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齊煥硯把城中富商集聚到城主府。

“草民拜見國師大人，拜見巡撫大人。”眾人齊齊跪下行禮。

風清揚也沒有打算讓他們起來的意思，臉上的銀白色面具遮擋了一切神情，只讓人感受到氣場強大，不可冒犯。

劉幸知開始問話，“都來齊了？”

“是的，大人，都在這了。”齊煥硯回答。

“很好。既然到齊了，你們應該也猜到本官把你們召集到這里的原因。”

“草民一介商人，從未犯過什么事。大人有話，不妨直說。”領頭的一人抬起頭，看向坐在右下位置的劉幸知，不卑不亢地說。

“哼！沒犯什么事？雍城洪災，顆粒無收。你們作為商人，不出力賑災，既然還敢抬高米價，斂財無數，讓城內百姓買不起米，活活餓死。按朝廷律法，違反商令，當斬！”

劉幸知也知道這里的商人仗著背后有人撐著，定是會先行發難。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先滅了他們的焰頭，殺殺他們的威風！

國師在這里罩著，本官可不怕你！

剛說話的商人是雍城商會的會長樊茂，雍城的商行發展得很好，商人抱團，一起謀利，自行組織了商會，商量經商事宜。

此次哄抬米價，自然少不了商會的手筆。

發財的機會不多，發大財的機會更是少得可憐。

好不容易碰上糧食欠收，那肯定是要大賺一筆的。

劉幸知的一番話直接把人給震住了，他們也只想發財而已，可不想把命搭上。

“大人，天降災難，我們也是受害者。城內的糧食所剩無幾，外城的糧食早就斷了，我們為了自保，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有情可原的！再說了，洪澇饑荒的時候，可不見朝廷派人來賑災，如今情況惡化，朝廷就要來拿我們來治罪嗎？草民不服！”

又一人開口，說得有條有理，還把矛頭指向朝廷。此人是王勤，一點也不怕得罪朝廷。

商人大多油嘴滑舌，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朝廷延誤救災，是朝廷的過失。皇上已經下旨處治一干人等，也已經下令賑災，賑災糧不日就會到達。可你們明知故犯，明明能減輕饑荒，卻故意提高米價斂財，加重災情！如今，不自愿認罪，還狡辯推卸責任，數罪并罰，抄家問斬都不為過！”

劉幸知也是個能說的，三言兩語就解決了王勤的發難。繼續施壓，句句不離斬頭，讓一眾商人心里產生恐懼感，攻破他們的心理防線。

只有壓制住他們，才能繼續后面的事情。

底下的商人竊竊私語，在小聲討論如何保全自己。

樊茂見眾人都被嚇住了，也在想辦法。

“大人，饑荒一事不可再拖，不然，會造成更多的傷亡。依下官之見，不如先讓他們交出糧食，解城中之急。”齊煥硯適時開口，給富商找了個臺階下。

有幾個商人也順勢而為，“大人，我們愿意交出糧食，解燃眉之急。”

樊茂和王勤對視一眼，隨后，樊茂開口說：“大人，高價賣糧一事，確是我們做的不對。可是糧食欠收，必然會影響價格，這點無可厚非。如今，朝廷賑災糧食未到，草民等愿意交出家中余糧，救濟百姓。”

樊茂此番話絲毫不提自己違反律例一事，反而把自己擺在一個高尚的救世主的位置。

劉幸知也知道繼續僵持下去沒有多大意義，當務之急，是讓城中百姓吃上東西。

“那就勞煩城主去各家收集余糧，分發給城中百姓。”

“是。”

如今危難關頭，重罰商人沒有多大意義的，還是要解決問題為先。

雍城的事情暫告一段落，等過兩日，朝廷的賑災糧到了，城中的各項活動也可以慢慢恢復正常。

至于那些個富商，早已成了獵人眼中的獵物，只需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一網打盡！

風清揚和劉幸知在雍城待了兩日，確認百姓都有了糧食之后，才預備去下一個地方——青城。

青城與雍城相隔不遠，不消半日就到了。

入夜，靜悄悄的，燈火闌珊，沒有一點熱鬧的氛圍。

風清揚和劉幸知是夜入青城，因此沒有直接去城主府，找了個客棧住下。

“二位客觀，住店還是打尖？”敲響一家客棧的門，半老掌柜的打開一點門縫問。

“住店。”劉幸知干脆說道。

“那進來吧！若是打尖吃飯的，小店怕是滿足不了二位了。”掌柜把門打開，迎了兩人進去。

“現在城里已經沒有多少吃的了，人能逃的都走了，半座城都空了。我店里的空房間也多，二位可以住下，就是要餓著了。明日早點離開吧——在這待著遲早餓死。”

掌柜把兩人領上二樓，一路絮絮叨叨，勸說兩人快點離開。

“掌柜，那城主不管事嗎？”劉幸知低聲問。

“城主，那是天上的太陽，我們指望不上！”掌柜戲謔一句，諷刺意味極強。

風清揚此時問，“掌柜，如何說啊？”

掌柜看了一眼戴面具的風清揚，心里有點發怵，不過聽到他溫和無害的聲音，也沒那么害怕。

“我說了，你們千萬別傳出去！城主——就是這里霸王。前段時間發洪災，他早早就把城里的米糧都搶了，囤在城主府里。這城里傳言啊——城主府里堆的糧食比京城的糧倉還多！”

“那他怎么不拿出來賑災？”見掌柜換氣的功夫，風清揚隨意問了一句。

“拿出來賑災？怕不是天上下紅雨，白日作夢！”掌柜的又是諷刺一說。

“城主把糧食囤在家里，高價出售給商人，連城里的富人都要看他臉色過日子！不止如此，我聽說啊，城主還高價轉賣給雍城。”說到這里時，掌柜的聲音越來越小，生怕被別人聽見，惹禍上身。

“客觀，到了，這兩間房緊挨著，你們一人一間。不知二位要住幾晚呢？”轉眼間，就到了房間外，掌柜的也不再說些什么，問起住宿的事情。

“先住三日。”風清揚說。

“好勒！不過，現在物價漲了，所以房錢.....”

劉幸知識趣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給了掌柜。

掌柜得了銀子，喜笑眉開。“多謝二位，那二位早些休息，有事隨時吩咐我一聲。”

半夜，月亮西斜。

青城依舊寂靜無聲，連打更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