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星掛了電話，還是心事重重。一邊是虛弱的張萬森，一邊是在醫院的媽媽。

曾經的自己為了愛情傷心，可真正涉及生離死別的時候，才發現人生無常，且行且珍惜。

“滋滋滋……”是高歌的電話。

“喂……”北星漫不經心地接了電話。

“怎么有氣無力的？”高歌回復道。

“哎，小張這兩天不知怎么的有點虛弱，我媽也去醫院了。”北星和閨蜜無話不談，傾訴著內心的擔憂。

“呀，問題不大吧。小張可能是陽了？伯母是怎么了？”高歌關切地問道。

“不清楚，明天問王叔叔要個核酸檢測的東西來。我媽那兒……聽我哥的意思是腿疾發作……”

“你也不要太擔心，小張看著柔弱，但是人高馬大的，肯定能堅持下去。伯母那兒有你大哥照料，肯定也沒事。你要照顧好你自個兒，這樣伯母她們才不會擔心呢！”高歌說了些寬慰的話，北星只隱隱約約聽進去了一些，她現在心思游離，有點心不在焉。

“北星，在聽我說話嗎？”高歌聽著電話那頭沒了回應，繼續問道。

“啊，在聽……謝謝你的關心……我、我……”北星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

“怎么了？怎么有點哭腔……”高歌本來躺在沙發上，聽著北星的聲音，一下子坐了起來。

“高歌，我心里有點忐忑，甚至有點惶恐，就是那種直覺……心里慌得不行……”北星無聲地抹著眼淚，她不想被房內的小張察覺出異常。

“沒事沒事，你慢慢說……我覺得情況應該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有問題我們一起想辦法。”剛還在切蘋果的楊超洋坐過來，高歌看著他說道。

“有困難找我們呀，我和楊超洋啥事兒都能幫忙。現在特殊時期，確實情況不容樂觀，但是我覺得還不至于太糟糕，你不要太擔心……”高歌繼續補充道。

北星還是在電話那頭小聲嗚咽，聽著高歌的話點點頭、抹抹淚。

小黑渾然不知主人的三千煩惱絲，叼著那雙舊拖鞋到北星跟前，還想著和她一起玩。

北星看著破破爛爛的拖鞋，再看看小黑的呆瓜眼神，覺得生活還算有盼頭。

“你聽到小黑的叫聲了么，它可活潑了。”北星想轉移話題，不想老是纏著這個話題議論不休。

“聽到了，它怎么到你們那兒去了，林爸爸也不在家嗎？”楊超洋擠著電話問道。

“我哥說我爸也一起跟了去照顧我媽，他不放心。”北星回復道，順帶逗逗小黑。

“哦……這樣啊……”楊超洋若有所思。

“我先掛了，小張有點低血糖，我給他弄點兒吃的。”北星自顧自掛了電話，走到廚房，抹干凈眼淚，洗了把冷水臉，終于清醒不少。

“開干，生活還要繼續！”北星打開冰箱，翻看剩余伙食。

冰箱雖小，但是被張萬森整理得井井有條，能放不少東西。

北星看來看去沒瞄到什么大補的東西，忽然瞥眼瞧到冰箱門上兩個開了口的袋子——一包干銀耳，一包干紅棗。

這估計是小張疫情前買的——拿著包裝袋來回翻找，看看生產日期，還算新鮮。

“給他來點兒銀耳紅棗湯吧，其他估計也吃不下去。”北星又自顧自說道。

她燒了一壺水，準備泡發銀耳和紅棗。

然后悄咪咪來到張萬森臥室前，打開房門往里瞅——小張翻了個身，還在睡覺。

她輕輕退了出來，把想擠進去的小黑也一齊“趕”了出來。

“盡給我添亂，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北星抓起小黑，叮囑道。

她在客廳垃圾桶旁邊放了個簡易的紙袋子，不漏水的那種，希望小黑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能夠不隨地大小便。

“啪嗒！”熱水煮開了，北星按照包裝袋上的量泡了銀耳和紅棗。

然后坐在那兒定定地出神。

手機鬧鐘響起——20分鐘到了，銀耳已經泡發得有點黏糊。

把銀耳和紅棗放到鍋里，放了水，鬧鐘設上1個小時。

然后，北星又在那兒定定坐著出神。

小黑又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走出來，嘴里叼著個破抹布，繞著北星的腳踝跑了兩三圈。

但是北星沒有動，還是靠在椅背上駝著腰，很沒精氣神。

小黑著急了，怎么一個大活人不跟它玩，一口咬在了北星厚厚的拖鞋上。

“哎喲！”北星立馬縮回了隨意亂伸的腳，脫了襪子看疼痛的地方。

還好沒有咬破，只是有幾個紅點點似的咬痕。

“干嘛呀你？！”北星壓低聲音朝小黑“吼”道。

小黑不懂北星當下的脾性，只知道北星輕聲細語地對它說著話，那全然是想和它玩耍的意思。

看來小黑也會一廂情愿。

只可惜，北星揉了揉疼痛的腳趾，然后又定定地出神，徒留小黑歪著腦袋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窗外的陽光正是耀眼，卻也襯得屋內靜得出奇，也晦暗無光。

“啪！”一只不知名的鳥兒打在了廚房的玻璃窗上，北星只尋聲望去，不見影，只見一攤血跡。

原先只是目光散漫、略顯呆滯的眼神，瞬間變得緊張、眉頭緊湊起來。

“或許……或許是窗戶這兩天打掃得太干凈了……”北星望著那攤血跡，自顧自喃喃說道。

“滋滋滋……”手機聲再次響起，打斷了北星的思路。

“林北星，張萬森呢？”是麥子打來的電話。

“他睡覺呢，你找他有事？”

“哦，沒事，就是他一直沒接我電話，還以為他出什么事了。”麥子訕訕說道。

“嗯，那沒事我掛了，回頭他醒了，我讓他回電話給你。”北星急需一個清凈的時段，讓自己不太聰明的腦袋想出些解決辦法。

“不如主動出擊。”她拿起電話，準備撥通王孔兩位叔叔的手機。

一切事情的走向都有因果，她現在的處境也不例外。

王孔兩位叔叔不能袖手旁觀。

不論結果如何，只要在過程中，至少還有拼一拼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