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的場面略微冷卻后，又有再次熱鬧的傾向。

皆因之前趙明誠殺吳青蓮的棋路太玄妙，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

而年輕一輩才子中的泰斗葉夢得，出于某種原因，現在也打算出手教訓趙明誠，偏偏趙明誠比較無腦的應戰了。

這樣的對局，不論從棋路，還是從棋盤背后的情緒、背景勢力的博弈看，都太有意思了。

三樓包間里。

“你家趙明誠其實人挺不錯的，就是愛面子又容易上頭，此番可就中計了。”

十三姑娘看著棋盤輕聲道。

李清照也對丈夫有些恨鐵不成鋼。

葉夢得那以退為進的設局，不但在下面賺足了眼球，還利用現有形勢、形成了羞辱趙家后，不是他以大欺小，是趙明誠主動自找的。

“這姓葉的……可是欺人太甚了。”

李清照也不淡定了，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的踱步。

最早時候用棋局戲弄趙明誠的是李清照，但正因此，“自家孩子只有自己能打呢”，別人可不該摻和。何況是葉夢得這種充滿心機的有備而來？

問題就出來葉夢得才華不小，又是有備而來，現在李清照也不方便暗下指點。

因為和趙明誠沒有約定，很容易穿幫，一但穿幫，不當眾坐實了葉夢得說的“作弊”。雖然這所謂的作弊，不是他說的作弊。

明著介入也不行，這無疑等于當眾承認自己的丈夫是草包，需要妻子代為出頭。

何況葉夢得棋路連李清照也不熟悉，只聽人說和梁師成在伯仲之間。

如果是那樣，李清照也沒把握穩勝。

如果明著露面，剝了丈夫趙明誠面子，給足了那些八卦眾期待感，卻只險勝甚至不勝，實際上也就等于打笑話了，隨了葉夢得的愿。

想到這里李清照有些頭皮發麻，這葉夢得比想的更厲害？只看他這些以退為進的布局能力，不愧是蔡京黨羽中的新一代臺柱子。

“葉夢得這人……非同小可啊。”

李清照停下了腳步道。

十三姑娘微微點頭：“的確，為人我不喜歡，但才學沒得說。”又一副為難神態道：“清照，你我有約定，你我交往不涉足這些，此番出于特別原因，我不能出面代你下這盤棋。”

李清照道：“你不介入我不怪你，但告訴我，我出手能贏他嗎？”

十三姑娘道：“六四之數。且就算贏了也是下乘。屬于被他牽著鼻子走的步驟，你是李清照啊，他輸給你可不丟臉。卻形成了你們夫婦二人合力欺負他的口碑。”

李清照也清楚，只有一種情況會出現“紈绔”了也有理，即以絕對實力，統治性羞辱葉夢得。

出現那種局面，大家的怨氣就會“鈍化”，只驚嘆于那差距過大的棋藝，形成反差美。

其實也就是剛剛十三姑娘說的“驕兵若夠實力，也能形成另類的陷阱殺”……

“磨面了磨面了，聽說今晚紅樓熱鬧了，小趙公子又被磨面了。”

“為什么要說又呢？”

“哎，其實趙明誠這人還行，如此高貴的人也沒什么劣跡，我遇過他兩次，雖談不上熱情但還可以。”

“人倒是還行，主要是他老婆李清照的名氣和才華都太大，導致他有點找不清自己位置。男人么，又是宰相家的公子，必須保留些面子，所以會顯得小趙某些行為很滑稽，且會被過度關注。”

“對了，這次他又被誰磨面了？”

“葉夢得。”

“葉夢得的人品……”

晚間的不夜城東京，熱鬧程度甚至比白日更夸張，四處是游走的文士佳人慢游。

來往行人所討論的也大多和風月有關。

高小衙內領著兩保鏢和一小姑娘書童，愜意的逛行夜市。已不止聽一波人談及今晚紅樓的棋局盛況。

哪曉得起初的“趙公子神勇”，過度到現在的“又磨面了”。

為什么要說又呢？

而且是被葉夢得針對，那就有點意思了，這就不是為了文藝了。

“第二局也輸了，正在被磨面。羞辱啊。可惜小趙公子像是著了魔，就是要拼的頭破血流的態勢。”

“書生么，大多如此的。”

“也不完全，記得‘爭渡爭渡’嗎？李清照雖沒承認，但明顯是李清照作品啊，昨日被葉夢得批得一文不值，趙明誠應該是護妻心切，昨天就為此撇足了一口老氣，才對葉夢得大人上頭的。”

這已經是第四波路人議論。

高俊停下了腳步，看著幾人的背影問：“那什么……葉校長是怎么評價爭渡爭渡的？”

“大抵就是說奇辭淫巧之類唄。”

那幾游人說著走遠了。

高俊神色古怪了起來，仰頭看著星空。

因仰的角度過大，導致頭盔從后滑落，楊志急忙尷尬接著，等大少爺腦袋正位后又給他戴著。

“衙內回去了吧，人多，逛街蠻費錢的。”

高小果明顯是指責楊志和呼延灼飯量奇大，這還真讓兩人有些尷尬呢。

“走，去紅樓教葉夢得做人。”

哪曉得大少爺不但不回家，相反朝消費更貴的地方去了。

“可紅樓很貴呢，隨行的人又多，衙內乃知道這事的對吧？”高小果學習著以往大少爺的語氣。

高俊伸手道：“筆。”

“喔。”高小果急忙掏出來，又用小嘴巴舔舔筆尖才遞給高俊。

高俊在小姑娘的鼻子兩邊畫六筆道：“小趙是我朋友，還算我徒弟，被人這么欺負，成何體統啊？”

“知道了知道了，保持到明早才能洗對吧。”

小姑娘又把筆收了回來。

但是說起來，少爺變得骨骼如此清奇又講義氣，也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