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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逃命

葛慶倫自懷中掏出陶瓷藥瓶遞給他,吩咐他留下治傷,貓身回到主攻位置,右手高舉,五指呈箕狀前伸,追擊者收到指令,起身繼續推進,沒過多久,又是一聲慘叫傳來,這次是西線中伏掉進了另一個陷洞。葛慶倫清楚這是對方的延敵之計,對手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既要逃避追蹤,又有余暇設置好陷阱,這份定力也讓他隱隱有些忌憚。他抬起頭透過茂密的枝葉看了看夜色,心里暗自焦急。

閆亮躲在離追擊者前方不遠的一棵樹上,他將身影隱藏在粗壯的樹干后,眼睛緊盯著追擊者的一舉一動,心里同樣焦急。雙方都是獵人,也同樣是獵物,現在誰更沉得住氣誰就更有勝算。他已經隱約感受到對方的難纏,對方已經判斷出他受傷不輕且還中了毒,根本沒有能力長途跋涉,所以對方的搜索陣型很有講究,明顯是想圍堵他。他從褡褳里取出個圓形的物事,看著追擊者一步步走到樹前十幾丈的地方。他默默地計算著距離,并用身體遮掩著打開了火折子。

一種動物本能的危機感籠罩了葛慶倫,他剛要出聲警示,東線的一個追擊者腳下一絆,踩中了草繩,身邊的一顆樹頂忽然蕩下來一排狗頭斬!追擊者躲避不急,狗頭斬上的扦子直接貫穿了他的脖頸,狗頭斬去勢不減,向著其他人繼續蕩過來。與此同時,其他幾棵樹上的狗頭斬被觸發消息,同時向人群蕩去!眾人紛紛閃避,頓時騷亂起來。閆亮將火折子靠在那圓形物事的引線上,剛要點燃,忽然一陣風來,將手中的火折子吹得熾亮無比,閆亮氣道:“艸!”,將鏈彈引燃揚手向人群扔了過去,追擊者中的箭手搭弦扣,后手開弓,向著亮光一箭射了過來。閆亮身在樹上,閃躲空間有限,一箭正中前胸,頭朝下從樹上栽了下去!

葛慶倫看見空中火花乍現,同時傳來嗤嗤之聲,大叫一聲:“有火器,塔拉日賀!”話音未落,“嘭”的一聲巨響,彈片飛濺,追擊者根本無力抵抗,紛紛倒地。鏈彈造成的濃煙迅速彌漫,葛慶倫從地上爬起來,他的臉上被劃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此時的他來不及查看傷口,在煙霧中摸索到樹下,除了一灘血跡閆亮已經不見了蹤影。葛慶倫心里一沉,知道今晚的伏擊是徹底失敗了。

青州府府衙,教書先生在書案前滔滔不絕,馬森木然地看著桌面,先生連著問了幾句他也渾然不覺。先生屈指在書案上敲了幾下,馬森一哆嗦回過神來。

先生有些不耐煩地道:“公子爺,您已經走神大半天了,我剛才說的這句‘永敬大恤,無胥絕遠!汝分猷念以相從,各設中于乃’該做何解?”

馬森定定地看著他,直把先生看的發毛,他忽然竄起來揚手一個耳光,先生捂著臉惱怒道:“你狂悖!”他好歹是一介秀才出身,自有了功名還從未遭受過這種侮辱,他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無計可施。馬森的嘴角神經質地抽動了一下,他揚起拳頭打向先生,先生這次早有準備,一歪頭讓過了拳頭,頭上的綸巾卻被帶到了地上,馬森不肯罷休,對先生拳打腳踢,先生一頭護住頭面,一手拉開房門狼狽地向后退,與剛進門的馬全撞了個滿懷,馬全哎呦了一聲:“先生,您倒是看著點路啊。”

先生不答話,掩面而走。

馬森站在門口,注視著先生的背影,呼呼喘著粗氣。馬全湊過來:“公子爺,何故發這么大脾氣?”

馬森盯著馬全,答非所問:“那晚不是只有陳巧兒一人嗎?”

馬全滿不在乎地道:“那日我尾隨陳巧兒回家,所見也不過她一人,倒是我一時疏忽了。”

馬森一把揪住了馬全的衣領:“兩條人命!小爺我自幼讀圣賢書,豈料被你這狗奴才蠱惑,釀成大禍。若是東窗事發,你我都難逃一死。”說到后來,語調中已是顫抖。

馬全右手抓住馬森的手用力攥住,馬森吃痛甩開馬全,驚怒地看著他,眼前的馬全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和平日那個體察人意的伴當大相徑庭。馬全道:“誰說我們會死。只要爺您聽我的主意,我們都不會有事。”

馬森皺了皺眉:“你有什么辦法?”

馬全此時還有心情整理褶皺的衣領:“辦法嘛倒是有,但在此之前麻煩爺先跟我去個地方。”

府衙二堂,馬文彪身著官服坐于主位,趙思誠和劉班頭跪在堂前,將甜井坊兇案現場勘驗情況一一匯報。

今早,同住甜井坊的孀婦去劉家找劉母趕集,目睹家中慘狀,慌忙報與坊正。坊正不敢怠慢,遂報與青州府。劉班頭攜壯丁迅速封鎖現場,經過現場指認及仵作勘驗,確認死者為兩人,年長者為陳張氏,年幼者為陳巧兒,兩人系母女關系。陳張氏頭部遭受重擊,但致死原因為顱骨失血過多所致,死者頭部著地位置有一處拇指大小的石子,懷疑為倒地時與石子撞擊導致死亡。另一名死者陳巧兒被發現時上身坦露,身上有多處廝打導致的傷痕,致命原因為窒息,頸部肌肉呈斷折狀,可見兇手下手極為兇狠。

劉班頭補充道:“死者閨床上被服散亂,隨身衣物多處撕裂,因此初步推斷兇手見色起意,在犯案過程中遭遇強烈反抗,惱怒之下殺人泄憤。”

秦志冠列坐在左首的第一張椅子上,他木然地盯著劉班頭,劉班頭此時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有些不自在地活動了一下身子,向堂上拱手:“大人,這些就是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了。”

馬文彪道:“辛苦你們了,起來回話吧。”他轉向秦志冠一眼,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小秦總,我都聽老趙說了,你要節哀啊。”

秦志冠嘶啞著聲音道:“謝大人關懷。”話未說完,忽地用手掩住臉,胸口劇烈起伏,半晌他放下手,兩眼已是通紅:“說來可笑,身為錦衣衛整日介當差拿賊,臨了卻護不住家人周全。我只恨自己耽于事務,巧兒遇難時我卻不在她身邊,不知她身死之際,可有怨言?”

馬文彪和趙思誠對視了一眼,彼此看到了眼中的擔憂,想說句安慰的話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好在秦志冠很快收斂起情緒,他轉向劉班頭問道:“劉班頭,可曾派弟兄們巡查過目擊人?”

劉班頭看向馬文彪,馬文彪點點頭,劉班頭道:“今日清晨,壯班兄弟走訪甜井坊鄰近人家,據反饋的信息,昨日午夜時分確實有人聽見劉家傳來爭執聲,但是起來查看時已經沒有了聲響。這甜井坊承平日久,大家也都沒往心里去。估計那時賊人已經走脫了。”

秦志冠失望地搖搖頭,卻見劉班頭自懷里掏出一物,走到馬文彪面前,放在他身旁的長案上,示意眾人來看,秦志冠嚯地起身,與趙思誠一道圍攏過來,桌上之物乃是一枚殘缺的玉佩,玉佩一角隱有血跡。秦志冠疑道:“這是?”

劉班頭道:“這是我在房中五斗柜下找到的,找到時已經破損了。后來我遍尋房內也未找到另一半。”

趙思誠問秦志冠:“小秦總,您可知巧兒姑娘有這樣一塊玉佩嗎?”

秦志冠搖搖頭:“未曾見她帶過,”他琢磨過味兒來:“你是說這個是兇手留下的。”

趙思誠道:“有這種可能,既然現場有搏斗的痕跡,會不會在此過程中無意將兇手攜帶的玉佩打碎,滾落到五斗柜下,兇手沒有察覺便匆匆離開了現場。”

劉班頭也道:“最關鍵的是這玉佩上的血跡,”他指著玉佩一角:“若不是案發時打碎的玉佩,又怎么可能沾染上血跡。”

秦志冠想了想道:“另外半塊玉佩呢,既然現場沒有發現,是不是被兇手帶走了,若是兇手帶走了,難道他不知道還有半塊遺失了嗎?”

趙思誠道:“這一點確實說不通,下官也頗為費解。”

秦志冠歉然道:“我現在腦筋亂的很,況且案情推理也非我所長,實在是愛莫能助。”

趙思誠搖搖手表示不打緊,他稍作思索:“目前能利用起來的有兩條線索,一個是這塊帶血玉佩,另一個線索,昨晚夤夜案發,若兇手不是這甜井坊的人,那在逃離時選擇的是何種路線,難道這一路就沒碰到巡夜兵甲嗎?”

他轉向馬文彪:“大人,我建議從這兩個處著手,說不定會有收獲。”

馬文彪道:“這樣吧,死者為大,小秦總先料理巧兒姑娘一家的后事。官府這邊呢,趙推官還在胡大海的案子上下不來。這件事情且交給劉班頭,青州府論起緝兇捕盜的經驗,無人能出其右,快壯皂分你十丁徹查此案。另外現在還不能排除甜井坊坊民作案嫌疑,萬不可有疏漏。案情若有進展便及時知會小秦總。”

劉班頭領命,秦志冠朝眾人拱拱手:“有勞了。”

二堂后,馬森已在此聽了多時,此時早已面無人色,他惱怒地看向馬森,馬森迎著他的目光不為所動。

馬文彪目送秦志冠蕭索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趙思誠站在一旁,也是一臉同情:“可憐小秦總了,不日便要和巧兒姑娘成親,誰能料想到出了這般禍事,真是天不遂人愿呢。”

馬文彪跟著嘆了口氣,正要回轉,卻見陸先生匆忙地從門口走來,馬文彪走下臺階:“何事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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