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宋余不會來這,尤其是今天傍晚二人還不歡而散。
只有緊急情況,二人才會忽至對方的據點,這倒是頭一次宋余到這。
“洛城出事了。”宋余見對方轉移話題,也收起之前玩鬧的眼神后,略帶上急切,“我們需要在宵禁之前出城?!?
頓了頓,又添了一句,“但是,花綠暮,剛剛的事沒完?!?
花綠暮笑他,“堂堂首富公子就這點肚量?”
一邊說著,一邊還繼續算了算時間,離宵禁還有半個時辰,來得及。
洛城與上京的距離往來需三個時辰左右,說遠也不遠,說近也不近。
宋余氣得臉上了紅,像一個小怨婦一樣瞪著花綠暮。
花綠暮也不管他,將門推開,左右望了望,走廊空無一人。
她才踏出房門去往旁邊的廂房。
安歸看到花綠暮在中途出來,她就反應過來,“是有什么新任務嗎?”
雖然她不認識宋余,但是剛剛自家小姐直接把客人帶到自己的房間,在震驚之余,她也猜出了一些。
花綠暮點頭,“上面有任務,我和宋公子等一會兒出城去洛城,歸期不定?!?
又想到剛剛從尋安寺帶回來的石榴,眼前一亮,“這次不用你跟,還有,把我剛帶回來的石榴拿幾個來?!?
這次出遠門,多達幾個月,少則一個月。
再回來,那些個石榴還沒有嘗著味就壞了,有點浪費自己辛辛苦苦大老遠在尋安寺摘石榴。
花綠暮喜歡吃石榴,是打娘胎帶來的,花母懷著她的時候尤愛石榴,花相從天南地北采購石榴,也幸好石榴可以放久一點。
安歸點了點頭,轉身去櫥柜里拿,忽然想到宋公子也姓宋,試探著問,
“小姐,房間里的宋公子是那個宋公子嗎?那個剛和你訂婚約的那個?”
花綠暮不想承認,“你快點拿,小小年紀就愛八卦?!?
“是是是,奴婢知錯了。”安歸這下確定了,怕就是那個上京首富宋家的公子哥。
她替花綠暮和宋余感嘆,也不知道皇帝陛下怎么想的。
“駕!駕!駕!”馬鞭一下又一下地揮舞著。
上京到洛城的路上,有兩匹快馬奔馳而行。
……
“老板,來兩間上好的客房!”
宋余和花綠暮到洛城的時候已是第二日早間了,當然也是深夜。
幸而洛城前年開了夜場,現在這時候也還有十幾家客棧開著門。
兩人牽著馬在城中也問了十幾家,客房不是只有一間,就是還有幾間地下室。
又不是打仗行軍,出門在外追求物質享樂還是要的。
這是最后一家客棧了,飽含著二人厚重期望。
只聽那小二陪笑著,“二位來得剛剛好,本店還剩一間豪華套房?!?
花綠暮一聽是套房,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氣,意味著就是兩個房間。
她和宋余,一人一個,剛剛合適!
所以雙手一拍,叫宋余付了錢。
宋余唇角微彎,他可不懂花綠暮心里的彎彎繞繞,只回想著自己上次見到的豪華大套房“縣主可是后悔了?”
花綠暮不解,“?。亢蠡?,后悔什么?”
花綠暮不知道宋余問她是不是后悔什么了,但是花綠暮知道自己后悔剛剛沖動了。
的確,那白花花的五兩銀子換了個后悔。
豪華套房,并不是花綠暮所理解的那樣。
但的確有兩間房,一間是寢房,本來也沒什么,偏是大紅色調,與那新房相差無幾。
滿地鋪著紅玫瑰花瓣,就連床褥也灑著些許。
難怪剛才店小二還叫我們多等了一會兒,怕是急著吩咐人布置。
花綠暮蹲下了身,一只纖長白嫩的手順手撿起一片,輕嗅一下,她感嘆,這花倒是新鮮。
只一旁宋余嗬笑,“縣主去看看另一間房?”
后者睨了他一眼。
宋余好巧不巧從前像花綠暮一樣犯過同一錯,亦認為套房是兩間房,當時與他一同訂房的還是男子。
他的龍陽之好便是這么傳出來的。
花綠暮以為在看過寢房后,另一間房再出格也有了心理準備。
只是她似乎又輸在了自己對于閨房趣事的見識上。
剩下的一間是浴室,也是一座小型溫泉,水皆是活水。
難怪,難怪這間房和其他幾間單獨坐落在一個院子里,敢情這院子是被分成幾份的溫泉!
浴室里裝著一面大鏡子。
如果不知道這有何功效,花綠暮怕是覺得自己白在得月樓待這么久了。
她不想再看,大步踏到了外間。宋余倒是沒見過她這副樣子,只覺新奇,出聲問“縣主可想好今日如何歇息了嗎?”
浴室潮濕睡不著人,寢房雖可以,但只有兩床被褥,打不得地鋪。
況且兩人誰也不想睡地上,此時拿一人去其他客棧也未曾不是沒想過,可床這有,憑什么自己還要出去奔走。
幸而床夠大,五兩銀子也不是白花的,在可容納三四人的床上要不挨在一起,也是極為容易的。
再說兩人都是去過軍營的,誰沒睡過大通鋪,也不矯情。
在撇下在尋安寺的不愉快,兩人一致同意一人拿一床被子就這么過去了。
“我警告你,宋上零,晚上睡覺的時候規矩一點,別妄想占本縣主的便宜?!被ňG暮一邊將自己這邊的花瓣清理下去,一邊還不忘落下狠話。
宋余聽見她的話,眉骨上挑,眼神中透著輕傲,腔調散漫,“是誰占誰的便宜,麻煩縣主想清楚再說。”
說罷,又想起在得月樓那個濕濡的吻,耳尖微熱。
花綠暮瞪了瞪他,不說話。
“縣主還是控制一下的好?!彼斡喑藙僮窊?。
等到真正睡覺的時候,兩個人都破天荒的沒有互相陰對方。
睡姿堪比雕塑。
……
第二日一早,花綠暮與宋余就按之前在路上說好的一樣,花綠暮去自己在洛城的暗樁,而宋余就利用他在明的身份去探探虛實。
這一回西閆國的鄰國北辰國派和親公主以結秦晉之好。
公主進入國界后,安危便是由西閆國負責。
倒是行過最危險的青城,卻在距上京不遠的洛城失蹤,那北辰國的使臣也不敢報官,這畢竟關乎一國公主的名聲,何況是和親公主。
和親公主這一事一直是宋余在負責,他們一路上的行蹤,都報給了宋余。
所以,在出事不到一天,陛下就收到了消息,深思熟慮下,把這個任務委派給了宋余和花綠暮。
美名其曰,培養感情。
洛城主街,
雖然是宋余負責的和親公主,但花綠暮也習慣按老規矩插了雙眼睛在沿路。
花綠暮入了一家普通的成衣店,今日她做一俊俏公子般打扮,一進店子就落下一塊銀子,“掌柜的,賣酒嗎?”
被稱作掌柜的是一位婦女,約莫四十左右。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看花綠暮,“賣酒的,不知姑娘要哪種?”
花綠暮暗道好眼力,不愧是自己手下的人,面上卻不顯,“今日想喝點女兒紅,可有?”
那婦女了然,點點頭,“那請姑娘隨奴家來吧?!?
花綠暮隨著她進入了店里的后院。
婦女則進了一房間,不多時就出來了,手上還拿著一折信紙。
那信紙上就是關于和親公主的一切大小事,包括她在北辰國的地位,還有進了西閆國后沿路的發生的事情。
自從知道這公主要來時,花綠暮就打算收集這些了,將這些記為“女兒紅”,便是為何婦女知道她要什么的原因了。
倒也不是不相信宋余,只是一只作為陛下合格暗手該做的。
就比如“女兒紅”一樣,花綠暮所有暗樁通用的密語,各有各所代表的。
……
花綠暮從成衣店踏出來時已做女子打扮,細看卻和得月樓的阿酒不同。
在得月樓,為了方便以后恢復身份行事,她都是在臉上做過微調的,加之臺上燈光原因,所以除非親近之人,根本不會有人將兩人聯系在一起。
花綠暮之后也不做什么,回了客棧,就等宋余那邊的消息了。
果然如她所料,那公主是個聰明的,這番出事也怕是能自保。
倒是少了些麻煩,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