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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又是一年花開時

  • 山中樞
  • 原來喜歡貓
  • 8932字
  • 2022-02-26 22:10:17

天地俱生,萬物俱榮,這是春之應景。生而勿殺,予而勿奪,賞而勿罰,這是養生之道。

元三拿了一鋤頭為田間疏通水渠,本來他是打算早上和江穗禾上山的,可是這天氣又實在是讓人擔憂,只見天空之中烏壓壓的一大片,仿佛隨時會有驚雷響起一般。

田地不大,約莫著只有四五畝地,元三若從一頭走至另一頭,估計也就需要花費幾分鐘。這田地是種植一些蔬菜的,與小溪內的那塊種植草藥的不同。

這邊的事情完后,元三又來到種草藥的這塊地。本來吧,這塊地是由江穗禾管的,可是早上對方離開之時讓他幫忙,因而也就過來了。

待元三完事后花了半個時辰,而江穗禾還是沒有歸來,再望著云朵越來越深的天空,元三不禁擔憂了起來,因找到老頭子,稱:“我看這邊快要下雨了,我去找找關雎吧。”

說完他穿上蓑衣,帶上了一把竹傘就往山上去了。傘是元三編制的,傘為青色,傘柄下有一絲線,上有江穗禾事后添上的圖案,為幾只飛鳥。

再說這一路,山太大,哪怕元三知曉江穗禾去往的是哪一座山,想要尋到亦非易事,若是有一條小路可通山頂就好了,這樣就可以沿著小路找尋。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天上就飄起了雨點,初時尚小,落在手心中除了有涼意以外便無其他感覺了,而隨著元三的上山,待他再伸手之時,有了被石子砸中的感覺。

當然下雨天最大的問題并本是雨水,而是山間的泥土被雨水浸濕后會變得極滑,再加上山斜路陡,其中的危險可想而知。

這也是元三選擇拿蓑衣的緣故,蓑衣雖然重,但可以空出雙手,所以他才能一手拿著竹傘,一手抓住旁邊的或草或樹枝,極為艱難的向著山上走去。

在不停的叫喊下,元三得到了回應,轉而面露喜色走向了身影傳來的地方。此地元三也熟悉,其為一塊巨石,約有三四丈之高,其上還長了兩顆野桃樹,桃子不過手心大小,毛多但甜。而江穗禾所在的地方就是巨石的下方,那里有一個三立方余的空間,可供人躲雨。

始一見面,江穗禾便笑道:“你是來陪我的?”

江穗禾坐在其內的一塊石頭上,雙手抱膝,其發絲亦如往常一般,柔順亮麗。待在這個地方很安全的,而她又不傻,何必冒著大雨下山呢?只是一個人待在這里有些無聊。

聞言元三恍然大悟,發現自己來好像除了陪她確實沒有什么用處。有此地的庇護,雨水無法危及江穗禾,她大可等到雨停了再下山,而那時路滑的危險,元三也是無能為力。

可是他又覺得這樣想說不出來的怪異。

他將蓑衣脫下,放在一旁,然后來到江穗禾身邊問道:“冷嗎?”

江穗禾點了點頭,要不然她也不至于雙手抱膝,但她在掃了眼元三后,忽地笑道:“冷啊,你有什么辦法嗎?”

元三視線掃向四周,發現根本沒有可做燃物的東西,唯一可以燃燒的蓑衣也因沾了雨水而無法再用,因而在心思一動之后,試探道:“那不如......我抱你?”

說完,元三大赧,但同時也在打量江穗禾,只見她臉上的紅暈一閃而逝,在哼了一聲后,轉過了身去,只叫元三丈二摸不著頭腦。

無奈之下,元三只得在心里祈禱這雨快些停下,要不然師父該餓肚子了......老頭子自元三來了后就沒有再進入過灶房,當然以前會不會進去元三同樣不清楚。

念及如此,元三又問道:“你肚子餓嗎?”

“餓啊,你有什么辦法嗎?”這話說的元三面紅耳赤,也怪他來的匆忙,竟沒有想到這事。

但沒有想到的是江穗禾反而笑了:“騙你玩的,我早上來的時候就想到我可能回不去了,所以帶了個餅子,你要嗎?”

說完便起身來到背簍處,從里面翻出一個由油紙包裹的餅子,然后掰為兩半,遞給了元三,同時又拿了幾顆野果給他,是茶泡和野酸泡。

同時她說道:“因現在雨大,沒有辦法去找水,所以將就一下吧,或者就著雨水喝也行。”

這當然是玩笑話。兩人上山皆沒有帶水的習慣,因為這山間的水大部分都是可以喝的,但是要說喝雨水那可不行,會喝壞肚子的。

因而兩人只能用野果就著餅子當午飯了,只是因餅是甜的緣故,導致野果食之無味。

同時元三心中也越來越愧疚,這叫什么事嘛。本來是想來送傘的,結果發現傘根本用不上,甚至還白吃了人家一半的午飯......

于是,元三抹了抹嘴道:“你在此地等我,我出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

“外面太危險了,你還是不要出去了。”

平時元三大多會順著江穗禾,可是今天也不知為何,元三一改常態,非要出去。江穗禾皺眉:“你要是出去,就不要回來了!”

最終元三還是穿上蓑衣走了出去,氣的江穗禾不住跺腳:“這牛脾氣!”

說著一邊挽起褲腿,一邊拿起竹傘追了出去......

此時的雨正值勢大,在短短時間內山澗就行成了洪流,其聲勢之大,掩蓋的“雨聲漸小”。

回頭發現江穗禾也跑了出來,元三大急:“你快回去,我就隨便看看就好。”

江穗禾沒有說話,在雨幕之后的她讓人看不清神色,不一會兒,污泥便覆上了她白皙小腿......而她就只是這般看著元三,仿佛他要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一般。

......

最終元三還是回到了山洞內,面對江穗禾灼灼的目光,未發一語。

反觀江穗禾這邊,在盯著元三看了一會兒后,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小腿,幽幽一嘆:“元三,你以后別這樣了,好嗎?”

元三沉默了片刻,然后緩緩說道:“關雎,對不起,我恐怕做不到,對于我而言,總有一些東西比危險更重要。”

比如在他看到江穗禾因自己而不得已分出一半餅子的時候......

江穗禾聞言,收竹傘的動作一頓,然后點頭:“好。”

元三還欲開口,以為對方在說反話,但江穗禾卻又繼續說道:“和而不同,我答應你了,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下次別再這樣不聽勸,如何?”

元三沒有搞清楚其中的關系。既然江穗禾答應了他,那為何又還讓自己聽勸呢?然而江穗禾并沒有解釋的意思,他也只好將這話記在了心里。

......

夏夜蛙鳴,老頭子躺在睡椅上,一邊搖扇子一邊和兩人講述著早些年的趣聞。

“大陸大部分國家我都有去過,但要說哪個國家的漂亮的女子多,當屬漠國,與我們這邊的秀美不同,漠國女子五官猶為精致......”

在反觀元三兩人這邊,兩人雖做點頭狀,但其實心思不知早已飛到了何方。

突然老頭子問道:“三三,你覺得一個女子容貌重要嗎?”

面對突如其來的提問,元三一驚,又發現不知何時江穗禾也看向了自己,轉而苦笑道:“我認為是重要的,因為只有美貌才會主動吸引人去了解她,因此才會有后續的可能,若是沒有貌美這一條件就需要自己主動去讓人了解了。”

這個回答無疑是比較好的,總結來說就是始于顏值,終于人品。

“那照你這意思來說,你是不會因一個女子漂亮而娶她對吧?”

“當然不會。在我看來,一個人終究會變老,美貌隨著時間的流逝只會貶值,而人的一生卻是一個不斷提升價值的過程,因此和一個只會喪失價值的人結婚并不劃算。”

聞言,江穗禾忽地拽了下元三的衣袖,然而面對元三的不解,江穗禾只得按捺住內心的疑惑,看向了遠方。

老頭子搖了搖扇子,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大概在三十歲左右的時候,我師父帶我出去遇到過一個奇事......”

“師父,你為何不找一個師娘?”江穗禾打斷了老頭子,引得他一陣吹胡子瞪眼。

“難道師父也有故事?”元三聞言也不由得來了興趣。

老頭子大感尷尬,他哪有什么故事,當初一心放在典籍和醫術上的他根本沒有心思談情說愛,而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年過半百,找誰去?

聽完,元三和江穗禾立馬低頭,面色誠懇地道:“對不起,師父......”

老頭子擺了擺手,道:“這些不重要,再說我三十歲左右的時候......”

“師父,那你怎么不帶我們出去歷練?”

又被打斷了......

“以后有機會再說吧。”

......

這夜,元三剛解衣欲睡,不想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夏天的夜晚沒了白日的炎熱,頗為涼爽,兩人并肩走在田埂上,聽著忽遠忽近的蛙鳴,望著明滅的螢火蟲,一切都很美好。

面對江穗禾屢次的欲言又止,不由得使元三疑惑不已,因而開口道:“關雎,你是有什么事嗎?”

“沒啊,我睡不著,所以找你出來陪我走走。”江穗禾搖頭否認。

聞言,元三只得作罷,繼續漫步在田間。

夏日炎熱,入睡困難,因此極容易煩躁,也或許是像一些醫書上說的一樣,肝屬木,夏屬火,火克木因而容易生肝火。

當然也還有書說:夏三月,夜臥早起,無厭于日,使志無怒,使華英成秀,使氣得泄,若所愛在外,此夏氣之應,養長之道。

換句話來說就是遇事不應該憋著,否則容易生出病來,但她可是江穗禾啊。

因而這一晚上便這般過去了。

直到三天后,元三去了山洞那邊,老頭子喊了她過去,稱:“歲歲,我見你最近神色憔悴,可是發生了什么事?這樣吧,你是女兒身,我和三三都不方便,所以你去元三房間里找找看有沒有人體穴位圖,依次照著接下來的順序按摩......”

江穗禾點頭來到元三房間這邊,略微沉吟了后沒有直接進去。老頭子可能覺得二人不需要在意太多,但是若換位思考,元三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進了她的房間,雖然不一定就會生氣但難免心有堵塞,因而她等元三回來后方直接迎了上去。

得知江穗禾的想法后,元三并沒有想太多,便直接帶她進去了。房間的布置很是簡單,除了一套桌椅以外便只有一張床了。這也是因為對于他而言,房間除了睡覺并沒有太多用處,就連看書亦有其他地方。老頭子在山中挖了一個洞穴,里面藏了許多醫書。

話說也奇怪,這人體穴位圖藥谷并不止自己這邊有啊。元三好奇。

整個過程并沒有發生其他事情,江穗禾拿了東西便離開了。

回到房間內。江穗禾打開了那張約有半人高的圖紙,只見上面赫然寫著幾個字:有果必有因。

這也算巧合,當初元三初學的時候,因想著任何身體的異樣皆應該有原因,故寫下了這幾個字。但不想被江穗禾看到,令她久久未回過神來。

其實整個事情的起因很簡單,那天夜里元三說自己不會因一個女子漂亮就和對方結婚時,她不禁想起了二人初遇之時。當時二人也不過剛見面,談不上了解,自然也就說不上是因內在的吸引而使得元三直接求婚,而后她又得知元三并不是隨便之人,因而心中難免好奇,可是她又羞于問當事人,所以便一直藏在心里。

如今看到這幾個字,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她終究還是多想了,若真有一天兩人結婚了,那么在元三心里肯定認為這是一個“升值”的事情,所以又何必在意過去呢?只是不知道元三現在的想法,自己應該沒有猜錯吧?

可是等等,升值換句話來說就是利益,而自己能給他帶來什么利益呢?一千金幣?

想到這的她不由得又是一陣氣血上涌,因而狠狠地拍向桌子,發出“嘭”的一聲。

院中內的元三聽到這聲音不由得一怔,喊道:“關雎,可是發生什么事了?”

“沒有!”

......

這個夏天很是漫長,漫長到元三二人相繼成年,皆滿十八歲了。

這天,元三剛從山洞回來,卻不想在院子內看到了一道陌生的身影,為一身穿黑裙的女子。元三正奇怪,忽地那女子回頭笑了:“可是元三師弟?”

是大師姐林晚月?

這晚,石桌旁多了一木凳,林晚月笑道:“來的匆忙,沒有準備見面禮,師弟師妹勿怪,以后我一定補上。”

當然也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并不知道元三和江穗禾,老頭子倒是想告訴她的,可是聯系不上......自林晚月成年之后,莫說藥谷了,就連南國那邊她也很少回去,端是一個神出鬼沒。

老頭子笑道:“正好你來了,改日你教教他們巫術吧。”

“我學藝不精,巫術只學了黑巫術,不知師弟師妹要學哪種黑巫術?詛咒或者巫蠱?”林晚月笑道。

老頭子聞言狠狠瞪了林晚月一眼,道:“你們不要聽她瞎說,巫術分為黑巫術和白巫術,前者是詛咒嫁禍別人,后者是祈福祝吉。但我要你們學的并不是其中某一種,自古以來就有道法二門的說法,道與巫關系密切,甚至如今大部分人還認為道起源于巫,至于這個起源問題我不多贅述。但是從中也可以發現二者有很深的聯系,巫是通過祈福等手段‘借’來神秘力量,道是通過自身修煉來獲得神秘力量,一內一外,學些簡單的不是壞事。”

最后兩人本著巫醫不分家的理念學了一些簡單的巫術,像禁咒,禹步,祝由等白巫術,而江穗禾更是學了一點簡單的蠱術,稱對其很感興趣。

因江穗禾多學了一點,這天林晚月忽地找上了她,方一見面便神秘兮兮的笑道:“江師妹,我這里還有情蠱,你想學嗎?”

江穗禾愕然,道:“多謝師姐好意,只是我自覺不需要這控制他人的手段,若將來我丈夫背叛了我,只能說我魅力不行,怨不得別人。”

“好驕傲的小妮子。”

林晚月笑了笑并沒有強求,她也不過是起了玩鬧之心,并不一定非要江穗禾學習。

只是本以為這事就此結束了的江穗禾卻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在林晚月離開之時再次被提起。

林晚月并沒有住太久的時間,只在藥谷待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便離開了,離開時她稱:“師弟師妹以后可來南國找我,不是師姐我吹牛,南國除了皇帝等幾人以外就我說的算!”

一邊笑,她一邊騰云而去。這一天,蔦蘿花開的很是美。

“歲歲,我聽晚晚說她曾私下想教你其他蠱術,然后你拒絕了?”

距離那天已經過去了十多天,江穗禾好奇:“是的,可是有什么問題?”

老頭子苦笑:“你們那師姐邪乎的很,從小時候纏上我就可以看出來了。而這些年,隨著她年齡的上漲,鉆研出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術法,非是命格過硬的人不可輕易沾染。”

“師父多慮了,師姐只是問我要不要學習情蠱的制作方法而已,并不是什么特殊的蠱術。”

聞言,老頭子松了口氣,倒不是擔心林晚月有害人之心,畢竟她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只是有些事情不可以常理渡之。

“情蠱?是那個情蠱嗎?”

情蠱元三也聽說過其大名。據說是為花蠱的一種,以女子血肉培養,三月開花,及其艷麗,然后施蠱者會將其采下種于男子身上,從那以后蠱每逢月末便會發作,啃食男子心臟,只有見到中蠱之人方才會好轉,若是得不到中蠱人的“醫治”,九十九次后將會暴斃而亡,死相慘烈。

江穗禾笑道:“是啊,就是那個中在男子身上那個,你想試試?”

元三搖頭:“若真是喜歡一個人,一個月不見又豈是‘心痛’能比?所以我認為情才是真正的蠱。”

聞言,老頭子也笑道:“那情蠱據說需要以命飼蠱十年,這份毅力和決心,若真養出了此物,也當真不簡單。”

江穗禾聞言瞥了眼老頭子,他究竟想說什么?是再說與其花十年去養蠱,不如花十年去追求心愛之人?

老頭子或是看出了江穗禾的疑惑,道:“其實我只是在疑惑,這情真有這么大的威力?叫那么多人趨之若鶩?”

元三和江穗禾都沒有辦法回答他。

......

轉眼間,又到了添衣之時,元三和江穗禾自山上歸來后便各自忙著自己的事了,一人忙著收拾田間的豐收,一人忙著曬草藥。江穗禾這草藥好似一輩子都曬不完一般。

這一忙不覺便汗流浹背。其實現在的溫度已然沒有那么高了,只是田間有許多莊稼的葉子“鋒利”,割在皮膚上再配合汗水實在是讓人癢痛難耐。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穗禾忽地喊道:“元三,過來歇一下吧。”

元三回頭看了眼她,又看了眼所剩不多的玉米,笑道:“快了。”因而繼續埋頭苦干了下去。

直到日暮西山時,元三方才擦著汗水回到院子這邊,江穗禾見狀遞了塊沾了冷水的手帕過來,元三笑著接了。

“元三,過兩天我們還去鎮上嗎?”

“你想去嗎?”元三反問。

江穗禾不住翻了翻白眼,明明是她先問的。但卻在這時老頭子來了,說道:“去,之前你們不是說為什么我不帶你們去歷練嗎?過兩天我帶你們去看看。”

聞言兩人面色一喜,期待起了幾天后。

而期待的日子雖然煎熬,但兩人非閑人,倒也是幾天的時間轉眼而過。

這天天陰,元三提著一個箱子跟在了二人身后。本來他們也想乘機再買點東西回來,但老頭子卻笑道:“背簍天下皆一樣,到小鎮上買一個便是,何必花力氣背著下山呢?”

這句話其實也解釋了讓元三提箱子的原因,因為剛買的銀針和刀用的不一定順手,而這些東西稍有不慎是可釀成大禍的。

就這樣三人慢悠悠地向鎮上走去。本來老頭子是會飛的,可是按他的說法是:“人亦有五行,而地屬土,多接觸并不是壞事。”

說著又告知兩人,早些年他遇到過一個十歲尚不會走路說話的小孩子,而原因就是父母太過寵溺,擔心放他下地后會亂吃東西和遇到危險,因而一直由人抱在懷里。最后還是用墻角的泥土輔之草藥才將其醫治好的。

也是晌午的時候,三人來到了鎮上。而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人要少很多,江穗禾剛想找坐在店鋪門前曬太陽的老大爺問話,但老頭子已經說道:“你們難道不知道趕集是分日子的嗎?大部分都是每七日趕集一次,少部分是隔一天,當然那些大城市倒是沒有這些說法。”

聞言,兩人皆露尷尬之色。因而越發覺得隨老頭子出次藥谷是有必要的了。

而這時也就是剛才江穗禾想問話的老大爺忽地向前探出身子,瞇起眼睛道:“是老商嗎?”

老頭子回笑道:“是我,怎么你這眼睛越來越不行了啊。需不需要我替你看看?”

“哎,算了。這人都會老,還不許眼睛老嗎?”

幾番寒暄之后,老大爺邀請三人留下吃午飯,但老頭子拒絕了,稱自己帶倆徒兒來鎮上是有事,然后保證下一次再來。

離開之后,兩人不由得好奇:“師父莫非認識鎮上的每一個人?”

“哎,怎么可能。就比如剛才那人我就不認識,但影響我和他吹牛嗎?”

兩人初時覺得無語,但轉念一想好像又沒問題......

而接下來,老頭子先是帶兩人進入了一家小飯肆免費吃了午飯,然后又領著二人來到一交叉路的路口處,只見這里有一石桌椅,旁邊放著一把破舊的大竹傘,老頭子解釋道:“早在我還年輕的時候,就經常來此地擺攤醫人了。”

原來,當初師父的師父也就是元三二人的師祖在收了老頭子當弟子不久后就去世了,而當時老頭子也不過二十余歲,因而既要打理整個藥谷,又需要賺錢來補貼家用,不可謂不艱辛。

也就是小鎮受過藥谷的余蔭,那些年多有照顧,否則他早就跑路了,也不至于等到五六十歲,醫術稍有成就時才走出藥谷。

接下來,老頭子又不知從哪里借來了兩把椅子,交了其中一把給兩人后邊仰躺在一旁,笑道:“你們先把招牌亮出來,大病我來看,小病也有我在一旁,所以你們不用擔心。”

同時也告知二人此番不收取費用,本來就是把人家當“小白鼠”再收費的話有些過不去,雖然有他在,出現意外的情況很小,但又不是沒有......

鎮上,藥師來了的消息不脛而走,再加上免費的緣故,不少人不管有沒有病皆來一看,而當他們到了的時候又不免疑惑,只見行醫的是一對年輕男女,不過隨著老頭子的解釋,眾人方知這是藥師高徒,因而將疑惑打消,紛紛將手伸上前來。

且說這第一個病人。

對方是一個六十余歲的老者體質很虛,經常感冒,而就在不久之前又因飲食不潔,腹瀉了五天,感冒好了之后又碰巧遇上天氣的轉冷,故再度感冒,有頭身疼痛,出汗,鼻鳴干嘔,輕微發熱的癥狀。

聽完,元三看了眼江穗禾,江穗禾會意點頭,后一一檢查了去。遂發現其急性病容,面黃唇白,時而咳嗽,又加之舌苔薄,質淡紅,脈浮緩且按之無力......在稍作沉吟后寫下:桂枝10g,白芍10g,生姜10g,大棗5枚,木香6g......

見自家徒兒寫完,老頭子瞥了眼,然后笑道:“病人體虛,又因飲食不潔,腹瀉五天,導致氣血雙虧,可加炙黃苓30g補血固表,當歸12g補血活血,黨參15g和阿膠12g亦可補氣養血。”

江穗禾恍然大悟,方又重新寫了一份字體娟秀的藥方遞給老者。

鎮上的人大多是風寒感冒,因此與江穗禾的忙碌不同,元三一直閑在一旁,除了側頭觀望江穗禾也別無他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老頭子忽地說道:“這位舌頭一直伸出來的大哥,交給我另一個徒兒來吧。”

元三精神一振,忙看去。原來這位病人舌頭吐出來后便收不回去了,好幾天吃不了飯,因而越來越瘦......

對此元三其實有映像,因而轉頭對老頭子說出自己的想法,他可不敢先下手,恐怕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而老頭子聽了之后并沒有其他表示,算是同意了他的思路。

其實這病看起來怪,但也算一小病,因而元三拿出針待處理了之后將病人舌頭掀起,針刺入舌底,捻轉了幾下后方才將針抽出,而神奇的一幕也出現了,元三針剛一抽出那舌頭便軟了下來,不一會兒便收回了口中。

......

一旁的老頭子望著這一幕,不由得心有失望,怎么就沒有可以由兩人配合的病人呢?當然想法剛一冒出,老頭子忍不住想給自己幾個嘴巴子,哪有求著別人病的醫生?

在回去的路上,他想通了某些事,就比如有這樣一個病人。對方得的是太陽病,若一般情況下只需服用桂枝湯即可,而江穗禾也的確是這般開方子的。可是除了他以外,無論是江穗禾還是元三都沒有意識到這病其實可以針藥并用,若他所料不差,過個幾日,那病人就會病情加重,變得心煩。若是讓他來,會先在風池風府二穴針灸然后再輔以桂枝湯。

這當然也是因為他有經驗和看過相關的記載的緣故,可是問題就是二人根本不了解對方的治療手段啊。就好像江穗禾拿了藥方給元三看,他能看懂?既然都看不懂又如何輔助?

也怪他當時想的太過簡單且腦子過熱的原因,不過這也并非就說明二人此后無法再醫人,只是難免會受阻重重。

微微嘆了口氣后,他當即對二人說道:“以后你們也學學對方所學的吧,不過主次你們自己把握。”

兩人愕然,轉而苦笑。他們雖然沒有真正學過對方學的那些,但只要眼睛好一點都不難發現其中的難處,也不知這老頭子為何又突然“心血來潮”。

因而當晚兩人便商量好,他們依然按照之前的步驟學習,只是閑暇時間后會聚在一起交流,如此方能快速形成成果,也就是“先富帶動后富”。

......

大雪又飛揚,師徒三人還是聚于屋檐下,坐于火盆旁。只是現在已然算不上冬天了,因為年關已過,而院子內覆蓋的雪跡不過是去年所留,相必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消失在新一年的春三月中。

閑談之際,老頭子忽地笑道:“我最近聽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云盡城被收復了。”

老頭子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總能收到外界的消息,而元三兩人卻無暇再關心消息的來源,反而心神一震,不知師父是何意。

“我其實很早之前就知道,你們和晚晚一樣留不住,不過這也正常,你們正值青年,是一生中最為繁華的年紀,若讓你們留在這藥谷陪我這遲暮老頭子也說不過去。而如今我得知消息,云盡城早在半年前就已被收復,不管如何,那邊都是你們心中牽掛的地方,所以,待這雪化時,你們便離開吧。”

聞言,兩人也不顧地上的瓜子殼,不發一語地便跪下。最開始的時候,兩人確實存了來這邊躲避的心思,想著安心修煉一段時間后便重新回云盡城。畢竟當初的無力感是兩人此生難以忘記的。可是,隨著這近兩年的相處下來,他們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這種平平淡淡的生活,元三不必說,就如同回家了一般,而江穗禾也是經歷過人間冷暖,自是發自內心的喜歡此地。

當然,兩人也知自己早晚要走,可是無論是元三還是江穗禾都沒有將這一層窗戶紙捅破。因為二人心中也很糾結,既有思念故人,也有對此地的不舍,因而只能不做多想,如此一天天的裝傻下去。

“這又是何必呢?逃避真的好嗎?我這邊接下來若無事情應該都不會出藥谷了,你們想回來就回來,而你們在云盡城的故人們可不會如我和藥谷一般留在原地。話已至此,你們是去是留我皆不強求,只是希望你們將來不要后悔。”

面對久跪未起的二人,老頭子嘆了口氣,杵著拐杖慢悠悠地離開了。

聽到離去的身音,江穗禾抬頭然后望向元三,不由得眼眶通紅:“元三......”

但元三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一般,雙目無神,就如同當初剛得知自己要下山一般。

可是事已至此,兩人別無選擇,最終在雪化花開之日離開了這座生活了兩年的小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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