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瑜面色一滯，最后不得不側開身子看向后方的幾個丫鬟：“你們這是做什么？還不快讓開！”隨后她又笑著看向沐聽雨，“我平日里對她們疏于管束，冒犯姑娘了，不知道姑娘是？”
沐聽雨看了一眼商陸，見他面色不善，便猜到這謝瑜是朵爛桃花了：“家父禮部郎中，沐婁。”
“原來是沐小姐，你同溫公子認識？”
沐聽雨還未來得及回話，其后方的商陸便淡淡地來了一句：“熟識。”
這話一出，謝瑜面上的笑便有些維持不住了：“是嗎？我之前怎么沒聽說過，溫公子還同禮部郎中家的小姐相識呢？”
商陸卻是一笑：“我與聽雨是一見如故，又何須在乎是何時認識的？”
聽著這聲稱呼，沐聽雨和謝瑜均是一愣，不過后者的面色卻是不大好看，一雙美眸中浮現出嫉恨之色，暗暗地看向前者。
沐聽雨因著謝震的緣故，和剛才的一系列舉動，所以對謝瑜沒什么好感，雖然商陸貌似是在用她擋桃花，但她此時還是心安理得地受了下來，并對著謝瑜瞇了瞇眼，狀若乖巧地甜甜一笑。
“緣分嘛，總是捉摸不透的，就好像有的人呢，只一面就相見恨晚；而有的人呢，便是天天都能遇見，也還只是點頭之交，你說是不是，謝小姐。”
“……”
這在謝瑜眼中，無異于嘲笑和炫耀，讓她很是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在商陸面前維持著淑女的樣子，“是啊！”
商陸瞧著這般模樣的沐聽雨，倒是覺得她分外可愛，便也不多說什么，就看著她表演。
不過可惜，謝瑜似乎是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裝不下去了，所以當下斜了一眼沐聽雨之后，便匆匆同商陸告了辭。
眼瞧著對方走遠，沐聽雨這才收回目光，誰知一轉頭就對上了商陸含笑的雙眸：“緣分，的確難以捉摸。”
沐聽雨聽出了幾分調侃的意味，當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這不是，為了氣她嗎？不然，她一會兒纏著你，你該多頭疼啊。”
“那她纏著我，你會不會不高興？”
商陸抬腳走近沐聽雨，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他故意，從沐聽雨的角度來看，他剛好背對著夕陽，整個人生都被鍍上了一層金邊，仿佛要占據她所有的目光。
看著商陸，沐聽雨的心跳忽然漸漸加快了起來：“我為什么要不高興啊？她又不是要纏著我。”
“因為……”
商陸故意拉長了尾音，又湊近了幾分，“你可能會吃醋。”
“……”
沐聽雨面色頓時一變，漸漸加快的心跳在這一瞬間好像驟停了一下，隨后猛然如擂鼓一般，心跳聲變得密集而有力，“你、你在，說什么呀。”
商陸凝視著她的雙眸，恍若能看見她的心：“你不知道，我家有些特殊，婚姻一事全看我自己，所以我家沒人給我張羅婚事。”
“啊？那你前兩天在茶樓里問我那些，良配啊什么的，我還以為你……”
“我父親同我說過，人的一生或長或短，能陪你走下來的只有你自己，所以遇見你之前，在我對將來的打算里，一直都只有我自己；但在遇見你之后，我忽然想在我的將來里，再加一個人。”
沐聽雨的雙眸漸漸瞪大，其中滿是震驚和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只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好像占據了她的所有的商陸。
“你我都沒有陪伴過對方的過去，那么，你愿意陪我走向將來嗎？”
沐聽雨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一顆心恍若要從胸膛里跳出來，因為逆著光，所以她看不清商陸的神色，只覺得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亮，像星辰一樣。
她不清楚自己的答案，卻害怕對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這個荒唐的理由讓她有了一絲力氣：“天色不早了，該用齋飯了，我去叫靈韻。”
說完，她便準備落荒而逃。
可商陸卻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指尖暗扣著她的脈搏，同時看著她慌亂的神情，他忽然有些不解：“你的心突然跳得那么快，是因為我嗎？”
“如果是，那你為什么要逃避呢？”
“你，我、我……”
沐聽雨盯著手腕上那只骨節分明、好似白玉一般的手掌，“我”了半天也沒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大抵是她這小半輩子里最緊張的時刻了。
商陸怕她真跑了，便也不敢松手，只能溫柔地開口道：“聽雨，不要慌，也不要亂，聽你的心。”
這話落在沐聽雨的心田上，竟真的讓她亂麻一般的心緒好了一些，她這才有勇氣重新抬頭看向了商陸：“你，你是認真的？”
“在這件事上，我永遠都不會說笑。”
商陸見她似乎鎮定了一些，在看了一眼自己緊抓著她的手之后，又溫聲道，“答應我，我松手了，你不要跑，好不好？至少，先聽聽我想跟菩薩求些什么。”
沐聽雨遲疑了許久，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商陸這才一笑，緩緩松開了她的手腕，隨后見她的確沒有再跑開的準備，便抬腳向殿內走去。
此時分不清自己心境的沐聽雨，看著他一步一步向殿內走去，鄭重無比，像是要去朝圣，這讓她忽然想到了謝瑜方才說他從不求佛禱告。
猶豫了一下之后，她也還是跟了上去。
大殿之內，慈眉善目的金身大佛端坐高臺，垂眼看著站在腳下蒲團旁的商陸。
“我從未想過娶親，如果沒有那個賀卿云的話，我大概率會以朋友的身份和你相處下去，可能還會暗暗趕走所有想要接近你的男人，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害怕你會變成我的軟肋，我總覺得我不需要這個東西，可是后來我明白了，當我害怕的時候，你就已經是了。”
“我也忽然發現，其實有一個軟肋也沒什么不好，至少這樣在我的心里，就永遠有一塊凈土。所以，聽雨，來我身邊吧。”
“讓我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