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安語在她媽媽告訴她她爸爸的墓地之后的周末,來看他了。
安語帶著一小束花來到墓地,尋著她母親說過的方向找到了父親埋葬的位置。
這時候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親生父親姓李,叫李杰。
安語面容還算平靜,將花束輕輕放在墓碑前。
她緩緩蹲下來:“你好,我應該是您的女兒,我叫安語。”
安語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們當初為什么不要我了……”安語稍作停頓,“但是這都過去了不是嗎,我原諒你們了……”
安語移開目光,想到小時候一些活動中,別人都有父母陪著,自己只能孤零零跟保姆阿姨在一旁看著。這時候心里最不是滋味。
安語盡量收起情緒:“我都還沒見過你呢,挺可笑的。沒關系,這都不重要了,你也沒發再補償我了……”
太陽越升越高,安語也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么,說了多久。她好似在控訴曾經自己受過的沒有父母的委屈,也好像在安慰父親的在天之靈。
漸漸地,安語哭了,只是安靜的,無聲的。
安語抹去淚水,吸了吸鼻子,站起身來:“我要走了。”
安語最后看了一眼墓碑,落下一滴淚水。
這次的傾訴說盡了安語這么久以來的痛苦,她感覺如釋重負。
盛世集團。
方麗蕓的秘書拿著白色的單子,臉色有點不好,緊緊皺著眉。剛要推開辦公室的門。
方麗蕓正在電腦前全神貫注看著,跟電話里的人說著什么。
秘書見到這畫面,只是默默地后退一步,又關上了門。
不一會兒,方麗蕓開門把她叫了進去,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端一茶杯抿了一口。
“方總,趙醫生建議您近幾天去化療,我覺得您還是別再撐著了,不然……”
“行了,”方麗蕓打斷她的話,放下茶杯,“我都說過了,我的意思你也清楚。”方麗蕓停頓,定住,思緒里只有方默堯,她確實放心不下他。
秘書看著方麗蕓出神,心里一陣酸澀。畢竟跟了她這么久,心里就是會很難受。
秘書繃著不讓眼淚掉出來,聲音有點顫抖,故作平靜:“那公司……”
“我有兒子。”方麗蕓緩過神來,平靜地不帶有其他感情地說道。
確實,她有兒子,有個讓她的公司得以持續運營的兒子,有個繼承她家產的兒子,有個被她作為棋子的兒子。
臨近傍晚,方默堯收到了方麗蕓發的消息,讓他早點到晚宴上去,跟夜殊敘敘舊。
方默堯接到消息后煩躁地放下文件,給定制西服的老板打了電話。
隨后又去了方麗蕓說過的給夜殊準備了生日禮物的地方,取到了禮物。
他是在珠寶店取到的,以為是一套珠寶首飾,完全沒懷疑任何。
不久后,方默堯開車到了會所。
“方總,這是您的定制西服。”老板親自奉上西服,笑意盈盈,“今天是要去夜小姐的生日晚宴吧。”
方默堯小幅度地點頭,禮貌地回以微笑。
這種與大集團有合作的西服商店,包括一系列供應鏈都是掌握很多集團消息的,這樣才能夠更好地見風使舵,爭取更多經濟效益。
方默堯換好后開車駛向夜家老宅。
夜家宅院在清都整體的東北部,靠近清都機場,周圍的人大多是大公司的高層與股東,很多都比較熟悉。
曾經的方家大院也在這里,自從方麗蕓和趙海明離婚后方家大院也就再沒人住過。
方默堯穿過御河,路過許多別墅,將車開到夜家后院停下。
今天確實很熱鬧,院里停著很多豪車。
方默堯憑著記憶找到了大門。
剛一進門,暖黃的燈光照射下來,富麗堂皇的大廳映入眼簾。
大廳里人聲鼎沸,各個家族的少爺小姐都聚在一起喝著酒,聊著天。
方默堯一眼就看到了在二樓欄桿旁邊提著酒杯,與別人談笑風生的夜殊。
夜殊看到門大開著,轉頭看向方默堯。
兩人視線交匯的一瞬間,夜殊愣住了。
她知道方默堯會來,或者說她覺得方默堯會來。可是在時隔兩年年又再次看到他身影的剎那間,呼吸還是會不由得一頓。
夜殊太想念他了。
方默堯向她招手,微微笑著。
夜殊放下酒杯,跟面前的人說了些什么,提著裙擺就往樓下跑來。
夜殊今天穿著黑色的抹胸禮服,上面嵌著深藍的寶石做點綴,一條黑色吊墜掛在脖子上,一點都不庸俗。
她的頭發做了造型,隨意地披散著,波浪的形狀剛好。白皙的皮膚露出來,性感得恰到好處。
夜殊快步走到方默堯面前。
方默堯雖然身著西裝,可是怎么看都是少年的模樣,跟成熟還是有些距離的。
就像她剛認識方默堯那時候一樣,意氣風發的少年的感覺。
夜殊眼眸中閃著光:“好久不見。”
方默堯點點頭,笑著回應她。
兩個人寒暄著往樓上走。
周圍的人瞧見了都竊竊私語起來。
“你看殊殊又跟方總在一起走了,你聽說了嗎,之前他們訂婚的事……”
“他們倆還真是般配,要我說這方家和夜家早點聯姻算了……”
“別逗了,方總人家不喜歡夜殊,要不是我們家給我訂婚了,我肯定跟方阿姨提提我們家跟方家聯姻的事兒……”
哪怕當時事情沒鬧太大,但是最后這個圈子里沒有誰不知道兩家曾經的矛盾和糾纏。
他們只是不清楚為什么解除婚約,但是他們也不在乎這些,只是在暗處盯著自己是否能從中獲利。
夜殊把方默堯帶到三樓的陽臺上。
陽臺面積很大,傍晚偶爾吹過冷風。這里向遠處一望,就能看到無際的御江在流淌,與夜色連成一體。
夜殊扶著欄桿,向遠處望著,低低地說道:“我以為你不會來的。”
方默堯緩緩走到欄桿邊,雙手插兜眺望著:“為什么?”
夜殊目光閃爍,欲言又止。
她總是會想起當年方默堯來她家里拒絕婚約的畫面,一想到她就害怕,她怕方默堯以后不跟她做朋友,討厭她。
方默堯低頭看著夜殊的側臉:“之前的事是我太冒昧了,我沒有找你商量,也一直,沒跟你道歉,對不起。”
夜殊聽到這話轉頭看向方默堯,眼里漸漸涌起淚水的亮光。
她沒想到方默堯會跟她道歉,因為這并不是他的問題。
“是我們家……是我媽媽做的不好,沒有問過我們……”夜殊別過臉,憋著眼淚,“我也沒有怪過你。”
我從來不怪你不喜歡我。
夜殊想著。
方默堯感受到冷風,將西服外套脫下來披在夜殊身上。
夜殊感受到西服的重量,淚水滴落,她抹了一把臉,手指撫摸著西服外套。
方默堯雙手交叉疊放在欄桿上,望著夜空。
“如果這件事給你帶來不好的影響,或者說打擾到你之前的生活,我應該給你道個歉,但我也不希望你的幸福毀在我手里,你應該能明白的,對嗎?”方默堯輕聲解釋,輕聲問著。
夜殊抿唇:“我知道,謝謝你,方默堯……”
夜殊不敢提她的感情,因為她明白方默堯的心里沒有她。
方默堯側過頭看她,微笑著:“我一會兒還有事,生日禮物給你放在花園秋千上了,希望你以后天天開心,生日快樂,殊殊。”
方默堯目光真誠,眼睛里干干凈凈,沒有其他多余的情感。
夜殊轉身看向他,仿佛看到了高中時期的方默堯,那么赤誠明亮,吸引著高中的夜殊,讓人移不開眼。
夜殊盡量笑著,眼底流露出哀傷:“謝謝。”
她不想方默堯這么快就離開了,晚宴還沒開始,可是她也不愿意逼方默堯。
方默堯點頭示意,隨后就往出走。
等夜殊反應過來之后,她才緩緩拿下了方默堯的西服外套,抱在胸前,好像在跟方默堯告別,也是在跟過去的自己告別。
方默堯剛走到一樓,跟一些老板寒暄過后,往前一步,就正好迎上方麗蕓。
“你要去哪!”方麗蕓問道。
方默堯沒有回答,想繞開。
“你站住!”方麗蕓這一聲很大,喝住了方默堯,在場的聲音漸漸停下,大家往這邊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