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老乞丐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精芒，硬接了劉堂主一刀之后，借著反震之力，直接沖入了旁邊屠殺乞丐的丐幫弟子。

老乞丐對付劉堂主雖然極為勉強，可對付這些或是武功稀松平常，或是不會武功的普通丐幫弟子。

就好似狼入了羊群，銀色的短劍快若閃電，橫轉挪移間，帶走一條條尸體。

瞬息而已，就已然撕開一條口子。

“快走！”

他回過頭來，沖著莫凡大吼一聲。

莫凡抱起小石頭，順著那道撕開的口子，瘋狂的跑了出去。

劉堂主眼中露出了一抹兇光道：“殺！一起上，把他們全都給我殺光！”

殺字剛剛出口，伴隨著一片喊殺聲，一應丐幫弟子已經沖了過去。

對付莫凡這些手無寸鐵的乞丐，簡直就是一場赤裸裸的屠殺。

一上來，就有一半乞丐倒在了血泊之中。

莫凡抱著小石頭出了破廟，回頭張望一眼，老乞丐身上早已鮮血淋漓，整個人就好似從血水里撈出來的。

但他悍勇無比，渾然不顧身上的傷勢，把想要向莫凡他們追擊而來的丐幫弟子盡數攔截斬殺。

莫凡深深的看了老乞丐一眼，抱著小石頭撒腿就跑。

他知道自己不能猶豫，但凡猶豫一下，生還的機會就減少一分。

至于老乞丐的下場，就不是他能考慮的了，只盼老乞丐能多撐一會。

他慌不擇路，找準一個地方，就是不停的奔跑。

積雪覆蓋整片大地，夜色迷蒙，可謂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老乞丐拖住了一部分丐幫弟子，不僅給莫凡創造了機會，也給破廟里的其他乞丐創造了一線生機。

莫凡氣喘吁吁，轉身望了一眼，只見身后兩個黑塔壯漢正對他窮追不舍。

“老乞丐死了?！?

有人追了出來，攔截在廟門前老乞丐下場已經不言而喻了。

他懷里的小石頭也似明白了什么，眼里浸滿淚水，但還是強忍著沒讓淚水流出來。

但他沒說什么，只是死死的抓著莫凡，很用力。

莫凡勉強鎮定下來，望著眼前白茫茫一片，再次跑了起來。

很快他就心里一沉，身后的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了。

他一個人都跑不過他們，更何況還帶著一個孩子，被追上也是遲早的事。

稍微停歇一下，莫凡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清冷的空氣入腹，促使他大口大口的咳嗽起來。

“咳咳駭～”

他彎著腰，感覺肺都要咳出來了。

僅僅只停頓了一會，莫凡又強提一口氣，再次跑了起來。

“大哥，那小子太能跑了，我們還追嗎？”

這下，即使兩個丐幫弟子也覺得筋疲力盡。

尤其是這遍地積雪，腳下一踩，積雪就往鞋子里竄，加上寒風凜冽，只覺得全身血液都快凍僵了。

“廢話，若是追不到，我們怎么向堂主交代?！?

“不行，不能再跑了，否則我氣力耗盡，就只能任他們宰割了?！?

前面，莫凡陡然停了下來，好似將要窒息的人，大口大口的吞吐著呼吸。

冷空氣進入喉嚨，他只覺得喉嚨都快要被刺穿了。

“那小子跑不動了，賴三，你去把他抓過來。”

后面兩人看到莫凡停下，也跟著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其中一個漢子喘著粗氣，指著莫凡，對身旁一人吩咐道。

那人同樣氣喘如牛，但還是提著一口氣，緩步向莫凡而來。

莫凡僵坐在雪地里，聽著身后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各種念頭一下迸了出來。

跑是肯定跑不過，唯一的生路就是先想辦法殺了他們。

“小石頭，不要回頭，一直向前跑，一直跑?！?

莫凡摸摸小石頭的頭，把懷里的玉米餅和僅剩的一塊銅板放在他手里，沉聲叮囑道。

能不能活，他也不知道，但他卻沒有束手就擒的打算。

老乞丐為他留下了一線生機，如今，他也要為小石頭留下一線生機。

小石頭僵立在原地，深深的看著莫凡，似乎要把他印在心里。

“快走吧，再不走就真走不掉了?！?

莫凡拍拍小石頭的肩膀，向前推了他一把。

小石頭擦了一把臉上滾燙的淚水，緊咬牙關，蹣跚著向前跑了出去。

莫凡望著小石頭漸行漸遠的背影，躁動的心情頓時翻騰上來，平白遭受無妄之災，讓他有些煩躁。

隨即又被冷靜與自制按捺下去，手指插入厚厚的積雪之中，不斷的摸索著，努力不發出任何聲音來。

對方應該不會武功，否則，也不會追他這么久。

跑了這么久，三人同樣筋疲力盡，這或許是唯一的機會

沒有什么可多想、多抱怨的，解決掉眼前，才能有思考的空暇，機會不一定找得到，但必須冷靜，不能急躁、千萬不能急躁……

直到摸索出一塊尖銳的石頭，莫凡才停下動作，豎起耳朵，傾聽著身后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咔～

他緩緩轉過腦袋。

賴三已經距離他不足十步了。

他陰沉著臉，手握著一柄長刀，看莫凡的目光，就好似一只待宰的豬樣。

待賴三距離他不足一步，手中長刀高高舉起的剎那，莫凡猛然暴起，抓著尖銳的石頭，瞄準賴三的喉嚨，死死的刺了進去。

噗！

尖銳的石頭輕而易舉的刺穿了賴三的喉嚨，血漿好似噴泉一般噴了出來。

莫凡面無表情，任由那滾燙的鮮血噴了一臉。

“你……”

賴三嘴里嘟囔一句，但喉嚨已經被撕裂，說不出話來。

他一下也被激起了兇性，手中長刀閃耀而出，直接向著莫凡劈頭蓋臉而下。

莫凡瞬間感覺頭皮發麻，一股極強的危機感傳來，他的身體強行扭曲，向后退去，避過了這必殺的一刀。

但就算是如此，也已經太遲了，那一刀斬在他的肩膀上，差點將他一條胳膊給斬斷！

莫凡捂著鮮血橫流的胳膊向前沖去，眼中滿是漠然，退一定會死，不退或許還有一絲希望。

砰！

賴三一時不察，一下被撞到在地。

莫凡沒有給賴三任何反應的機會，手忙腳亂的爬在賴三身上，近乎瘋狂的用石頭砸著賴三的喉嚨，直到賴三的聲音越來越小，他才丟下石頭。

握著石頭的右手，因為太過用力，已經被刺破，好似破了洞的水袋，血水滴滴答答的流淌著。

莫凡喘著粗氣，張望了一眼遠處毫無察覺的壯漢，把賴三的身體擺正，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

“賴三，你他娘的在干什么？”

可還沒等他退幾步，身后那個丐幫弟子搓搓通紅的雙手，一臉不耐的道：“還不趕緊殺了他，回去交差，你想凍死老子?！?

莫凡后退的身形頓時一僵，立刻停了下來，小心的蹲下身體，用賴三的尸體，把自己遮擋的嚴嚴實實。

“賴三？”

壯漢叫了幾遍，毫無回應，一下覺得有些不對，向著賴三大步而來。

踏踏踏～

沉重的腳步聲好似踩在了莫凡心上，他半蹲著身子，呼吸都快凝固了。

壯漢走到賴三跟前，伸手推了一下賴三，賴三的尸體轟然倒下。

“轟！”

尸體倒地的同時，迎接他的是一抹刀光。

若是平常，這一刀他隨意就可躲閃，可這一刀來的太快，太過突然。

他想要招架已然來不及了。

噗！

長刀直接砍到了壯漢脖子上，但卻并沒有把那人腦袋齊刷刷削下來。

他終究是沒什么力氣了，不然這一刀，壯漢不死，也活不長了。

壯漢捂著鮮血橫流的脖頸向后退去，眼中露出了驚懼之色，若不是方才那一刀沒什么氣力，只怕一刀就會要了他的命！

“??！”

他怒目圓睜，發出野獸一般的嘶吼：“我要將你碎尸萬段?！?

“你沒有機會了?！?

莫凡冷冷道。

他那一刀，雖不致命，但只要不與壯漢纏斗，遲早要耗盡壯漢氣血。

壯漢一手握著脖頸，一手舉著長刀瘋狂的向莫凡劈砍過來。

莫凡不停的左右搖擺，躲閃，壯漢雖然不會什么武功，可力氣大的驚人。

他稍有不慎，被一刀砍中，就要被削去一部分血肉，只能盡量不讓長刀砍到自己要害。

“你沒有力氣了?！?

莫凡拄著長刀，周身鮮血淋漓，他早已分不清到底是他的，還是對面那壯漢的。

壯漢還在搖搖晃晃地站著，莫凡深吸了一口氣，感受這反映上來的疼痛，目光冷然的舉起長刀，一刀劈在了壯漢身上。

壯漢這次沒能躲過去，他近乎瘋狂的劈砍中，消耗的力氣遠比莫凡大的多。

滾燙的鮮血濺了莫凡一身，他麻木的看了一眼，沒有一絲反應。

“我們無冤無仇，今天這事我也不會說出去，你們不應該追來的……”

他輕聲地說完這句話，第二刀、第三刀用力而連續地劈出，終于，壯漢的身體倒在了地下，他覺得不放心，又在他身上補了幾刀，方才蹌踉退后，靠在了樹上上，身體顫抖著，虛弱無力。

“哈……”

恐懼和緊張感這個時候才能毫無保留地涌上來，他死過一次了，但并不代表就真的隨時可以接受再死一次，恐懼、慌忙、緊張，終究還是有的。

上一世，他不過是個普通人，殺雞殺豬雖然有過，可殺人卻是頭一次。

遇到這種事，他除了拼命，別無他法，好在，終于還是過來這個坎，這才能有稍許的時間，心有余悸地慶幸一番……

他撕下兩人的衣服，用牙齒咬著繃帶的一端，右手捏住另一端用力扯了扯，已經將左手包裹了起來。

沒有消毒，傷口也沒有止住，但只要少流點血，支撐著他再走一會就夠了。

他在染紅的積雪中走動著，然后扒下兩人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直到把兩人扒的赤裸裸，才喘著粗氣坐了下來。

手臂上，肩膀、胸口……的痛楚還在傳過來，莫凡咬緊牙關，拄著一把長刀，蹣跚著身子，尋跡著小石頭在雪地留下的腳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