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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襲擊

  • 錦繡河山錄
  • 老山辰芒
  • 3042字
  • 2022-02-19 09:27:49

他下手極重,閆亮嘴角已經見血,他低聲道:“明白。”

韓豐良道:“偉勝率人去了凳山,現場既無打斗痕跡,又無消息埋伏,與之前所述大相徑庭,你作何解釋?”

閆亮驚怒道:“不可能!當時鏈彈引爆,現場血腥慘烈,我親眼目睹,受傷者不下于五人,怎么會沒有痕跡?”

韓豐良緊盯著他道:“我們暫且認為對方還有余暇打掃現場,清除痕跡。我再問你,今日你幾時進城?”

閆亮道:“午時。”

韓豐良道:“午時入城,便去了裕興酒樓?”

閆亮道:“正是。”

韓豐良一字一頓地道:“我且問你,身為夜不收,最重要的是什么?”

閆亮垂下眼瞼:“信任。”

韓豐良強調道:“信任!夜不收的職責便是深入虜營哨探得實,時常置身于敵我對峙最前線,戰事一起最先死的往往不是邊軍營兵,而是我等這些隱蔽戰線的將士。這種在刀尖上跳舞的營生要求我們只有彼此信任才敢放心將后背交給彼此,依靠通力合作方能盡最大可能保全性命。”他看著閆亮,臉部的肌肉抽動著:“閆亮,你信任我嗎?”

閆亮道:“標下愚鈍,不知大人何意?”

韓豐良道:“回城的路上大同府宋推官帶我去了趟巡檢司,”閆亮的瞳孔猛然收縮,氣息頓時變得紊亂,韓豐良將他的變化看在眼里,繼續說道:“白天在城門值守的那個兵士叫張小五,有個過目不忘的本事,因你出示的路引來自廣寧府,他便對你留了心。所以他清楚地記得你是城門剛開便入的城,而你出現在裕興酒樓卻是午時,所以請你回答我,這兩個時辰你去了哪里?”

閆亮翕動著嘴唇:“想是那張小五記錯了時間。”

韓豐良流露出失望的表情,繼而冷笑道:“看來我們需要換個地方說話了。”

一處普通的府邸外,中門悄悄打開,韓豐良帶著人走出來,閆亮被反縛雙手行走在一行人中間。門前的空地上已提前停好了一架馬車。韓豐良站在馬車前,注視著閆亮被押解過來:“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如果有難言之隱,我可以幫你。”回答他的是閆亮的沉默,他仍試圖挽救:“我如果把你交給孫將軍,你可就真回不來了——掌刑司的手段不是吃素的。”

閆亮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韓豐良等了片刻,無奈揮揮手:“帶走。”

就在此時,一聲呼嘯自黑夜中傳來,一支響箭隨聲音準確擊中馬頭,馬發出凄厲的叫聲,倒頭摔在地上!一箭過后,黑暗的街巷中出現了幾條黑衣打扮的漢子,單手持弩包圍了過來,夜不收軍士舉刀迎敵,對方毫不留情扣動扳機,或擊腿或擊臂,壓制住反擊。

這一下變故,眾人始料不及,轉瞬間即喪失了好幾條有生力量。急得韓豐良大叫:“尋找掩體,注意隱蔽!”他從傾倒的馬車旁探出頭:“敢問是哪條道上的朋友?”

對方根本不答話,甩手又是一弩,韓豐良急忙低頭閃避,弩頭鉆進車壁上,弩羽急速篩動,發出嗡嗡的響聲。韓豐良看向身側的閆亮,猛然橫刀向他揮去!閆亮早防備他這一手,一見他手扣繃簧,毫不遲疑地就地一滾,隨即向前撲出,韓豐良一刀走空,越前一步正待補刀。哪知身體已暴露出來,黑衣人中一員眼疾手快,弩機迸發,向韓豐良當胸射來。韓豐良一個鐵板橋,身體平墜堪堪躲過。待爬起身來時,閆亮已跑得遠了,他鼓起一口氣,唇振氣鳴,吹出三聲急促的短哨,原本在掩體后的夜不收忽然傾巢而出。黑衣人見目的達成,也不戀戰,呼嘯一聲向黑暗中急退,夜不收持械追將了下去。

韓豐良從馬車后走出來,他環視著戰場,雖然多人受傷,但所幸并未傷及性命。張偉勝走過來:“大人可有受傷?”

韓豐良鐵青著臉,咬牙道:“我要回營向孫將軍稟明情由,城里交給你了,務必將這賊子逮捕歸案。”他走出兩步,忽又停住:“咱們的人常年活躍在前線,于偵緝探案并不在行。錦衣衛劉一鳴百戶此刻恰在大同,他辦案經驗豐富,你可去行轅與其聯絡,務必嚴查死守將閆亮及其身后的勢力鏟除。”

青州府郭記玉器行,秦志冠帶著顧曉陽走進店里,此時的他形容憔悴雙目陰郁,亥下胡須散亂。掌柜小心地湊過來:“兩位客官,要點什么?”

顧曉陽自腰間掏出腰牌遞與掌柜:“官差辦案,找你了解點情況。”

掌柜地看了一眼忙雙手奉還給顧曉陽,錦衣衛兇名在外不由得他不怕,忙將二位引至后室,沏上香茗,方戰戰兢兢地問道:“不知兩位官爺有何見教,小的本份經營,可不曾做過不法之事。”

顧曉陽自懷中掏出一張紙,展開來正是那日仵作臨摹的玉佩:“別緊張,看看這畫中的玉佩,可是你店中所售?”

掌柜拿出叆叇帶在鼻間,湊近了細細端詳片刻,微微搖了搖頭:“小店并不曾出售此類玉佩。”

秦志冠與顧曉陽失望地對視了一眼,忽然心中一動,問道:“貴店出售的玉佩有什么講究嗎?”

掌柜道:“大人有所不知,玉器一道,不同質地、不同形貌往往表意不同。若雕有龍鳳、祥云等圖案則表吉祥如意;白頭鳥、鴛鴦、并蒂蓮等圖案表家和行旺,辟邪消災類則多以觀音、彌勒、貔貅為主,如此等等,您且稍后,”告罪一聲走了出去,片刻后回來,手里捧著幾個錦盒,打開將其中的玉佩呈給二人看:“玉器行所售的玉器多是與固定的玉匠合作,而玉匠往往精于某個領域。比如鄙店多為飛鳥魚蟲,也是因為與我們合作的玉匠精善此道。”

他用手指勾勒著畫中的玉佩:“雖然這枚玉佩不夠完整,但依據紋理判斷所繪應是人形,”他想了想:“城南銧錫坊一帶玉器行中的玉佩以山水人物聞名,二位大人去那兒走一趟說不定會有收獲。”

兩人道了謝,秦志冠抬頭看了看天,估摸了一下時間,便趕往城南銧錫坊,顧曉陽隨在秦志冠身后,聽秦志冠問道:“追緝胡大海一事進展得怎么樣了?”

顧曉陽趨前一步,使兩人保持半個身位:“趙推官與高勤培組建了專門小隊,暗探已派駐胡家莊摸底,這兩日便有活動。”

秦志冠道:“蔣大人對你我可有安排?”

顧曉陽恨恨道:“現在的他巴不得我們離得越遠越好呢,免得碰了他們的果子。近日所里盛傳高勤培剿匪有功,蔣大人已舉薦他做試百戶——每年的擢升名額全被他便宜了自己人。”

秦志冠搖搖頭道:“你我本非趨炎附勢之人,既然拉不下臉,也莫怪蔣大人親近疏遠。”巧兒身死,讓秦志冠內心充滿了仇恨,追名逐利的熱情也淡了下去。

顧曉陽苦笑,換了個話題道:“大人何必要辛苦自己查,找劉班頭詢問案情進展不好嗎?”

秦志冠道:“不是我信不過他,只是這事關我未過門的妻子,”他的目光轉冷:“若是讓我搶先找到真兇,說不得要將其碎尸萬段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兩人邊說邊談,步履中保持著一種默契的節奏。身為錦衣衛健走善斗乃是基本要求,小半個時辰即到銧錫坊。這銧錫坊是金銀玉石集散之地,店鋪鱗次梯比,二人連問幾家卻一無所獲,不免有些灰心。此時日頭西斜,顧曉陽擦擦頭上的汗向秦志冠:“大人,坊門眼看要關了,咱們今日就此作罷,明天再來吧。”

秦志冠走向臨街的一家“多寶玉行”:“最后一家。”

顧曉陽說明來意,將臨摹圖紙展開給掌柜,那掌柜湊近觀看,口中喃喃道:“此玉佩所繪為歲寒三友,多是贈與好友親故。唔…...正是鄙店所出。”

秦志冠打了個激靈:“可知買家是誰嗎?”

掌柜喚過伙計,在賬簿上一番查找:“買家乃是青州府守備劉琪的公子劉健。”

翠香園門口,馬森從馬車中走出,馬全攔在他身前陰惻惻地道:“少爺,近日還是低調些得好,別耽誤了行動。”

馬森道:“我既然已經答應你將密匣拿到手便不會食言而肥,你用不著處處提防于我。”

馬全譏笑道:“那日若不是你與令尊發生爭執,估計這會我早就身陷囫圇了。”馬森哼了一聲,馬全又道:“少爺終歸是聰明人,到頭來虛驚一場。今日且容你快活一晚,但記住早去早回,否則小的心急起來,可說不定做出什么事來。”說到后來,已經語帶威脅了。

馬森繞過他走向翠香園,大茶壺諂笑著從門口迎出來,馬全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將馬車牽到后院。

劉健已在包廂里等候多時,身邊紅倚翠偎玩得好不痛快,待馬森坐定,便將右邊一個艷麗的女子推到他懷里:“幾日不見你,到哪里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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