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恒、韓信二人趕到會稽時,項梁、項羽叔侄二人早已匯集義軍八千余人形成了一股小型的義軍勢力。
會稽義軍雖然規模不大,但有項梁統領三軍、軍師范增足智多謀、大將項羽勇猛無雙,任誰都不敢輕視他們這股勢力。
“哎,你這兄弟好不懂事,來投奔項將軍怎么還要帶上家眷?”項梁帳前守衛見韓信帶著一名相貌可人的女子,死活不肯放二人入帳。
韓信慌忙解釋:“這不是我的家眷,是隨我一同來投奔項將軍的淮陰老鄉。”
“打仗是男人的事,帶個女子算什么?”守衛絲毫不聽韓信解釋,就是不放二人入賬。
張恒見守衛不肯放自己入帳,當即撒起潑來:“你瞧不起女的啊?女的就不能打仗啦?你不知道四大巾幗英雄花木蘭、樊梨花、梁紅玉、穆桂英嘛?......”
“四大巾幗英雄”、“佘老太君佘賽花”甚至“一代女皇武則天”都從張恒嘴里蹦了出來,搞得守衛摸不著頭腦。
守衛自然不懂張恒在說些什么,眼下還是秦朝末期,那些巾幗英雄都還未出生呢。
張恒的一通折騰雖沒能說服守衛放自己入帳,卻驚動了帳中正在協商未來圖謀的項梁、范增、項羽三人。
“哪兒來的女子在這兒擾亂軍營?”項羽不耐煩地走出營帳大聲質問。
張恒雖不知出帳之人具體是誰,但是看到此人身高足有一米八幾,也就是古時的“身長八尺有余”,膀大腰圓,容貌英氣逼人。只是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氣場。
“項羽?”張恒顫抖著嘴唇激動地詢問。
項羽見面前女子脫口說出自己的姓名,頓覺疑惑:“咱們之前見過?”
“哎呀,你沒見過我,可我見過你啊!你可是歷史上唯一的百人斬,我能不知道么?”
項羽一聽“百人斬”的稱號,頓時喜上眉梢:“我隨叔父斬殺會稽太守起義之事天下人盡皆知。殺死太守后我又立斬官兵百余人的事情,卻沒多少人知曉。百人斬這個稱呼我很滿意。”
“滿意就好,滿意就好!”
項羽得意揚揚地接受了“百人斬”這一稱號,隨后突然板起臉來吩咐守衛:“這男的看上去有些功夫,放他入帳記個姓名。至于這女子嘛,一看就是從小嬌生慣養的主,留在軍隊里能干啥?趕走,趕走。”
張恒見項羽接了“百人斬”的綽號后就要趕自己走,大聲吐槽:“靠,將軍,您這變臉比我翻書都快呀!”
守衛正要上前驅趕張恒時,項梁及時走出營帳喝止了守衛:“住手!這姑娘到底有什么用處,先讓她自己說來聽聽吧。”
一個小學語文老師回到古代能有啥用處?張恒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我能七步成詩!”
“七步成詩,”隨項梁一同出帳的范增顯然對此產生了興趣“將軍,容她入帳向我們展示一下吧。”
進入營帳內,項梁手下的得力干將們全都列坐兩側盯著張恒,令她心里不免暗暗嘀咕:這幫人誰是龍且,誰是鐘離眜,哎呀,那個臉上被刺了字的就是英布吧?......
“不許四處亂看!”項羽的一聲呵斥嚇得張恒打了個激靈,趕忙站起一個軍姿,目視前方,眼珠子都不敢轉動一下。
范增見張恒如此緊張,“呵呵呵”地笑出聲來:“姑娘,切莫驚慌。你看如今軍營內匯集兵將八千余員,此情此景能否七步之內,作詩一首?”
張恒清了清嗓子,緩緩走出七步,當即吟出一首南宋詞人辛棄疾的《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烏騅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可,嗯嗯,咳,三軍鐵骨錚!”
吟過詩后張恒不禁松了口氣,暗暗夸贊自己的機智,若是將“可憐白發生”一句說出,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一首宋詞下來,賬內將士無不拍手叫好,頓覺沙場之上的驚心動魄,全都摩拳擦掌恨不能當即提刀上馬傾覆暴秦。
項羽也覺得這首詩十分有趣:“好啊,你這小姑娘心思倒是細膩,還在詩詞里夸贊起我的烏騅馬了!哈哈哈哈哈。”
帳內將士們也跟著一同大笑,歡樂的氣氛頓時席卷了整個軍帳。
范增仔細品味片刻后也做出了評價:“確實有征戰沙場的意境,但是每句之間字數、押韻、格律太不講究,不像一首真正意義上的詩。”
張恒慌忙回應:“剛才這首詩只注重意境,忽視了格律。我再做一首!”
七步過后,張恒再次改編出一首唐朝詩人王昌齡的《出塞》:
“帳中義軍整衣冠,誓要長征得勝還。
但使會稽飛將在,不教暴卒出陽關。”
“這首詩的格律押韻倒是做得很好,”此時范增眼里終于露出了欣賞的神色“就是詩中的會稽飛將,還有暴卒都是誰?”
張恒微微一笑,回答道:
“請容在下一一解釋。
秦之暴政令天下百姓苦不堪言,那么在秦軍手下效力的兵卒自然可被稱之為暴卒。
會稽飛將,自然要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如此稱謂,非項羽項將軍莫屬。”
“啪啪啪”的鼓掌聲頓時從項羽手掌間傳出:“好啊,好啊。剛才見你,你送了我百人斬的稱號,現在又稱我為會稽飛將,好,這個稱號我也喜歡!哈哈哈哈哈。”
范增也含笑點頭認可了張恒的解釋,隨后追問:“你剛才所吟的兩首詩,與當今流行的楚辭大相徑庭,不知歸屬何類詩詞啊?”
唐朝的詩叫“唐詩”,宋朝的詞名為“宋詞”。可如今唐朝還未出現,“宋”更是代表春秋時期的一個諸侯國,因此不能以“唐詩”、“宋詞”命名。
張恒低頭思索片刻,靈機一動:
“第一首嚴格來說不叫詩,因為它注重意境,略微忽視了詩的押韻、格律,這種詩體名為恒詞。
第二首詩注重語句編排,詩的意境、格律、平仄押韻全都需要注意,名為恒詩。”
“為何喚做恒詞,恒詩?”
“哈哈,”張恒莞爾一笑,不慌不忙地解釋道“人遲早有死去的一天,可留下的作品卻能流傳于世。我希望這些詩句可以亙古流傳,達到永恒的境界,故名曰恒詞、恒詩。”
“你叫什么名字?”一直沉默不語的項梁突然問起了張恒的名字。
“啊,張琪。”既然穿越了,那張恒自然需要使用自己在古代的姓名。
知曉張恒的姓名后,項梁不禁表達出自己的欣賞之情:“當真是好詞,好詩!張琪,待我們拿下咸陽,推翻暴秦,就將你的恒詞、恒詩錄入史冊當中,亙古流傳直至永恒。兄弟們,你們說好么?”
“好!”
后世出現諸多像李白、杜甫等恒詩和蘇軾、辛棄疾等恒詞巨匠自不必多說。在現代教育中,恒詩、恒詞也為學生們帶來了不小的苦惱。
“恒詩、恒詞確實妙不可言,”當眾人都沉浸在恒詩、恒詞的魅力中時,項羽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但是推翻暴秦還是需要武力,你一個只會作詩的弱女子不應留在軍營里,該回哪兒回哪兒去吧。”
“我擦,項將軍您一向變臉變得這么快么?”
眼見左右護衛上前就要將自己推出營帳,張恒趕忙大喊:“不要!我還有別的本事!”
項梁趕忙喝退護衛,滿臉好奇地看向張恒:“你一個女子,還能有什么本事?”
“將軍,我確是一介女流,且手無縛雞之力。可您怎知女流之輩沒有亡秦之法?”
范增眼中的光芒再次明亮了幾分:“哦,你還有亡秦之法?”
“且讓我來仔細分析一下當前局勢。”
張恒清了清嗓子開始分析:
“如今會稽匯集義軍八千余名,規模并不龐大。
陳勝起義后不少人都隨之一同掀起義軍,自封趙王、魏王、齊王等名號,如今都被章邯帶兵打得潰不成軍,獨有楚王陳勝一支軍隊還能與之周旋。
現在對于咱們來說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帶兵投奔陳勝,二是自立國號。
我猜,項梁將軍希望率眾奔投陳勝;范增軍師希望立一位有名望之人為楚王,自立國號;項羽將軍也想自立國號,但是希望推舉項梁將軍坐上楚王之位。剛才您們三人各執己見,爭執不下。
小女說得對么?”
此時項梁、項羽、范增三人都一臉驚愕地看向張恒,想不到眼前這名女子竟能猜到他們剛才商議的內容,齊聲下令:“你繼續說。”
張恒得意地翹了翹眉毛繼續分析局勢:
“陳勝一行不過是被逼急了才起義的農民義軍,時間久了就能看出內部的貌合神離。就連陳勝本人都貪圖享樂,若非被章邯逼得走投無路只能應戰,恐怕這輩子都要躺在陳縣的金山里不出來了。
章邯是世間少有的勇將,陳勝必定不是他的對手。去投奔陳勝,那就是去自尋死路。
項梁將軍蓋世無雙,殺死會稽太守掀起義軍,來投奔您的能人志士都是希望隨您一同征討暴秦。此時您若自立為王,恐怕會讓天下人覺得您的起義有私心,于網羅天下英雄不利。陳勝自立為楚王后的下場足可證明這一點。
所以,我同意范軍師的想法,推舉一人為楚王。一來告訴天下人您的起義并無私心,只為推翻暴秦帶給百姓安樂的生活,二來起到自立國號,更方便招攬四方能人志士的作用。豈不是兩全其美?”
“你瞧瞧,我就說應該推舉一個有名望的人當楚王自立國號吧?瞧瞧,這分析得多到位。”范增對張恒的說法表示贊同,不停強調自己的提議多么合理。
項梁、項羽二人聽過張恒的分析后也連連點頭贊同:“不錯不錯,由此說來確實應該舉薦一人擔任楚王。那這之后我們該如何行事?”
此時張恒早已是眉飛色舞,全然不顧接下來的分析會直接改變歷史進程了:
“據我推測,章邯的軍隊不日即可在函谷關大敗陳勝手下戰將周文。各路言之要起義的諸侯懼怕章邯,必定明哲保身不會發兵支援周文。我等必須快馬加鞭在周文敗北之前助他擊退章邯。
陳勝一心只顧做王立威,在陳縣屠殺楚國宗室,早已不得人心,周文也必定因此陷入迷茫。
周文是個擅長帶兵打仗的猛將,而且性格中庸沒有稱王之心。擊退章邯后,只需三言兩語就能勸說周文帶著手下十萬大軍歸降。
得到周文十萬大軍后,我們就勢打著秦軍的旗號包圍陳縣,讓陳勝以為章邯大軍壓境。
只需死死圍住陳縣,攻城拔寨,吞并其他義軍的惡人,也不用咱們來做。陳勝軍隊內部早已貌合神離,圍城不出二十日自會有人斬殺陳勝出城投降。
到時咱們就能擁兵二十余萬,讓四方諸侯俯首稱臣,推翻暴秦指日可待!”
張恒越說越激動,賬內將士們也越聽越激昂。張恒話音剛落項梁就連連拍手稱快:“好啊,好啊!張琪,你當真是位巾幗軍師呀!推翻暴秦后,你可記頭功。”
“用八千人去抗擊章邯的數萬大軍?這種冒險的事情,你要是不立個軍令狀,我們可不敢冒然前去。”項羽處事顯然比項梁更加謹慎。
“軍令狀,掉腦袋的那種?”張恒好奇地詢問。
“不然呢?”
張恒穿越到亂世之中只圖發達,享受榮華富貴,自然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一聽要立軍令狀,立馬連連搖頭:“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由你們了,我可不拿自己的命去賭。”
項羽怒喝一聲一掌將面前桌子拍得稀碎:“你連軍令狀都不敢立,我們怎敢為你這些推測冒險?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斬了你?”
張恒被突然暴起的項羽嚇得面色煞白,雙腿戰栗,一股溫熱從襠下逐漸蔓延開來。
“哎,項羽將軍,我覺得張琪的推斷在理,”范增及時出面保住了張恒“我愿替她立下軍令狀,行事如若不成,那就請取走我的項上人頭。”
項梁也采納了張恒的建議:“好,熊心是楚懷王的孫子,立他為楚王再合適不過了,名號仍叫楚懷王。項羽,咱們一同發兵前往函谷關!”
張恒見自己暫無性命之憂了,心中感激范增、項梁幫自己解圍,心想:項梁算是救了我一命,他日后是在與章邯的交戰中被殺,那我干脆就讓他不會對上章邯,也算是還個救命之恩了。
想到此處,張恒咽下一口口水,強忍心中恐懼說到:“函谷關一戰我們不必全員出戰,只需項羽將軍帶兵五千前去即可。還需項梁將軍您帶兵駐守會稽,穩定后方局勢。”
“羽兒,你同意么?”
項羽顯然對自己帶兵打仗的能力信心十足:“莫說五千,就算是一千人我照樣能擊敗章邯!”
張恒心中暗道:章邯可是讓你項羽屢次陷入苦戰的人物,你這還沒碰面就敢夸口,未免太狂了吧?
為保函谷關之戰萬無一失,張恒看向身旁一直呆站在原地癡癡地盯著自己的韓信:“項梁將軍,請準許小女推舉一人輔佐項羽將軍拿下函谷關一戰。”
“何人?”
“就是與小女一同來到會稽的這個人,他叫韓信。”
韓信難以想象什么樣的女子,甚至是什么樣的人能在十五六歲的年紀就對天下局勢有如此精妙的分析,正在默默驚嘆時突然聽到張恒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啊?”
“小伙子,我看你年紀尚輕。不過,既然有巾幗軍師舉薦,你愿做羽兒副將共赴函谷關么?”
韓信趕忙下跪行禮:“韓信定不辱命!”
得到韓信的回答后,項梁當即調兵遣將:“好,函谷關一役,我命羽兒為主將,張琪為軍師,韓信為副將,龍且、季布你二人為偏將,率兵五千前往函谷關。”
項羽、龍且、季布三人一齊離席來到韓信、張琪身邊。
五人一同半跪在地,抱拳向項梁行禮,齊聲說到:“末將領命!”
一支足有五千士卒的隊伍在主將項羽的帶領下向函谷關浩浩蕩蕩地進發,大秦與楚王陳勝的喪鐘也在此刻正式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