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淳深呼吸一口氣，試圖和他說明白自己的心思：“我平時真的沒什么事，你平時也不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出去透透氣，我實在是不想錯過。再說這并不是一件多大的事情，等孩子大了顯懷了我也不會冒險去擠車，只是這前幾個月而已。”

“秦顧，我總有自由支配自己行程的權利吧？”

“那如果像今天這樣呢。”秦顧直看她雙眼，“沈淳，我不喜歡等人。”

“我沒有要你等——”

“沈淳是自由的，秦太太不是。”他抬手止住沈淳的話，“懷了秦家血脈的秦太太更不是。何況你從來就是自由的，隨時都可以出去，沒有人攔著你，但必須有人跟著你。再說了，如果我想吃你做的飯，而你剛好不在呢？我討厭等人，你知道的。”

沈淳一時大腦空白，幾乎要被他這夾槍帶棒的溫柔氣死，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俊逸的男人：“我不是你的保姆啊，秦顧。為什么，為什么我必須二十四小時待命？”

他表情如常：“這是你該做的，你也做了這么多年了。”

“那你呢？”她克制不住自己顫抖的哭腔，“為什么你可以幾個月不來看我一眼？為什么要我一直在原地等你，憑什么，我欠你嗎？”

“我說過了，這些是你該做的，而我該做的我很清楚，輪不到任何人來管。”她那話似乎叫秦顧摸不著頭腦，他表情詫異，形狀好看的薄唇吐出全世界最傷人的字句，“沈淳，你是不是覺得懷了我的孩子就能為所欲為的頂撞我？”

那自己這么多年算什么？沈淳眼中包滿淚水，她渾身顫抖，像擺脫不開纏繞在她身周的衰敗情緒。

“那也是我的孩子。”她無力地彎下腰，像撐不起這具軀殼。

秦顧細細看她，氣極反笑：“沈淳，你真的很有本事。”他好不容易想著對這女人好些，一等就是一下午，又想著安排好人手叫她方便孕檢，卻沒成想她一口一個自我，還敢直呼自己姓名，現(xiàn)在更加是不斷反駁滿嘴自由。

“這個孩子是秦家的孩子，”他逼近沈淳，“不是你的，也不會是你的。”

“我原本還在考慮，但現(xiàn)在不用了。”

他背對沈淳，朝著餐廳走去，聲音落得滿堂皆聞：“等孩子出生，我們就離婚。”

“好。”

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結局嗎，沈淳抹了把臉。

兩人根本無法溝通，他永遠只在乎他自己心里的感受，壓根不會在乎自己的任何一句話，何其可笑。

失望也不是一次兩次的堆積了，自己還該有什么期待么？不該了。若真一點也沒有，就不該為這句話心痛，道理她全都懂。可就在那一瞬間，為什么會覺得那么的疲憊，難受到想要落淚呢。

秦顧聽了也不當真，畢竟這是沈淳第二次說離婚，而第一次呢，她說完就懷孕。他拿起筷子開吃，一邊好奇這女人究竟還有多少詭計，心中厭惡著；一邊又咽下一口菜，暗想不如沈淳做的味道好，咸辣都很適度，合自己胃口。

她沒摔門離開，也慢吞吞挪到餐桌上，夾起一筷子菜咽進肚子里，辣得她眼眶又紅了。

傭人都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滿臉八卦與同情交雜。其中一個避開眾人，給褚清清發(fā)送了一條訊息，大致把今天發(fā)生的事兒描述了一次。

褚清清呢，自從上個月崩潰以后緩了一個月，從不愿意相信沈淳懷孕的真實性，不愿意接受秦顧碰了沈淳的真實性，到現(xiàn)在已經有些籌謀，咬著牙看過這大片文字，看到“離婚”二字卻不再覺得有安慰。

懷胎十月，其中變故何其多？

她還不至于蠢到真的老老實實等個一年。萬一過后沈淳又找借口賴著不走可怎么辦。

“爸~”褚清清踩著小高跟噠噠噠沖進褚父的懷里撒嬌，褚父溺愛地揉了揉她的頭發(fā)，飽經風霜的眸中盡是溫柔：“我們的小公主又缺錢了？”

褚清清嘟著嘴佯怒：“人家在您眼里就是這樣的敗家子嗎？”

“好好好。”褚父笑得合不攏嘴，“那我的寶貝女兒想要什么？只要你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爸爸也要雙手捧到你面前！”

褚清清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圈，抱著褚父手臂道：“爸爸說的是真的？”

“當然。”

“那您把表哥的聯(lián)系方式給我。”褚清清笑得乖順，內心卻有些忐忑。

褚父臉色微變，動作倒是維持著：“你要他的聯(lián)系方式做什么，他可不是個好東西。”褚清清這表哥不是好人，是在道上混的，每天刀尖舔血，凈做的骯臟齷齪買賣交易，最后還得靠褚家兜著，褚父是最忌諱提他的，更何況讓自己的寶貝女兒接觸。

褚清清眨眨眼收去忐忑，搖了搖他的手臂：“我想讓他幫我收拾一個人嘛，咱們家平時可沒少接濟他，現(xiàn)在叫他幫點忙怎么了。”

“不行。”褚父將手臂抽回來，肅然著臉，“清清，別的事兒爸爸都依你，但你不能跟褚燃那個孽障往來，爸爸決不允許。誰惹了你，你跟爸爸說，爸爸也能對付，根本不需要找那種......”

“您什么都不知道！”褚清清繃著小臉，“反正說了您也不懂，不幫就不幫吧，等那個壞女人氣死我，您就滿意了！”

說罷推門就往外走，恰巧對上端水果來的母親，她重重的“哼”了聲，跺著高跟跑掉了。

“唉喲，”褚母將果盤放在褚父跟前，“清清好久沒鬧脾氣了，這又是什么大事兒？她現(xiàn)在也是個大姑娘了，自己有主意著呢，你凡事多順著她些總沒錯呀。”

褚父連連擺手：“我還不夠順著那個小祖宗嗎，倒叫她無法無天了。”話語間仍是溺愛，絲毫不見得幾分怒意，只是又吩咐人盯好褚清清，別叫她鬧出什么大事兒。

要是再搞出上回那樣當街扇人巴掌的傳聞，他這張老臉可怎么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