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重若晴蹭地一下便是從原本的位置上毫無形象地蹦了起來，整個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眼下陰郁無比“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

“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我、我不算了！都是騙人的東西！”

“我……我要回去！對！我要回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面目猙獰，紅著眼不斷嘶吼的重若晴疼痛地捂著頭，連身邊的安以禾不斷地呼喊都是聽不見了，整個人亂做一團，原地打著轉，卻像是走不過身邊的那一個圈兒，滿腦子都是陰鬼嘲笑和凄喊，瀕臨崩潰的邊緣。

與外界的炎炎夏日相反的是，陳家分外陰涼，沒有高聳的大樹成蔭，也沒有成片的消暑作物，更沒有中央空調什么的通透開著，仿佛這一片地界本來就是通著陰涼，卻是不疾不徐，消了夏日的炎苦，多了幾分春季的爽利，就是原本放在陳老爺子面前的那一杯茶水也是煙霧繚繞，朦朦朧朧的沒有絲毫變化和影響，像是其時間都被禁止在那一刻。

安以禾莫名地打了一個哆嗦，心神通透之后，沒有感覺什么好處，反而多了幾分心驚，就是感覺自己周圍都是多了幾分陰森可怕！現在看著身邊這般狀態發了瘋的重若晴，像是被陳老爺子用什么本領給定在了原地，像是什么得罪了他的小鬼一樣，不得動彈。

“我陰陽相算，為你消災滅難，你卻是執迷不悟，非要行那等子不人不鬼的事情！”陳老爺子這一番話說得不可謂不重，一抹凌厲上了眉眼，整個人不復初見時的和藹，多了幾分殺伐的果斷，“天命不可為，人之命數不可逆，因果相倒，瞞天過海！”

“你聽不懂！你說的都是什么！騙子！騙子！我聽不見！”重若晴心里邊一股子緊張集中于腹部，最后一梗氣，扭曲得痛作了一團，雙手捂著已經淚流滿面的面和耳，似瘋似癲，整個人沒了半點兒剛來時的優雅，面目丑陋得讓一邊的安以禾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陳老爺子恍若未聞，眼中早就已經寫滿了不耐煩，“豎子可誅！老朽向來直算人命，可達天命！”

“你仗著祖上三分神通，偷了你親緣的命數，你本該兩年前就該死，可你食小鬼，滅人欲，續了你親緣的紅塵，弄得現在不人不鬼的樣子！”

“阻人因果，入畜生道十余載！生人食小鬼，拔舌鋼釘骨入十三阿鼻！尤為偷天換日，逆天改命，更是閻王殿前死魂杖行三千載！”

一句句罪行讓重若晴如遭大夢，似幻似癡，一道道刑罰，更是讓人呆愣愣地跪坐在原地默聲而泣。

陳老爺子也是氣急，原本就蒼老的臉龐都被一陣子血氣刺激得發紅，一雙虎瞳更是瞪圓了！整個人站在那里，倒是跟著身后的靈官像有那么幾分相似。讓一邊的嚇得直哆嗦的安以禾好一陣側目。

“何解？”良久，重若晴依舊默默地留著眼淚，用沙啞的聲音地問出了這么一句。

“唯一解，得功德金光，造福齊天！”陳老爺子頓了頓，最后淡淡開口道。

“何得？”重若晴用那充滿了紅血絲的眼睛盯著陳老爺子，仿佛有那么一刻，安以禾在重若晴的那一雙眼睛里邊真的看出了有成百上千的厲鬼，趴在瞳仁上嘶嘯著。

一想到自己原本以為最多是什么蛇蝎美人的重若晴，一下子變成了敢食百鬼的羅剎女，安以禾鎮了鎮心神，怎么也控制不住軟到顫抖的雙腳，一點兒一點兒地向著陳老爺子的方向挪去，堅決地想要離重若晴遠一些。

“虛！”

功德金光無非是做了大功德，最外乎是造福一方水土，或是救民于水火之事，而陳老爺子的一個“虛”字，便是直言，在你有生之年，不可能做得到什么大功德之事，更是直白地說，你這個人不可能會有什么大功德！

“哈哈哈……那你說了有什么意義！”重若晴瘋痛地苦笑了一陣，咬牙切齒地問道，“我現今生我活著，便是想要活下去，我有什么錯？我只是想要活下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錯！”陳老爺子開口直斷，一雙渾濁的眼睛寫滿了復雜，定定地看著重若晴，“你所做的無非是個貪字！得到的越多，你想要的就越多！一旦發現偷天改命輕而易舉，便是變本加厲，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這便是你的貪念！小人之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