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敬茶的這一路，程安寧的頭腦一直處于一片混亂的狀態，兩條腿麻木的跟著常樂一步步向前走著。

一想到馬上要見的人不僅是常樂的父親，還是長亭內衛的亭使閣。她的腦海中就不停幻想著這位傳說中殺伐果斷的人是何模樣，一邊又止不住的惶恐著。

時不時，程安寧會伸手摸一摸胸前的寶石。好像只要摸到它，心中的不安就會少一些。

阿蓮和辛九州跟在他們兩個人的身后，一個手里端著茶水，一個端著一盤糕點。

他們一路上都不曾說過一句話，每個人的心中各懷心事，也都小心萬分……

…

常樂在走到父親的門前的時候停了下來，他看著身邊面色有些發白的程安寧，微微一笑。

“沒事的，別緊張，我們進去吧！”

說完，他抬起手叩響了父親的房門。

常宇珩已經坐在屋內等候多時了，聽到兒子的叩門聲，他深呼了一口氣，正襟危坐在正對著門口的暗紅色檀木椅上。

“進來吧！”

當門被緩緩推開，常宇珩看著站在門外的兒子兒媳，頓時就笑了起來。

就在常樂剛想朝父親的屋內走去的時候，他看了一眼身邊一臉不知所措的程安寧。

他主動向她靠近了一步，伸出手，牽起了她的手。

程安寧的手心瞬間傳來一股溫熱，她身上的汗毛都樹立起來。

她渾身發麻，好像是被施了什么咒語一樣。

常樂牽著程安寧的手，走到了父親的面前。

常宇珩一眼就看到了程安寧戴在胸前的紅色寶石項鏈，又看著手牽著手的兩個人，笑得更加開心了。

“好啊！真好啊！看到你們這樣，我真的很高興！”

聽到這話，程安寧才明白過來。

她瞥了一眼自己被握住的手，她再也感受不到一絲溫存。

——果然！

——他還是要在家人面前做做樣子的！

在父親面前停下之后，常樂松開了程安寧的手。他轉身從身后辛九州端著的托盤里拿起一個茶杯，遞給了身邊程安寧。

“我們給父親敬茶吧！”

程安寧點了點頭，接過茶杯，端在手里。

常樂先一步走到父親面前，躬身低頭敬茶。

“父親，請喝茶！”

“嗯，好！”

常宇珩笑著接過茶杯，喝了一口。茶是他最喜歡的大紅袍，一口喝下去，唇齒留香。

然后把茶杯放在了身邊的桌上，等待著兒媳的敬茶。

常樂向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程安寧，示意到她給父親敬茶了。

程安寧雙手端著茶杯，學著常樂剛剛的模樣，微微躬著身子，將茶杯遞到了常宇珩胸前的位置上。

“父親……請喝茶！”

程安寧的聲音微微顫抖著，“父親”這個稱呼還是讓她羞于開口。

她看著常宇珩笑著點頭答應，又看著他笑著接過了她敬的茶。喝了一口之后，也放在了剛剛常樂敬茶的杯子邊。

“外人都說程家女兒知書達理、落落大方，現在看來還真是名不虛傳啊！聽說你從小就跟著程大人讀書，這么多年想必一定讀了不少吧！”

“我確實跟著父親讀過一些書，但和父親相比，只能算是滄海一粟，不值一提的。”

“哈哈！你這丫頭，自己謙虛不算，還要順便夸一下自己的父親學識淵博啊！”

程安寧不好意思的低頭笑了笑，連忙擺著手搖著頭。

常樂站在一邊，只是跟著笑，沒有說話。

看著常宇珩和藹的臉，程安寧不安的心放下了許多。

不止程安寧，阿蓮和辛九州的心里也都松了一口氣。

“父親，我們去看看母親。”

“好，去吧！”

常樂帶程安寧走到了父親房間的最深處，在陽光照得到的地方，設有一個牌位。

牌位上寫著——“愛妻姜氏之位”。

常樂從一旁的香盒里取出六根香，把其中的三根遞給了程安寧。

“給母親上柱香吧！”

“嗯。”

點燃手中的香，程安寧站在一邊，跟著常樂對著母親的牌位三拜九叩首。

她在心中默默祝福著這位她此生無法再見的母親，也在默默祈禱著母親的在天之靈能夠保佑常家上下平安如意。

三拜之后，程安寧起身將一起帶來的糕點擺在了牌位前……

…

離開常宇珩的房間之后，常樂想到他和程安寧還沒有吃東西。

“九州，你去廚房準備些早點，直接送到房里來吧！”

“少爺！讓我也跟著一起去吧！”

這時阿蓮主動上前一步，請求一同去準備。

“好，正好你了解你家小姐的口味，可以準備一些她愛吃的。”

“是，少爺！”

辛九州和阿蓮離開之后，程安寧看到在常宇珩門前的院子里種著一棵銀杏樹。

此時正值春三月，銀杏樹仿佛給自己披上了一層綠紗。它的葉子像是一柄柄梅花形的小扇，翠綠翠綠的，甚是可愛。

偶爾一陣風吹過，葉子發出“沙沙沙“的聲音，就像一首美妙的樂曲在空中回響。

常樂看到了對銀杏樹好奇的程安寧，便帶著她朝走了過去。

“這棵樹可能有近百年的壽命了，也可能更久。聽父親說，他很小的時候這棵樹就已經種在這里，但是什么人、什么時候種在這里的，就不得而知了。”

“哦……”

程安寧走到這棵銀杏樹前，不知為何她很想去撫摸一下它的樹干。

于是她轉過頭看著常樂，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可以摸一下它嗎？”

“當然可以！”

就在程安寧的手指觸摸到銀杏樹的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能感受到它強勁的生命力。

與此同時，她也感到自己胸前的紅寶石正在慢慢變熱。

可是當她用手去撫摸的時候，寶石依然是冰涼的，并沒有一絲溫熱的感覺。

常樂也伸出手，拍了拍銀杏樹的樹干。

“你知道嗎，銀杏樹其實是有雌雄之分的！”

“是嗎？”

程安寧只知道動物有雄雌，還從未聽過說哪一種樹是雄是雌。

“嗯，銀杏樹是有雄雌之分的。雄樹開的花像一個小穗兒，但是雌樹開的花像是挨在一起的幾個小球，很不起眼。”

“那這棵樹是雄樹還是雌樹呢？”

“再過一個多月吧，銀杏樹的花期就到了，到時候你過來親自看看就知道了！”

“好！”

比起常樂直接說出結果，程安寧喜歡這種有懸念的回答。

這讓她期待時間的流逝，也期待最后親自揭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