，地面只是一坨黑色灰燼，如同犯罪現場故意畫在地面上的人形輪廓，堆在線條內的則是一堆灰塵。張天牧自然不知道什么叫犯罪現場，任何人看到此時此景，都知道屋內發生可怕事情。

危險走遠沒，會不會慘劇再次降臨。想到這，張天牧深吸一口氣，拽住透明管，往后扯。床邊的儀器屏幕，此時嘀嘀嘀響個不停。

張天牧咬緊牙，汗珠已從額頭掉落下來。終于透明管被拔了出來，這時張天牧兩腳垂在床沿邊，身子往前傾，啪的一聲，兩腳落地，張天牧踩在地面。他擺動身軀，兩手先是拍了拍胳膊，再拍了拍胸膛。接著順著臉臉暇線條，往上搜尋。直到張天牧覺得這是真的時，才放棄自我探尋。

不管怎樣，現在得離開這。藍瑩瑩、陀思妥耶夫斯、古斯塔夫他們仨人現在在哪，找到他們，離開這，趁到令威城時，再趁機找“土狗”總部，想辦法進去，找到張齊林的尸首。張天牧在腦海盤算著，接下來出去后的打算。

“卡啦...”就在這時，門突然開啟一道縫。整條大門由金屬制成，大門原本關得緊緊的，現在開啟的縫隙慢慢變大，推動門的，是一根伸縮金屬桿，它推著鐵門一點一點往墻角移動。

這突然的開門聲，頓時將張天牧從出神拉回到現實。不管接下來該做什么，首先得離開這。本來張天牧就覺得從屋里逃出去，就得費些功夫。現在倒好，門自己開了。一想到這，張天牧嘴角已往上蹺，一臉的笑容。

張天牧快步往前沖，當他走到門口時，卻停了下來。張對著門上下打量一番，鐵門現在靠在墻上，墻角落的墻壁上有個門撐子，對應門撐子的正是一個凸起的金屬紐扣。這是大門的下端部分，在門中間位置。便是金屬伸縮桿所在的地方，金屬桿不斷有光點在閃爍，那正是信號燈。

橫在門口正是門坎，門坎是塊石頭。石頭呈方形，看樣子約有三四十公分高，門坎石上頭磨得很光滑，另外兩側則未經打磨，布滿凹凸不平的劃痕。

張天牧起初只是瞟了一眼門坎石，現在他的目光便停在門坎石上。“這，門坎石好像我們家也有一塊類似的”。話音剛落，張天牧便蹲下身子，一只手已經搭在門坎石上頭，在其一側慢慢撫摸。

在張天牧印象中，他從不止一次問過張齊林。問這門坎石的來歷，小時候，張因為進入正廳內的門坎石，差點磕掉門牙。幸好張齊林及時趕到，不然張天牧就會成為說話漏風的“缺牙婆婆”。當問起爺爺張齊林，為何要立塊門坎石擋路，張齊林的回答。總是朋友送的，接著便不再往下說。

“難道這里門坎石也是別人送的！”張天牧喃喃自語道。

“哎，你到底走不走！”突然傳來這樣的喊話聲，張天牧立馬從蹲在地上，迅速站起來。兩眼四處打量。

距離鐵門上端位置，大約五十公分的位置。有個線條凹凸有致的方形盒子，說話聲正是通過那個廣播傳來。

“千面你到底要做什么？”張天牧踮起腳尖，一米八九的身高，碰到門頂端還有二十多公分。

“離開時，別拉下什么東西...哈哈”方形喇叭上的鼓膜一震一震的。

張天牧一聽到“拉下什么東西”，頓時如遭雷擊一般，兩手在身上的來回搜索，醒來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換了一身衣服，原本那件布滿灰塵，滿是汗臭味的外套已經換成灰色套頭衫。套頭衫只有腹部那有一個口袋，兩手都能插進去。現在這個大袋子，反復被張天牧摸了不下四五遍。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張天牧便往自己的褲袋摸，他穿的是條工裝褲。除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口袋，在大腿左右兩端也各有一個口袋，另外左右屁股也是有口袋的。現在整條褲子共六個袋子被張天牧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張天牧要找的東西。

“想要回記憶球，就得聽我的話，一步一步來，不然免談”廣播傳來的聲音頓時變得冷淡，房內原本滴滴噠噠的機械聲，似乎也被這聲音給怔住，頓時停了下來。

“那你總得告訴我，你的計劃吧！”張天牧嘆了一口氣，眼前他似乎沒選擇的余地。只有聽話，才能要回張齊林的記憶球。而這正是他踏上征途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