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朝陽不知何時劃破了黑暗,將溫暖的金色光芒灑向人間,與這充斥著血腥的戰場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說不清是應該感嘆新的一天的美好,還是應該惋惜生命的流逝
援軍的到來迅速的扭轉了劣勢,大部分蛇蟲在東方黎出現的時候便已經退去,未來得及退去的也都差不多被砍成了肉醬,此刻的戰場已基本接近尾聲
在這殺戮的中心,洛千歌安靜的站在那里,清晨的風溫柔的撫摸著她飄逸的長發,她迎著朝陽而立,目光環視四周,最終落在了她此生唯一摯愛的那個男人身上
此刻,陷入昏厥的男子亦如初見時那般讓她一眼千年,他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在告訴洛千歌他已經沒有時間在等
洛千歌只能賭一把,她自腰間抽出了匕首,沒有半點猶豫的向自己的胸口刺去,帶著溫熱的血液自匕首處迫不及待的涌出,大使了洛千歌白色的衣衫,也染紅了她腳下的土壤
動作一氣呵成,鮮血流出的那一刻,洛千歌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就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她迅速的將錦盒打開,神情凝重的看著錦盒內已經開始蠕動的白色小蟲貪婪的舔舐著她不斷低落的鮮血,然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膨脹、變大
情蠱無解,唯有情人的心頭血可以解,這是她與君辰逸最后的機會了,若不能同生那便只能共死,她不怕,從來都不曾怕過,黃泉路上也許寒涼,但是有他的陪伴,她只會覺得幸福
看著面色蒼白的洛千歌雙手顫抖的捧著錦盒緩緩走近,東方黎心疼的喚了一聲,“歌兒”
洛千歌只是沖他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似乎是在安慰他自己沒事,又似乎是在告訴他,她的決然,若無法喚醒心愛之人,下一刻,她必然會隨他而去
東方黎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勸不了她,更能體會她的心情,只能默默的低下頭不忍再看她
洛千歌在君辰逸身邊再次蹲下,她傾斜錦盒,那個胖滾滾的蠱蟲便順勢爬了出來,順著君辰逸的衣衫緩緩爬到了他胳膊上卻再也不動了
屏住呼吸不敢發出聲響的眾人本就面色凝重,剛剛燃起的希望在見到蠱蟲停而不前的那一刻瞬間熄滅,都無助的望想彼此,卻沒有人發出聲音
洛千歌的臉色更是從蒼白變得越發慘白,那眼中的光芒也一點一點的散去,她不敢相信的看著龜縮在君辰逸胳膊上的蠱蟲癱坐在了地上
許久,君辰嵐聲音發抖的問:“這蠱蟲怎么不動了?”
東方黎也是一臉的不解:“不應該啊,有情人的血喂養的蠱蟲在看到宿主的那一刻應該是迫不及待的進入他的身體才對,這蟲子怎么不動了呢?”
洛千歌凄然一笑,痛苦的說道:“時辰還未到,自我昨日喂血到此刻未到十二個時辰,這蠱蟲只怕還沒有能力破蠱,是我太過急于求成了”
東方黎很想勸她說即便她沒有急于求成催化蠱蟲,君辰逸的身體狀況也沒有機會再等下去,可是看著已經面如死灰的洛千歌他卻怎么也不忍把這個真相說出來,只能無力的安慰著:“歌兒,別自責”
洛千歌不懂,上天為何如此殘忍,這世間還有比君辰逸更加忠君愛國、不畏生死的人嗎?為什么就是不肯放過他,不肯把愛她的人還給她?
她昂起頭,絕望的望向天空,在心底一萬次的質問著:為什么,為什么一定要將她身邊所有在乎的人都帶走?如果真的是我不夠好,請懲罰我,而不是禍及我身邊的人
東方黎不安的看著生無可戀的洛千歌,終究還是忍不住低聲喚了句:“歌兒”
洛千歌沒有看他,只是手中始終緊緊攥著的匕首沒有任何預兆的再次舉了起來
“歌兒,不要”
“王妃主子···”
就在此時,洛千歌腰間的那個寸步不離的竹筒突然劇烈的抖動了起來,竹筒在沉寂了三年后的突然抖動讓已經心如死灰的洛千歌一怔,手中的匕首在距離心臟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她驚愕的看著已經自腰間掙脫的竹筒掉落在地面,那條紅色的小蛇推開了塞子探出頭來,亦如往昔那般的慵懶,此刻轉動著小眼睛四下打量著
洛千歌心如死灰的臉上多了幾絲笑容,她艱難的喚道:“丹砂”
紅色的小蛇歪著頭沖她吐了吐紅色的信子,好像是在打招呼一般,還不等洛千歌有所回應,丹砂突然跳了起來,扭動著比朱砂還要紅艷的身體爬上了君辰逸的身體
洛千歌又是一聲驚呼,“丹砂”
丹砂沒有回頭,快速的爬上了君辰逸的胳膊,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張開了嘴,一口將那條不肯再動的蠱蟲吞了下去
“丹砂”,洛千歌想要上前制止卻已經來不及,只能看著丹砂將蠱蟲吞下,本就紅艷的身體在吐下蠱蟲后變得異常鮮艷,猶如鮮血一般的奪目
丹砂慵懶的回頭看了她一眼,靈動的小眼睛轉動了幾下,好像是在說萬事有我
不知為何,在看到丹砂的那一刻就莫名心安了幾分的洛千歌此刻又多了幾分期待,也許丹砂會再次給她帶來希望,再次將她愛的人帶回到她的身邊
丹砂回過頭,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君辰逸的手臂上,貪婪的吞噬著他傷口處涌出的黑色血液,亦如四年前在西山關那般
在場的人都曾見過丹砂吸食毒血救人的情景,此刻都不曾感到害怕,一個個滿懷希望的將君辰逸與丹砂團團圍住,默默的祈禱著奇跡再次的出現
洛千歌緊緊的握住君辰逸的另一只手,她不語,只是靜靜的等待著
等待著花開,等待著···
周圍不知何時變得安靜起來,不再有殺戮,也不再有哀嚎聲,連晚春的風也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
晚春的陽光帶著溫暖的光灑在君辰逸俊朗的容顏上,他濃密的睫毛輕輕的動了動····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