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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綁架

我也不想再繼續討論這個沉重的話題讓朵朵難過,便開始問她一些生活上的瑣事,最好還是八卦。

說到這個,黎江朵一下就不困了。

“我跟你講,我們班有兩個男生,有一天在教學樓門前,光明正大地做一些少兒不宜……”

隨著一聲聲,

“我的天吶!”

“我的媽呀!”

“真的假的!”

“有視頻嗎?”

屋子里的氣氛越來越炙熱。

……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這個房間才安靜下來。

一夜好眠。

正午的太陽懸在頭頂,像枚透亮的金盤,把路兩旁的梧桐葉曬得發亮。

可陽光是燦爛的,我的心情卻有些沉重。

縱使有再多不舍,黎江朵他們終要踏上回程的路途。

還好,我們可以約定來日,這倒是讓我寬慰了不少。

抱著這樣的心情,我把黎江朵和喬澤瀚送上了車,一轉身,便發現許星朗看我的眼神不對勁。

或者說,從剛剛從酒店出來開始,他的眼神里就已經翻騰什么,只是我那時并沒什么心思顧及。

此刻終于能將心思分給他一點,但我的心里卻隱約有些發毛,忍不住離他遠了一些問道:“你干嘛這么看著我?”

聞言,許星朗不可置信地呵了一聲,隨即咬著后槽牙說道,“忘了?”

“我忘什么了?”忘跟他講八卦了?

我絞盡腦汁地想,卻一無所獲,滿腦子都是黎江朵講給我的那些事。

可許星朗的眼神越來越危險,讓我意識到,這事不簡單。

直到他拉著我的手放在他的鎖骨上,又向喉結處伸展,我才恍然想起昨晚我都干了些什么。

我下意識地就想跑,被許星朗一把撈回來,按住我的后頸,銜住我的唇便開始了瘋狂吸吮。

他緊緊地抱著我,我漸漸喘不過氣,直到一聲手機鈴聲響起,才救了我小命。

我從那細密的吻中勉強得到了些空隙,偏開頭,氣喘吁吁道:“我手機響了。”

順便用求饒的眼神看著他。

許星朗沒答應,卻也沒繼續,只是側頭在我頸部輕輕咬了一下,威脅道:“還敢不敢像昨晚那樣逗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一晚上都沒睡著!”

“不敢了不敢了!”我忙開口求饒。

他這才分出點空間讓我接電話,但手依然攬在我的后腰。

我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他馬上就作勢要吻下來,嚇得我忙錯開了視線。

然而,當我接起那個電話,我的臉色刷得就變了。

許星朗見狀,皺了皺眉,神色也緊張起來,第一時間放開了我。

掛掉電話,我拉起他就跑。

許星朗不明所以,卻依舊跟著我狂奔。

我一邊跑,一邊跟他說明情況,也在心里做好了準備。

但即便是這樣,當我們趕到醫院,看到面無血色的宋知宜時,我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是過了一晚而已,我們珠珠怎么會憔悴成這樣。

面色慘白,左腿被高高吊起,還打著石膏,左手被包成了饅頭。

宋知宜聞聲轉頭,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便扯著嘴角笑了笑,“來啦?”

“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會這樣……”我湊到床邊,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

她寬慰似地搖搖頭,“沒事,就是被一些人盯上了而已。”

我皺緊了眉頭,問著,“是誰?”

宋知宜垂著眼皮想了想,吐出幾個字。

“宋明遠的未婚妻……”

“她妹妹。”

“我去買點東西。”許星朗的及時退出,給足了我們講述這個故事的隱私和空間。

時間倒回到昨晚。

慶功宴后,宋知宜把那些同學都送回了學校,司機就打算把她往她所住的舒園送。

很常規的路線,沒什么新意。

但宋知宜還是望向了車窗外,只是那雙好看的眸子卻隱約失了神韻,因為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腦子里閃過的一個又一個畫面。

看到身邊的朋友漸成佳話,說不羨慕是假的。

宋知宜也不傻,她知道,想要忘掉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去認識新的人,可她失敗了。

她還是忘不了宋明遠。

但宋明遠馬上就要結婚了啊,新娘叫蔣箏,連名字都和他那么的相配。

眼看著婚期一天一天逼近,她的心里也一天比一天憋悶。

不知道去哪里發泄,便只能回家發呆。

她沒有開燈,按著習慣與記憶摸到了酒柜,剛要打開一瓶紅酒,想借著夜色好好大醉一場,一轉身,便被角落那個黑漆漆的身影嚇了一大跳。

但比她的戒備狀態還要率先襲來的,是宋明遠身上那好聞的雪松香,還有一股濃烈的酒味。

霎時間,宋知宜的整個肩膀都放松了下來,但很快,一股無名火油然而生。

本就因他而煩悶,他還這樣悄無聲息地嚇人,宋知宜氣得擼起袖子就準備給他腦袋開個瓢。

不過理智還是讓她選擇先去開了燈。

暖黃的燈光傾瀉而出,悉數灑落在宋明遠身上。

宋知宜這才看清,他身邊那散落一地的酒瓶子。

她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你怎么來了?”

問完又覺得太過冷漠,有些刻意,不合常理,便補充了一句,

“你這是喝了多少?”怪不得那么大的酒味。

宋明遠沒搭話,只仰頭又灌了一口酒,漏掉的一滴褐色的酒順著他的喉結向下,滑入解開了兩顆扣子的純白領口,消失不見。

問而不答,宋知宜的火又冒了上來,“你…”

剛說一個字,宋明遠那略顯沙啞的聲音便從那邊傳來,“知知…”

一個稱呼,就讓宋知宜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所有防備潰不成軍。

她一邊暗罵自己沒出息,一邊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語氣稍稍軟了一點,“干什么?”

宋明遠沒說話,但身體上卻有了反應。

只見他垂在身側的手倏地攥緊,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下一秒,他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向宋知宜走來。

走近了,宋知宜才看到他那通紅的眼眶。平添了幾分醉意的眼底,滿是她看不懂的情緒在翻涌。

一時之間,她看呆了,就那么放任著宋明遠的一步一步逼近。

直到她回過神,后退一步。

然而,她退一步,宋明遠就上前一步,直到把她抵在了酒柜,控制在了他的雙臂兩側。

宋知宜盯著這張近在咫尺的俊臉,夢里曾出現過的情景終于化為現實,她竟一時忘記了推開他,只咽了咽口水,不自在地錯開了眸,“你干嘛?”

“為什么不看我?”宋明遠的聲音滿是誘哄的意味,溫熱的呼吸撲面而來,也撲醒了宋知宜。

她一把推開了宋明遠,很輕易就讓他歪倒在了一旁的展臺上。

但宋明遠卻未惱,只低低地笑了幾聲,緩緩站直,重新理了理被他扯亂的領口,一瞬間就從落魄少年變回了那個商界新貴。

“知知,我……”宋明遠還想說些什么,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他的發言。

他皺著眉看了眼來電顯示,之后的第一動作卻不是接電話,而是抬頭看了宋知宜一眼。

但宋知宜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沒有看他,也就錯過了他眼里那極少見的慌亂情緒。

她只聽見宋明遠嘆了口氣,轉身去露臺接起了電話。

他打電話的時候總是很好看的,修長的手機握著手機,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眉頭輕皺卻不緊鎖,薄唇輕啟,便掌控著上千人的命運。

宋知宜最喜歡看他這個運籌帷幄的樣子,但剛剛那個小插曲,讓她根本無暇顧及于此。

她很清楚,宋明遠不對勁,那眼神,與以往看向她的截然不同。

她想了很多種可能,最后歸結于,他認錯人了。

絕對是認錯人了。

這時,宋明遠從露臺走出,面露歉意,“公司出了點問題,我得回京都……”

正好……

“那你快走吧,別誤了行程。”宋知宜毫不猶豫道。

宋明遠見狀,默默舔了舔自己的腮幫,眼里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戲謔,與此同時,嘴角也勾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之后,便“若無其事”地從宋知宜的衣角邊帶走了一陣風。

一陣有些刻意,又貌似再正常不過的風。

宋知宜逃避的視線終于回歸時,只來得及瞧見他的背影,但那明顯輕盈不少的腳步,卻讓宋知宜恍惚間有種錯覺,他好像很開心。

下一秒,宋明遠在玄關處突然轉身,整個人的氣質都不再像剛剛那樣低迷,反而看起來開心了不少,完美印證了宋知宜的猜想,把她搞得一愣一愣的。

搞什么,要結婚了這么開心?

就這么開心?

但宋明遠接下來說的那句話卻讓她迷惑不已,“知知,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想逃避什么,說話就帶刺,還不敢跟人對視,看來媽沒有騙我。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些事處理好,光明正大,清清白白地來見你。”

這話有問題…很有問題。

宋知宜敏銳地想到了點什么,但她馬上就自我否定了起來。

自作多情的事,她已經做的夠多了,不能再在這個坑里反復摔了。

大門一關,汽車發動機一響,掀起了一陣喧囂。

很快,空氣徹底安靜,靜得宋知宜忍不住想找點什么東西轉移注意力。

于是,她自己騎著機車去了酒吧。

那家酒吧是受政府管轄的,不會瞎搞,所以她很放心。

但誰也沒想到,蔣家人會把手伸到她這里。

當宋知宜從昏迷中幽幽轉醒時,她已經被五花大綁到了一間黑漆漆的屋子。

那里沒有一絲亮光,連空氣中都散發著一股鐵銹味。

她只用腳尖在腳下稍微一捻,便是黏滑的泥濘踩感。

手腕和腳腕都被綁得死死的,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也知道磨破了皮,讓她難受極了。

宋知宜正思考著自己最近得罪了什么人,一聲脆響在黑暗中突兀地響起。

她本能地朝聲音來源處去望去,便見那里裂開了一條光縫。

縫隙慢慢變大,演變成了一扇門。

門口,站著幾個手拎鐵棍的彪形大漢,但為首的卻是一個身量較小的長發女生。

女生踩著10厘米的細高跟一步一步走來,每一聲“噠”,“噠”,都好像踩在了宋知宜的心上。

宋知宜緊張極了,生怕對方連條件都不談就撕票。

雖然她不明白對方的來意,但多少也能猜到一點,總歸離不開錢,便先發制人地開口,

“如果你想要錢,我可以給你,只要你放了我,你想要多少我給多少。”

“呵…”一聲輕笑,來人走近了一步。

與此同時,屋子里的燈被打開了。

許久不見的強光,刺得宋知宜忍不住瞇了瞇眼,等她漸漸適應了這屋子的亮度時,為首女生的真面容也浮現出來。

沒有戴面紗,也沒有用變聲器,宋知宜仔細想了想,突然就明白了剛剛那聲音里那股熟悉感從何而來。

“你是蔣箏姐的妹妹…蔣鳶?”

宋明遠未來的…小姨子?

“記性不錯,我是蔣鳶。”

宋知宜松了半口氣,卻沒敢全松,依然滿眼警惕地問道:“你綁我干什么?”

總不能是小孩子惡作劇吧,那她可真的要鬧了。

“你說為什么,誰讓你惹我姐傷心了!”

她跟蔣箏從前并不認識,如今唯一的聯系,只有宋明遠。

宋知宜心里一驚,下意識地以為自己的心思被別人看透,但她仔細回想了一下,與蔣家人相處的過程中自己并沒有出過紕漏,那么就一定是有人造謠。所以她當即解釋著,

“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只在你姐姐訂婚宴上見過一次,如果我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到位,我跟你們道歉,但你沒必要這么惡搞我吧,畢竟……”

說到這,宋知宜的心頭突然涌現了一股濃濃的傷感,甚至一度難過到說不出這句話,直到蔣鳶皺了皺眉,“畢竟什么?”

宋知宜才輕聲說出來,“畢竟我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

話音剛落,宋知宜便感覺到腿上傳來一陣劇痛,定睛一看,才發現蔣鳶手里也拎著一根棍子,就是那根棍子被蔣鳶揮到了她的腿上,她本人還嚷嚷著,“誰和你是一家人!要不是因為你,我姐姐不會哭那么傷心!”

宋知宜疼得連表情都維持不住,身上每一個細胞都恨不得皺在了一起,她開始意識到,這人并不是單純的惡作劇。

但她還是聽的稀里糊涂,氣的她忍不住大罵道:“我到底怎么你們了!能不能說清楚,我都說了如果是我的錯我可以道歉,你干什么啊?說句明白話這么難嗎!”

“非要我說明白是吧,沒想到你這么不要臉啊,你也不嫌害臊!”

對于這種欲加之罪,宋知宜是一臉的莫名加無語,便沉聲道:“你說話要講證據,誹謗是可以起訴的。”

“我誹謗?誒我是不是誹謗你心里沒數嗎,真沒想到,看上去家世清白的宋家竟然會有這等齷齪事,真不知道你爸媽是怎么教育出你這樣的賤蹄子的。”

“不許你說我爸媽!”宋知宜氣得想掙脫繩子給她一巴掌。

“喲喲喲,急了,你跟你大哥茍且的時候怎么沒想過你爸媽啊!”

宋知宜掙扎的動作一頓,“你說什么?”

“還裝傻!”蔣鳶又抽了她一鞭子。

宋知宜疼的直抽氣,但考慮到兩家的姻親關系,她不能讓外人這么誤會宋家,誤會她爸媽,于是她忍著疼解釋,

“我想你誤會了,我不知道是誰造的謠,但我發誓,我跟我大哥之間清清白白,從未越界,你不能這么侮辱我,侮辱宋家。”

她以為她解釋的夠清楚了,沒想到蔣鳶卻近乎病態地笑了笑,“你是不是以為沒有實質關系就算清白啊,精神出軌就不算出軌嗎?”

“什么精神出軌?”

蔣鳶忍無可忍,“就是你哥,一邊跟我姐訂婚,一邊喜歡你,非要我說這么清楚嗎?不是親生的就可以這么胡來嗎?不要臉!”

宋知宜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一臉的不可置信,但很快,她便意識到這中間有誤會。

“這不可能。”如果宋明遠喜歡她,她怎么可能一點都感覺不出來,她又怎么可能單相思這么多年。

他今天確實有點怪怪的,但那絕對不是因為她,他絕對不可能喜歡她。

絕對不會!

“不可能?那他把你照片放錢夾里是怎么回事?”

說到這,宋知宜松了一口氣,總算找到問題根源了,她恨不得借張嘴解釋,

“這事確實怪我,我高中有一段時間很任性,非逼著家里人把我的照片放進各自的錢夾里,為期一年,可能是他忘記取出來了,我二哥錢夾里沒準也有我照片,我爸媽錢夾里也有,這根本說明不了什么。”

“或者說,如果蔣箏姐介意我們兄妹關系太近,我可以少跟他們聯系,只要蔣箏姐說,我不聯系他都可以,你至于把我綁到這還打我嗎!”

“錢夾里放妹妹照片確實很正常,可他對著你的照片起了生理反應,甚至嘴里還念著你的名字,你還覺得這正常嗎!”

“什么?”宋知宜完全愣住了。

“你們怎么對得起我姐姐!你知不知道我姐姐知道這個事情有多傷心!”

宋知宜腦子里一團亂,滿腦子都是蔣鳶剛剛說的那句話,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一直念叨著,“不可能,怎么會…”

或許是宋知宜的眼神真的很無措,且僅有無措沒有害羞,蔣鳶收起了她猙獰的表情,面容冷靜了些,淡淡道:“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

“可我不能放了你,放了你,宋明遠還會對你有感情,他永遠不會愛上我姐姐,我姐姐那么好的人,他憑什么不愛。”

“原本我也想過,好男人那么多,換掉姓宋的還有一大把,為什么非要在這一棵樹上吊死,可是我姐不同意啊,她非要一意孤行,非要喜歡宋明遠這個心猿意馬的負心漢!”

“我沒辦法,我只能幫她。”

“所以源頭在你,只要你死了,宋明遠遲早會愛上我姐姐的。”蔣鳶的表情逐漸扭曲,眼里有過一絲不忍卻又被狠狠摁下。

而聽到中國人常常會避讖的那個字,宋知宜一下子清醒了。

“不…不可以,你這樣是犯法的…”

“你放心,我會以你的名義留下許多信息,就說你看你哥結婚你難過,所以去國外散心了,國外那么亂,到時候就說你被流氓弄死了,不會有人發現的,宋明遠更不會發現。”蔣鳶的表情近乎瘋癲,但語氣卻帶了一絲誘哄。

“你別怪我,要怪就怪宋明遠,誰讓他心理不正常愛上自己妹妹,你死了以后,別來找我……”

說完,蔣鳶一揮手,那幾個彪形大漢便拎上鐵棍向宋知宜揮來。

情急之下,宋知宜只能用手拼命護住頭。

一直到她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蔣鳶才讓他們拿過一個超大號的麻袋,把宋知宜套了進去。

“扔海里,手腳麻利點,別留痕跡。”

宋知宜虛弱地躺在地上喘著粗氣,她的四肢都遭受了不輕的打擊,稍稍動一下手指都是鉆心的疼,唯一能調動的,只有那兩片薄薄的唇,喃喃了兩句,“不要…”。

可是好疼…疼得她好想閉上眼睛睡一覺……

不…她不能放棄…

蔣鳶最后留下的那聲指令如同地獄魔咒一般縈繞在宋知宜的耳邊,強烈的求生意志讓她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力氣,拼命地掙扎著。

可麻袋被勒得死死的,粗糙的袋面磨得宋知宜傷口生疼,痛苦加倍,哪怕她拼盡最后一口氣,也拼不過六個身強力壯且沒受傷的彪形大漢。

就在她絕望的時候,一聲巨響傳來,緊接著,蔣鳶的尖叫聲連連響起。

宋知宜聽到到麻袋外面的人發出了痛哼,感覺到拖拽著麻袋四角的力道突然消失。

下一秒,光亮與新鮮的空氣重新鋪散進來,宋知宜剛卯足了勁準備最后一沖,便看到了宋明遠紅到發腫的眼眶。

那眼里的情緒,像頭野獸,好像如果不極力克制,就會沖出來把所有東西夷為平地。

“知知…”

熟悉的稱呼,將宋知宜從驚恐呆滯的狀態中喚回。

她所有的防線瞬間崩塌,可她痛得連手都抬不起來,只能被宋明遠抱在懷里不住地哭著叫著,“宋明遠……”

“你終于來了…”

剛哭兩聲,她便看到了被保鏢按在一旁的蔣鳶一臉不可置信地念叨著,“不對,你現在應該在回京都的飛機上,怎么會在這,不對……”

甚至仔細一聽,還能聽出蔣鳶強撐狀態下的驚恐。

宋明遠懸浮在宋知宜背后的雙拳捏了又捏,骨節都被捏得咔咔作響,聲音如同墜入地獄的閻羅一樣充滿殺氣,“原來是你搞的鬼…”

幸好他發現不對,又心慌得厲害,才沒有坐上那趟飛機,而是轉頭回去找知知,這才發現她出了事。

不然…他不敢想。

那邊的蔣鳶還在嚷著,“為什么?你為什么要救她!為什么!我姐姐哪里比不上她了!”

宋明遠頭都沒抬,只一心看著宋知宜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看著她像只受驚的小鹿縮在他懷里,他心疼地渾身都在顫抖。

那額頭上暴起的青筋,還有死死地摳在手心里的指甲,無一不在彰顯著,他寧愿痛的是他自己,他多想抱抱她。

可他不敢亂動,生怕一個不注意就加重宋知宜的傷勢,只敢虛扶著她,哽咽地念叨著,“不怕了,知知,不怕了……”

這是宋知宜第一次看到這個樣子的他。

在她記憶里的宋明遠,體質特殊,只能用某種特殊麻藥,但那次因傷勢緊急,麻藥調度又太慢,所以他不用麻藥生縫了十幾針都沒有吭一聲,當時二哥還說,要不是宋明遠臉上的汗珠比豆子還大,他都懷疑醫生縫的其實是豬皮。

真沒想到,這樣一個流血不流淚的人,如今卻用著哭腔,一遍又一遍地跟她說著,“對不起”。

而就是這一句“對不起”,像是某種開關一樣,讓宋知宜有些失神的眼重新聚焦起來。

是啊……

于是,她忍著劇痛,緩緩坐了起來,用盡全力,抬手給了宋明遠一巴掌。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打他。

是氣他這么多年不給她回應,

還是氣他明明喜歡她卻去跟別人訂婚,

亦或是跟別人訂了婚還想著她,讓她無妄吃了這么多苦,明明她什么都沒有做過。

或許都沒有,又或許都有。

總之,他對不起她,也對不起蔣箏,她并不想見到他。

幸而此時,穿著白服的醫護人員抬來了擔架,宋明遠頂著那個不算明顯的巴掌印,一言不發地跟在旁邊。

路過某人時,蔣鳶還不死心地叫了一句,“姐夫…”

換來的卻是,宋明遠似要殺人一般的一句,“滾開!”說著,他還踢了蔣鳶一腳。

蔣鳶想要反擊,卻被后趕來的警察制服。

出了那道門,宋知宜才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一個碼頭的集裝箱。

碼頭旁邊,通的就是水臨江。

只要扔她下去,不出片刻,她就能被波浪卷走,從此再無蹤跡,

想到這,宋知宜越發地后怕,也就越發地惱宋明遠,甚至連住院都不肯回京都住,也不肯讓他來探望自己。

可她又想找人說說話。

于是,她給呂寧安撥去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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