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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

什么?

在場眾人全都傻了。

林不韋霍然起身,隨后笑容勉強道:“公孫姑娘莫不是說錯了,林某先前所選之色可是瓶沁。”

公孫南衣暗自平復(fù)心情,隨后螓首輕點,“教林公子失望了,南衣確實更喜歡絳紅一些。”

林不韋旋即沉默。

隱匿在窗下的雙拳攥緊復(fù)又松開,片刻后眼神驟然盯住四號雅座,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似的,“閣下可敢露面,也好教林某知道到底輸給了何方神圣。”

畢竟這種打臉自從他成為義子后可是好多年都沒遇見過了。

四號雅座的窗子輕輕推開,而后探出一張笑意閑適的英俊面龐,沖著林不韋的方向輕輕揮了揮手。

“林大將軍承讓,可能我這人天生便有些桃花運,所以這壇梨花白我就笑納了。”

那是屬于勝利者的微笑。

砰!

林不韋一瞬擰斷桌邊一角,在確定那張臉不屬于任何一個自己結(jié)識的權(quán)貴之后,猛然一甩袖,面色鐵青地離開止醉樓,離開之前丟下一句話。

“很好,我記住你了,享受你人生中的最后一個夜晚吧。”

整個止醉樓頓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曾老鴇,是不是該宣布梨花白歸誰了?”

姜尚初笑著開口打破了沉寂,神色稀松如常。

“哦對對對,恭喜四號雅座的這位公子獲得了第八枚紅木令牌,來人,快給公子將酒送上去。”

曾老鴇的笑容有些牽強,畢竟一個小小青樓得罪了一個來頭甚大的軍方人物,雖說不是首當(dāng)其沖,但任誰的心情此刻都不會太好。

其實她現(xiàn)在很想上去質(zhì)問公孫南衣,不是說好的今晚的花將選那個姓林的校尉么,為什么沒選?

但她不敢。

一來花魁點將的規(guī)矩早就是公之于眾的,任何答案都僅憑公孫南衣之喜好,雖然有少部分人知道絕大多數(shù)的花將人選都或多或少存在暗箱操作,但這些終歸是不能放到明面上來說的,那是砸自家招牌的行為。

二來公孫南衣根本上就不算是止醉樓的人,她如何能指使得了?再者若不是那位大人提出了花魁點將這么個新鮮玩意兒,止醉樓可遠沒有如今的地位。

那位大人借花魁點將籠絡(luò)人心,招納青年才俊,止醉樓則是名利雙收。

雙方各取所需,這是當(dāng)時便定好的規(guī)矩。

只是這次,究竟是公孫胡來還是那位大人忽然變卦?

雅座里。

梨花白被送至雅座最先經(jīng)手的不是姜尚初,反倒是阮夏,只見小侍女認真打量著眼前深褐色的酒壇,神色緊張。

她到現(xiàn)在都沒明白為何這個破酒壇會是個她想都沒敢想過的天文數(shù)目,研究半晌無果后,最終小心翼翼地還給姜尚初。

姜尚初提起那壇足有六十五年的梨花白,卻是沒有猴急得一把揭開痛飲,而是輕輕將壇封周邊的泥封撥開一點,戳出一個小洞,頓時一股綿柔醇厚的酒香散發(fā)開來。

姜尚初面色微喜,終于徹底啟開酒壇,給自己倒了一杯的同時不忘給徐伯溫也來了一杯。

徐伯溫舉著手里的酒杯慢慢晃悠,好奇道:“姜兄花了一萬五千兩的好酒竟是舍得給我一杯?”

“為何不舍得?”

姜尚初先是小酌一口,待咂摸兩下后眼前便是一亮,旋即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呵呵道:“若沒有徐兄,只怕我這一萬五千兩砸進去連個響都聽不到。”

徐伯溫一怔,旋即失笑不再言語。

樓下第九壇的競拍相較于前八壇未免顯得太過冷清,整個二樓竟是沒有一人出手,僅有一樓寥寥數(shù)人在底價一千兩上來回計較,最后落拍價僅僅只有一個再寒磣不過的一千四百兩。

曾老鴇苦笑著主持完公孫南衣結(jié)束最后一題,而后將第九枚紅木令牌置于托盤之上。

其實第九壇梨花白的歸屬已不重要,甚至連最后那九人之中誰是花將都已不重要,沒人會希望自己是那個花將。

倒不是其余八人真就怕那林不韋,而是沒有必要平白無故地樹立一個強敵,依林不韋離去前那都快實質(zhì)化溢出的殺意,除了那愣頭青,其他誰坐了花將之位都是在觸霉頭。

公孫南衣美則美矣,但若是因此得罪林不韋,那就未免得不償失了。

就連那個顧長箴都萌生幾分退意,他江南八大才子的名號再響,也不可能跟一個義父為鎮(zhèn)西將軍的實權(quán)校尉掰腕子,哪怕他是江南人氏,不以劍南蜀地為根基,可誰能確保林不韋在江南就沒有關(guān)系能整到他?

所以思來想去,這個花將只能落到姜尚初的頭上。

這也只怕是眾人第一次希望花將落在同一人身上。

果不其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公孫南衣選中了那枚上書姜尚初三字的紅木令牌。

隨后公孫南衣欠身行過一禮,輕輕柔柔道:“容南衣先去沐浴更衣了。”

看著公孫南衣被一眾丫鬟簇擁送上三樓的窈窕背影,顧長箴有些惋惜,輕聲嘆道:“這便是真正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了吧。”

而雅座里,望著捧著衣服同樣涌進來的一批丫鬟,姜尚初不由詫異道:“這是作甚?”

曾老鴇從丫鬟背后走出,待看清房內(nèi)三人后面色稍顯不自然,旋即仍是笑著說道:“姜公子,按奴家這止醉樓的規(guī)矩,被公孫花魁點中的花將是要換上新郎官的裝束才能進房的,所以奴家?guī)е诀邅硖婀痈隆!?

姜尚初回頭無語看著徐伯溫,“要這么麻煩么?”

徐伯溫一臉無辜,“姜兄問我作甚?我可沒做過花將。”

姜尚初沒好氣道:“我可真是謝謝你啊。”

隨后再次回頭抬起雙臂,“罷了罷了,趕緊的吧。”

若不是有那六十五年的梨花白珠玉在前,他是絕不會接受如此荒唐之事的。

只不過這一幕落在老鴇丫鬟眼里便成了急色,感到好笑的同時也趕緊替他換上那身新郎服。

待得將那一身蘇繡紅色錦袍換上,饒是徐伯溫眼中也不禁掠過驚羨之色,由衷贊道:“姜兄若是穿著這一身行頭去外面,只怕是要引得無數(shù)少女懷春了。”

當(dāng)然徐伯溫還有一句未曾出口,那便是姜尚初身上有意無意流泄出的那抹貴氣,他只在自家大人身上感受過。

老鴇也是附和道:“姜公子確是奴家這幾年見過最俊俏的花將,端的是風(fēng)流倜儻。”

姜尚初暗自撇嘴,這還用你們說?我姜尚初難道會不知道自己長得很俏么?

阮夏眸中閃過一絲異彩,只不過旋即便是黯然下去,姜尚初顯然察覺出這一點,便走過去揉了揉她的腦袋,和聲道:“只是去喝壇酒,很快便會回來的。”

阮夏雖然有些不樂意,但仍是嘟著嘴點了點頭,出奇地沒再說些什么。

少女情懷總是詩。

“那便走吧,早去早回。”

姜尚初示意老鴇帶路,老鴇自無不可,連忙在前引路,只是等上了三樓,老鴇這才開口道:“先前由于公子身旁那位姑娘的緣故,奴家還有一事未曾告知公子。”

姜尚初隱約感到不妙,“何事?”

老鴇道:“為了止醉樓的聲譽以及花魁的名聲,花將是必須要在花魁的房中呆滿一整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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