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嗤、喀嗤，掉在地上的碎屑漸漸堆積成一座小山，那個帶燈的人頭，就這樣嚼著嘴里的東西，擋在張天牧面前。沒人知道它想干什么，只是擋在視線中間。

“我還有事，對了謝謝剛才你幫我解下手銬”張天牧露出白牙，然后腳步邁開。徑直往前沖。一步兩步，張天牧沒有回頭看，直到他氣喘吁吁，兩手扶在膝蓋喘氣。張才回頭看，他認為憑自己剛才那股勁頭，甩掉剛才的怪物應是綽綽有余。

后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一想到這，張天牧便不得佩服自己，剛才沖進黑暗的中的勇氣，還跑了這么遠。但他還是不放心，腦袋上下左右擺動，眼珠也在掃。怪物走了嗎，還是自己真的擺脫了怪物。張天牧心里沒底。

現在雖然從魔掌中逃了出來，但擺在張天牧眼前的困難，卻很現實。無論是他身后，還是身前。都是一片漆黑，人只要進入，就會淹沒在黑暗中。

張天牧先是摸了摸衣服的袋子，接著再摸褲子兩邊的袋子。原本抱有的希望，現在再摸遍全身袋子后，只剩下絕望?？磥碇荒苊谇靶小Ｒ幌氲竭@，張天牧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一道光束在張天牧的頭頂上，慢慢撒落下來。張天牧嘴角往上翹，眼珠轉動，慢慢下巴往上抬，眼珠往上走。誰知，當視線集中到一點時。張天牧隨即下巴往下垂，本來舒展的表情，頓時緊繃。牙齒咬得喀嗤作響。

“你到底要干什么？”張天牧問。

光點從張天牧的頭頂，慢慢移動到張天牧的面前。張天牧的投影，跟隨光源的變化，從無到有，并且逐漸從小到大，由原本的一個黑點，變成一個巨大的黑影，跟在張天牧的后頭。

系在光點后頭的正是那個人頭，沒有眼睛，也沒有眼睛，只有一張大嘴，與其說那是一個人頭，倒不如說那是一顆魚頭。

“嘿、嘿”魚頭張開嘴巴，說著沒人懂的問候語。

張天牧呼哧、呼哧的吸氣、喘氣，對于眼前這個完全不會說人話的魚頭，他實在沒有半點辦法。張天牧托著下巴，眼睛盯著魚頭。思考著，這魚頭到底要干什么，問它又不答，從剛才的舉動來看，也不像是有惡意。

忽然魚頭對張天牧點頭，然后擺動面前的燈。“是要我跟著你嗎？”張天牧問。

魚頭點完頭后，直接扭過頭，朝前方竄去。垂在它面前的小燈，此時劃出一條直線，一條由光線繪成的線條。

張天牧深吸一口氣，黑燈瞎火，正缺盞燈，這不剛好有人充當這個職位。盡管這有一定危險，但總比摸黑強吧。想到這，張天牧邁出的腳步，已深深的潛入泥土中。

魚頭在前面帶路，張天牧跟在后頭走，盡管有燈，但整個洞穴依舊黝黑一片，張天牧只能去感知，走了一段路后，張天牧發現原本踩的泥土，現在已變干了，濕潤的路，換成了干燥的塵土。每走一步，都是硬邦邦的。原本潮濕霉味，現在變成土腥味。

“還有多遠？”張天牧兩手叉著腰，胸膛不斷起伏，跟在魚頭后頭，已經走了一段很遠的路，大概走了兩小時，中間就沒休息過。算起來，張天牧已經有一天一夜，滴水未沾。中間還打千面，如此巨大的運動量，也該歇歇。

魚頭就好像沒有看見張天牧一樣，徑直朝他身邊穿過，繼續往前游。張天牧搖了搖頭，抬起頭，只得跟在后頭繼續走。

大概走了半小時，原本黑漆漆的洞穴，現在漸漸變得明亮。燈不是隧道燈，不是那種電線相互纏繞在洞穴兩旁，燈分列兩旁，為保護其不受破壞，一般用鐵色編制成網。而此處的燈，直接飄浮在空中。但凡人一走近，它們就聚攏起來，星點點，一閃一閃，煞是好看。要是人走遠，這些光點便會重新落到地上，和黑暗的背景墻，重新融為一體。

“真好看”張天牧忍不住用手去面前的燈，他右手中指慢慢朝一粒閃亮的灰塵湊近，指尖剛剛碰到，發亮的小燈，立刻往上跳。在小燈周圍同樣聚集著無數顆發亮的個體，它們相處接觸，由一顆點亮另一顆，由原本一小團，變成一大團，隨即整個洞穴被點亮。

張天牧轉動身體，兩手伸開，他抬起頭，一方面讓閃亮的灰塵燈圍繞他轉，另一方面，他看到隧道頂端，不知何時被點亮了。最為奇怪的是，隧洞頂此時不是封閉的，而是敞開的。

“藍天白云”張天牧大笑起來，從小到大，他從未見過藍田白云，事實上，大爆炸以來，藍天早已不復存在。張天牧看到的天，從來都是灰沉沉的，從早到晚，都一個樣，沒有太陽、沒有月亮，更沒有星星。整個天空都像是死一般寂寥。

看看現在的天空，張天牧轉動腦袋，眼里都是光。爺爺沒有騙我，原來世界曾有過這樣的美好?？蓮堼R林，已經不在。他的尸身還被人奪走，連頭七都沒過。聯想到這，張天牧右手先是在胸前摸，然后依次從左摸到右，從上摸到小。每摸一次，臉上的汗便多一顆。

張天牧左臂揩去額頭上聚集無數顆汗珠，嘴巴吞咽著，此時嘴唇皸裂，已開始發白。“記憶球呢！”張天牧再搜尋自己所有的口袋后，還是疑問號。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心中累積，這種不好的感覺，如今已變成一塊巨石壓在張天牧的胸口，呼哧、呼哧的呼吸聲變得越來越大。

“快給他摘下頭罩、快、快”只見一位衣著藍色的男子，先是點擊手里的控制面板，然后對著一個比它高出一個頭的機器大聲嚷道。

那臺機器聽到藍衣男子的指令后，扭動自己的機械臂，往頭盔左邊一點，找到位于耳朵位置處的一個小孔，然后伸出更細觸角，只聽“吱”、“吱”幾聲，套在張天牧腦袋上的玻璃罩子，頓時在左側露出一個口子。

隨后機器人往右邊，繼續同樣的操作，張天牧的右耳邊露出一個口子，兩個口子這時已被解開。突然一聲“嗤”，玻璃罩頓時從張天牧的臉上脫落下來。

只見張天牧緊閉雙眼，腦袋不斷晃動著。

“沒時間了，若沒有授權，這個記憶球，根本打不開”藍衣男子把手里的記憶球拋上去，球在空中旋轉，不一會兒，又落到藍衣男子手里。但藍衣男子臉緊繃著，站在他身邊男子，突然轉過身來。“怎么樣，還沒找到方法，進入記憶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