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每門課的期末考試陸陸續續結束，高一的生活也接近尾聲。張戴軍的離開，并沒有在同學中激起多大的波瀾。對于潘虹來說，是又少了一個競爭對手的興奮。對于孫夏而言，壓根兒不知道班級里少了一個人。

若還有人心中留有張戴軍的音容笑貌，那便是牛大力和夏米了。牛大力很快的投身到知識的學習中，科學知識總是能給他最大的吸引力，他最近學的更認真了，對于張戴軍的想念也慢慢減弱。而夏米在課堂上常走神，遺憾沒有和張戴軍好好道個別。

羅延正最近的心情比較抑郁，他的主科成績已經掉到了班級的第二十多名。這個名次，是他從未有過的，他自己不能接受，他的家人也無法接受，想到這些，羅延正更加覺得沮喪，忍不住嘆了口氣，他真的已經很努力了。

“今天我們講解的是定語從句。我們來看這樣一個句子：Those who are willing to attend the party， sign here please.這個句子是定語從句，從中同學們覺得定語從句有什么特點？”楊老師看到上課有點游離的羅延正，“羅延正，你來回答一下。”

聽到楊老師叫自己的名字，羅延正覺得很驚慌和窘迫，直愣愣的站起來，不知道要回答什么。楊老師看著羅延正那樣子，沒有繼續為難他。“姚菲，你回答一下。”姚菲的英語成績在班上是數一數二的，“這個句子的特點是，who引導的從句，修飾了代詞those。”“很好，你們都坐下吧。”楊老師看了一眼羅延正，以示警告。

課堂的后半部分，羅延正很認真的聽講，害怕再出現這樣尷尬的情形，不過楊老師并沒有再點他起來回答問題。下課了，羅延正還在為之前課堂上的表現而臉紅，楊老師走過了敲了一下他的桌子，“羅延正，你過來一下。”羅延正想著，估計楊老師要批評他了。

“最近你的英語成績有所下滑，我課堂上講的東西，你沒聽懂嗎？”在走廊的拐角處，楊老師語氣溫柔的問他。見老師沒有責怪自己，反而輕聲細語的問自己的學習情況，羅延正覺得更加內疚了。“課堂上也不是沒聽懂，只是到了卷子上，題目難，不會做。”想到這里，羅延正皺起了眉頭。

“這種情況是很常見的，主要原因是現在題目考察的更深，需要你們對知識點的把握更精深。你的英語基礎是不錯的，只要課后再指導一下，你的成績應該會有所上升。”楊老師對此似乎是司空見慣，非常篤定的說。

“我在課后，對于成績比較好的學生會有輔導，你可以回去和你父母商量一下，要不要參加。如果要參加的話，可以讓你父母聯系我。”聽到楊老師這么說，羅延正很開心自己得到老師認可，是老師心中的“好學生”，同時又覺得輕松了一些，自己的難題有了“解決方案”。

在周日的一個上午，羅延正依舊來到學校，去楊老師家學習。周日的學校是比較安靜的，只有個別同學在學校的運動場上玩耍。楊老師家在學校的員工住房區里，羅延正懷著忐忑的心情敲門，給他開門的，卻是潘虹。

“喲，你也來補課了？”潘虹撇著嘴，看著羅延正。“楊老師讓我來的。”羅延正不想和潘虹多說，和她并不是很熟，只聽其他同學八卦，她家境不錯。

“那你這次給楊老師送了多少禮？”潘虹湊近羅延正。

“送禮？”羅延正不明白潘虹的意思。

“不想說就算了。”潘虹以為羅延正是有意隱瞞，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我不是不想說，我是不明白你的意思，難道你送禮了嗎？”羅延正有點震驚的問。

“對呀，我爸送了好多，這客廳桌子上的鐵觀音，估計用的就是我家里的，更別談錢給了多少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家里人沒跟你說嗎？”潘虹有點疑惑的看著羅延正，不知道他是真不懂，還是在套話。

羅延正沒想到來楊老師這學習，還要送禮，而且家里人沒有和他說過這個事情。羅延正心想，回去要問問爸媽，這不就是變相補課嗎？而且之前媽媽還特別驕傲，他沒有補過課，學習成績還是這么好。為什么現在立場變了呢？

除了羅延正，還有班級其他幾個同學陸陸續續到了。等大家都到齊了，楊老師穿著一身很家常的衣服，喝著鐵觀音的茶，在客廳里，和顏悅色的開講了。

“這有一盤葡萄，同學們可以一邊吃葡萄，一邊聽講。”楊老師的夫人笑瞇瞇的端了一盤葡萄過來，輕手輕腳的放在了大家學習的圓桌上。“好的，謝謝師母”。大家也不推讓的開始吃了起來，氛圍很是輕松。

接著楊老師開始了授課，“之前我們在課堂上講解了定語從句的定義以及它的先行詞，今天我們繼續補充它非常常考的一個考點，只能用關系代詞that的情況。一種情況是當先行詞既有人，又有物的時候，是只能用that的，比如這個句子...”

這些知識點，在課堂上楊老師并沒有講過，但是是在考試時特別容易出錯的地方。羅延正雖然心有雜念，不過還是在筆記本上很認真的記了下來。一堂課結束之后，羅延正覺得收獲很多，但心里依舊不是滋味。

“媽，你給楊老師送禮了？”羅延正對著正背對著自己的媽媽發出了藏在心里的疑問。羅媽媽沒有停下自己在洗菜的手，頭也不回的說，“是呀，算是給老師的一點心意嘛。今天學習的怎么樣？”說完，羅媽媽把洗好的菜放在旁邊，把解凍好的肉放在了砧板上。

“學的是比較有收獲的。”羅延正嘆了一口氣，“可是，我們以前是不補課的。”

“你也說了是以前，以前你不補課，成績依舊好，可是現在...”羅媽媽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細心把砧板上的肉塊切成細絲。

羅延正感覺有點被壓得喘不過氣來。“補課把成績提高，這對于沒有補課的同學不公平。成績真的那么重要嗎？人就不能憑自己的實力過好這一生嗎？”

羅媽媽感受到了延正語氣里的壓抑，停下了手中的刀。“延正，成績很重要，這是你未來找一份穩定的工作的通行證。沒有這個通行證，你再有實力，也不會有人多看你一眼的。你如果沒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就像這砧板上的肉，只會任人宰割，沒有保障，活得很辛苦。”羅媽媽的語氣很平靜，就像是在說今天蔬菜和肉的價格是多少。

“我知道了，媽媽，我會認真補課的”羅延正的聲音有些低落，老媽的邏輯和這個社會的規則，他沒有辦法去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