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滿驚訝地碰了碰卷明珠,她看著里面安靜睡覺的白鹿魂魄問第五真:“我知道他肯定藏了一個重要的馬甲,但沒想到居然是現世的神明。這些以后再慢慢聊吧,他的魂魄在這里的話身體是出什么事了?”
第五真嘆了一口氣,“鼠類的天賦之一就是盜竊,修行過的鼠更是可以偷萬物,只要是在五行之內的,都可以被它們盜走,這只花栗鼠也不例外。他不知道為什么盯上了南麑的身體,于是趁他虛弱的時候鉆進他的身體里把他給吃掉了?!?
他抬起手撫摸著卷明珠,十分疼惜地看著白鹿的魂魄,一旁沒有插話的大華看著這一幕也輕輕地嘆了口氣。
“還好他跟著我修行,靈魂并不會輕易散化,這才被我給找到了。”
東方滿生氣地攥緊了拳頭:“可惡的鼠輩!所以那天他在我面前蛻了一層皮其實是剛好被唐樂吃空了身體,原來他就在我面前,但我居然都沒有發(fā)現這件事,也沒有救他……”
“我好沒用!”
她咬緊牙關,心里一陣一陣地抽痛,良久才努力壓住情緒抬頭看向第五真:“那現在我們該怎么辦?他沒了身體,靈魂得一直留在卷明珠里嗎?”
第五真露出一個苦澀的表情,他將目光移到東方滿的鬢發(fā)上,抬手撫摸著那只鮮紅的中國結:“徒兒,你的這只中國結,是他抽取自己的體內的命脈化成的?!?
東方滿腳跟一軟,不受控制地跌后一步,大華想要上前扶住她,女孩卻及時地穩(wěn)住了自己的身體。
“您說……什么?”
她不敢置信地撫摸著自己鬢間的發(fā)夾。
“因為你和噬魂魘一樣是人和巫的混血,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我派了他去你身邊監(jiān)視。這孩子將自己的一半命脈抽出來化成了一只中國結,好為了在能在你失控的時候隨時殺掉你,但沒想到這竟然變成了保護你的最后一道符咒?!?
她手顫抖著一點點撫摸著發(fā)夾,撫摸著他親手給自己編進頭發(fā)中的穗子,第五真繼續(xù)說道:“之前你在巫寨遇到危險那只中國結救了你,他感應到命脈斷裂你有危險,于是匆忙趕來了山海境,將自己剩下的一半命脈也抽取出來重新化了一只中國結。這家伙對你放心不下,總感覺沒有這道符咒在你身邊,他就不安心?!?
“失去了神脈的保護他變得很脆弱,隨時都會死。結果就是身為神卻不斷被妖怪偷襲,甚至現在還因為一個不小心把身體給弄丟了,真是個不省心的師兄!”
大華無奈地說了一句。
他們沒有責怪東方滿,可是女孩自己心里卻很不好受。她攥緊頭上的中國結,眼淚無聲地從臉頰上滑落。
“原來,是這樣啊……”
怪不得自己遇到危險他總是能及時出現,怪不得向噬魂魘問起他時他會大笑著說南麑是自作自受,原來都是因為要保護自己。
(……在你看來,我就這么像個脆殼雞蛋嗎?)
她在心里默默地說著,忍不住伸手去撫摸卷明珠,卻沒有辦法碰到里面沉睡的鹿蜀。眼淚啪嗒一聲砸在卷明珠上,喚不醒里面沉睡的靈魂。
“師傅,我們要怎么救他?”
止不住的眼淚不停往下掉,就連聲音都哽咽了。第五真很少看見自己的這個徒兒哭,她堅強樂觀,原來也會因為在乎自己的人變得這樣傷感脆弱么?他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大華也靠過來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別擔心,找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第五真托起她捧著花栗鼠的手掌解釋:“這只鼠妖的身體被噬魂魘煉化過,能夠承載神識,是一個不錯的容器?!?
他說著將手里的卷明珠抬起來,口中念念有詞,一陣金光從指尖傾瀉而出,在金光的牽引下,卷明珠中鹿蜀的靈魂被泡泡包著浮了出來。
大華笑著看向仍然在沉睡狀態(tài)中的鹿蜀靈魂:“只能委屈這家伙在老鼠身體里待一陣子了,誰叫他弄丟了自己原來的身體?!?
小滿聽他這么說急忙抬起手,第五真將鹿蜀的靈魂融進花栗鼠的身體里,花栗鼠隨即渾身散發(fā)出金色的光芒。
它從東方滿的手心里漸漸浮了起來,身體旋轉著,被金光包裹住了全身。金光在忽強忽弱地掙扎了一會兒了之后忽然放大,東方滿瞬間被刺得眼睛疼,大華趕忙遮住了她的眼睛。
東方滿卻焦急地扒開大華的手,她看到金光中的花栗鼠變成了南麑,他被風托著落在地上,焦糖色的短發(fā)被吹得翻飛,那頭發(fā)卷卷的,有些像唐樂。
“別急,非禮勿視!”
大華笑著又想捂她的眼睛,小滿踩了他一腳靈活躲開。第五真看著兩個人笑了笑,他念動咒語,一套干凈整潔的白T恤和黑長褲就出現在南麑身上。
他再次抬起手,用手指抵住東方滿鬢間的中國結,一陣金光從上到下包圍住中國結,一直解不開的發(fā)夾突然松脫開來,小滿感覺鬢間的皮膚傳來一股灼熱的感覺,同時還伴隨著撕裂的劇痛。
她疼得臉色發(fā)白,只好捂住了腦袋。
(那家伙抽取命脈的時候應該比我現在這點程度疼多了吧,這份恩情我該怎么報答……)
她朦朧之中看見中國結化回絲線狀態(tài),在第五真的牽引下圍著南麑現在的身體轉了幾圈,仿佛是在熟悉自己原本的主人,然后順利融進了那身體里。
緊接著南麑的身體就再次發(fā)出光來,只不過這次是溫和冰涼的淺藍色光芒,是屬于南麑的光芒,光芒中他的頭發(fā)變回了人類時期的黑色。
大華用心靈傳聲悄悄跟她解釋:命脈需要實物承載,所以必須要先放南麑的靈魂才能再引命脈,先引命脈的話,現在醒過來的就是那只花栗鼠妖而不是南麑了。
“而且也不是原本的唐樂吧?如果先引命脈的話,會變成一個非仙非妖的東西?”
小滿扭頭問,大華點了點頭,同時遞給她一個贊許的笑容。
她收回目光忐忑地看著面前仍然沒有睜開眼睛的南麑,好奇地問站在他身后的第五真:“師傅,他什么時候能變回原來的樣子和身份啊?”
第五真笑了笑沒有回答,大華也沒有回答,只是忽然將她推向了那個還沒醒來的少年。
“小心!”
驚慌失措的東方滿被一雙發(fā)涼的手接住,她心里的鼓瞬間一齊擂響,女孩慢慢抬起頭,看到身前的少年正在用那雙熟悉的眼睛看著自己,眉眼之間里寫滿了擔心。
“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東方滿激動得跳了起來,她緊緊抱住他的脖子,淚水再次兇猛地涌出來。南麑驚訝地愣在原地,他彎著腰,像根木頭一樣杵在原地不敢動。
大華忍不住被這兩個人逗得笑出了聲,他從背后輕錘了南麑一拳。少年這才反應過來,他回擁住東方滿,貪婪而小心地嗅著她發(fā)間的香味。
懷中纖細的少女在哭著不斷顫抖,像傷了翅膀的蝴蝶一樣脆弱,南麑心疼又自責地將她環(huán)得更緊:“我回來了,阿滿?!?
東方滿眨眨眼睛,她驚訝地抬起頭看著他,這個人之前可是從來不會這么親昵的喊自己。她試探著捧住南麑的臉,依然是冰涼的觸感,可是那雙冰藍色的桃花眼中卻滿溢著熾熱,不再有距離存在。
她的冰山真的回來了,而且還距離自己更近了。
她開心地蹭進少年懷中,南麑先是有些猶豫,但不出一秒就立刻抱緊了她。兩個人親昵得快要融化在一起,一時間忘了旁邊還有人在。
“咳咳!”
第五真看不下去了,出聲打斷了兩個人。
“你們真是猴急啊!”
大華笑嘻嘻地調侃他們。
第五真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去夠東方滿:“兩個逆徒啊,居然大白天的就把為師當空氣,咳……咳……”
結果他的手還沒碰到東方滿,就被南麑無情地拍開,少年冷漠地看著他:“老頭子,演技這么劣質就別裝了?!?
“逆徒啊逆徒……”
他捶胸頓足,東方滿被逗笑,南麑拂了拂她的后腦勺。他突然溫柔地看向第五真,把老神仙嚇得一激靈,“師父,謝謝你救我?!?
“說什么呢,你可是我的徒弟。你們都一樣,下次別再鬧幺蛾子了啊,不然為師可不管你們了!”
他叉著腰,語氣傲嬌極了,順便把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的煙斗又吸了一口。
“師傅真是嘴硬哈哈!”
東方滿趴在南麑肩膀上忍不住調侃他。
大家小鬧了一會兒大華就拉著第五真主動離開了,說是要把這塊地方讓給小情侶,惹得兩個還沒完全袒露心意的人羞紅了臉。
他們靠坐在古樹的樹干上,小蘑菇精靈們很多都偷偷地圍在旁邊,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們。還有的搬著建窩的材料嘰嘰喳喳地爬上爬下,小滿時不時就抬起手搭一把。
她有些害羞,想著最近發(fā)生的事心里就一直在亂彈跳,不敢直視南麑,只好不停地將注意力分散到小地衣們身上去。南麑看她一直在逗地衣也不看自己,吃醋地趕走了身旁的地衣們。
小滿看他有了動作,心里一慌直接呆在了原地,南麑看她突如其來的傻樣,無奈地又靠過去了一些坐著。
“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你……”
她終于憋不住了,雖然深埋著頭但率先發(fā)了聲。長長的頭發(fā)順著肩膀垂下來遮住了她漲紅的臉頰,少年的呼吸聲距離很近,近的可以打在劉海上,東方滿胸膛中的心臟被這呼吸弄亂,嘭嘭嘭地加快了跳動的節(jié)奏。
(要命啊,這家伙離我這么近干嘛?。?
之前親昵親吻的畫面在她的腦袋里不斷冒出來,東方滿心里的Q版小人尷尬得把眼睛擠成了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