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書邇無聲地笑了笑，側(cè)目之間感覺到了淚意。

她坐了起來。

垂下的發(fā)絲遮去了她大半的神色。

深深地伏下身子，姿態(tài)低進了塵埃里。

還好，大半輩子都過完了，她總算明白自己輸在了何處。

“賤妾?！?

“在此恭送皇后娘娘，愿娘娘永享嘉福，長樂……無極?！?

陳麗琴心下暗道賤人多作怪，恍惚間又想起了明柳的遺言，身上漾起一絲不自然，抬起步子快步離開了。

姜書邇斂著眸子，半晌才回過神來，到底是半真半假地笑了起來。

算算日子，她也該出月子了。

也好，早該結(jié)束了。

……

滿月那天，姜書邇借口不適，倒沒有出席孩子的滿月宴。

最后是傅祈年和折梅抱著孩子出去的。

說句不好聽的，這些日子里，她連瞧瞧那個孩子的次數(shù)都少，更別說陪他出去見人了。

原先是不想見，到后面反倒是不敢見了。

如今這樣就很好。

這樣，便夠了。

傅祈年曾經(jīng)問過姜書邇，可想好給孩子取什么名了，被她搪塞回去了，只說再看看。

今日的滿月宴又沒去，想來晚上必是會來瞧瞧她的。

也好，有些話正好就借此說了，總好過一輩子都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入夜。

傅祈年將孩子塞給了折梅，又把人打發(fā)了出去，這才一個人進了姜書邇的內(nèi)室。

整個永安殿基本都是他的人，避嫌一事，倒也不必做的那么講究。

況且，他的心里也從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嫌可避。

可顧及到姜書邇的關(guān)系，傅祈年也沒有做得太過出格。

只在靠近姜書邇床邊的一把太師椅落座。

溫聲道。

“病了？”

可看到姜書邇盛裝打扮的模樣，傅祈年又忍不住瞇起了眼睛。

奇怪，相當?shù)钠婀帧?

說是盛裝打扮也不錯，畢竟姜書邇穿了紅色，這還是她這些年以來，第一次穿紅色。

可這衣服卻又格外得不對勁。

這不是宮妃的規(guī)制，而是女官的。

若是傅祈年記得不錯，就是姜書邇的昔年舊物。

只是她如今都貴為太妃了，還把這東西找出來干嘛。

姜書邇溫然一笑，身著紅色官服的她，笑得清淺，卻又格外動人。

以至于，傅祈年都有了一種錯覺，好似他們又回到了從前。

“我沒病，我只是不想去了而已。”

姜書邇抬眸，說得坦蕩，似乎一點也不怕傅祈年會責怪她。

他只是有些奇怪。

姜書邇那么愛先帝，為何連孩子的滿月都不愿意去。

那畢竟還是他名義上的弟弟啊。

一時間，傅祈年隱隱有了個不好的猜測。

結(jié)果下一秒，姜書邇就冷不丁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陛下，那是……我們的孩子?！?

“我都知道。”

“先帝他只是在彤史上添了一筆，那段時日里不曾碰過我。”

從前她喊先帝陛下，如今她喊傅祈年陛下。

心態(tài)早就不同了。

涼，涼的徹底了。

陛下這個稱呼，現(xiàn)如今除了禮數(shù)，倒是不曾有了任何繾綣的意味。

她知道了？！

傅祈年內(nèi)心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