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他二人安然無恙地出來，坤寧宮眾人皆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那可是羽林衛都不敢近身的活死人，居然被這么一個小丫頭解決了？傳出去他們顏面何在？

牧野槿大方地把盒子交給太醫：“這是從那個男人傷口里爬出來的東西，你收好研究。”

本以為太醫會穩穩當當地接住，可聽說這東西是從活死人尸體里面爬出來的，太醫瞬間兩手一軟，盒子摔落在地，里面的蠱蟲也都爬了出來。

統共不過七八只，爬出來的五六只血淋淋的蠱蟲都被太陽曬成了血水，不時滋滋冒出白煙。

其他人面色一白，只有牧野槿迅速松開沈清野的手，把剩下的兩只蠱蟲連同盒子一起撿起來。

“若是太醫不要，那我可就拿回家了。”她故意往太醫面前湊了湊，嚇得老太醫兩眼一白，直挺挺倒了下去。

“混賬！此等污穢之物緣何出現在宮中？”越帝憤恨將手中佛珠掙斷，圓潤油亮的紫檀珠子散落一地，太監也跪了一地。

一旁鳳輦上的姜皇后，身形恍惚地半跪著。

此事發生在坤寧宮，還是個男人，坤寧宮的名聲都給毀了！

牧野槿沒空管他們，抱著盒子退到沈清野的身邊，扶著他低聲問道：“你能聞到香味來源嗎？”

“有風。”風會吹散味道，想要找到來源根本不可能。

牧野槿本來也沒有抱希望，而此時，她感覺到，越帝的視線落在自己和沈清野的身上。

“陳平郡王受驚了。”越帝深邃的眸光掃視著沈清野，又轉向牧野槿，“你選了一個好王妃啊，有膽識，有身手，清野好福氣。”

話是沖沈清野說的，可字字離不開牧野槿。

好在她還不算傻，對上越帝探尋的目光，咧嘴一笑：“謝陛下夸獎，王爺雖然不中用，但我是陛下和皇后娘娘親賜的王妃，自然要保護王爺，不能丟了我們大越女子的臉面。”

雖然從她這個搶香資的“劫匪”口中說出臉面兩個字格外諷刺，但越帝顯然十分受用。

越帝審視的目光柔和了許多，不置可否，想要轉手上的佛珠，才發現佛珠已經被自己扯斷。

他鎖緊眉頭坐直身子，問道：“你也算救駕有功，想要什么獎賞，說吧。”

“什么都行嗎？”她眼底盈滿貪婪，看著皇帝嘿嘿直笑，“那就黃金千……”

她剩下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震怒的沈清野黑著臉捂住了嘴，“她救了臣的性命，已是臣之幸事，不敢妄圖他物，謝陛下恩典。”

待他說完，松開手，牧野槿才惡狠狠地瞪著他：“王爺不讓皇上賞賜我，那就你來賞賜好了！”

當著越帝的面，沈清野隱忍著厭煩問道：“你想要什么？”

“我要皇后娘娘賞賜給你的那盆草！”

此言一出，越帝也好奇了：“什么草？朕怎么不知道？”

“就是昨夜皇后娘娘給我們賜婚的時候，元平交給王爺的那盆草，叫什么……”。

“寒斛草。”姜皇后面如灰土，不情不愿地開口。

“賞。”越帝出手十分大方。

沈清野噗通跪下，低頭叩謝，“臣謝過陛下！”

“起來吧。”將他滿臉的感恩戴德看在眼中，越帝的笑意越發深刻，似乎十分期待他復明。

牧野槿看不懂他的笑，只覺得那笑容一層又一層，包裹著詭異與陰謀。

越帝就算再喜歡沈清野，也不至于對敵國的皇子如此疼愛吧？難道想用懷柔政策？

越帝轉而看向姜皇后，狀似關心道：“事發突然，皇后受驚了。常海，你去皇慈寺請弘圓住持前來，給坤寧宮開壇做法，除魔驅邪，好讓皇后安神。”

“臣妾謝陛下恩典。”姜皇后臉色慘白地道謝，可若不是元平扶住，她連跪都跪不穩。

出了宮門，牧野槿看見候在那兒的棠安和他身后的簡樸馬車，直到坐上去的那一刻，她才確定自己安全了。

將那袋草種和圣旨一同扔給沈清野，牧野槿如釋重負地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不再理他。

沉默間，沈清野慢悠悠開口：“昨夜本王的話你都聽到了？”

“什么話？”牧野槿裝傻充愣。

“讓虞佑陽救你的話。”沈清野有些心虛。

阿槿救了自己這么多次，昨夜那番話便更顯得無情。

“你有你的不得已，不想我死無非是不想惹來皇后發難。”牧野槿盯著他那張清冷高貴的面容，“不過我很想知道，你有什么辦法？”

沒有人回應她，牧野槿沒有追問。

每個人都有秘密，自己不也有嗎？

穿過京城，到了郡王府門前，馬車突然一個急停，沈清野險些將草種打翻。

“棠安，發生何事了？”沈清野坐穩，不悅地詢問。

隔著簾子，棠安也能聽出自家王爺的怒火，但這不能怪他啊，眼前這一幕，誰看了都得打顫。

他猶猶豫豫，如鯁在喉：“王爺，出大事了！”

牧野槿掀起簾子：“還能是天塌了不成？”

但隨后，她臉上的笑容也消失殆盡。

“阿槿，怎么了？”沒再聽到她的聲音，沈清野摸索著尋找她。

“沒什么，就是王府該換門了。”牧野槿虛瞇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陳平郡王府上好的紅檀木門上用飛刀釘上的血衣。

那件血衣她再熟悉不過，正是她在天牢里換下來的。

血衣旁，一行鮮紅的大字肉眼可見。

“郡王妃，您的囚衣落在天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