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心，走吧。”

過了大約兩個時辰，蘇然從鎮子當中走了出來。

看樣子是已經歇息完畢了。

“玄黓，有些事情我需要告訴你。”

走在路上，突然開口道。

“講。”

平靜至極的回應，沒有摻雜任何感情。

“玉燭已經下令攻打人界十八門派了。”

......

沒有回應。

“還派出了新的妖魔來追殺我們。”

......

仍舊是沒有反應。

“你的佩刀也被人取走了。”

“嗯？”

蘇然聽到這里猛然停下了腳步。

“我的佩刀？”

轉過頭來，他有些茫然的看著守心問道。

“是的，業火三災。”

守心淡淡答道，眼角泛起一抹殺意。

“你前世的隨身兵刃。”

說到這里，他仿佛勾起了往日的的回憶。

那時的玄黓還是魔族君王。

手下掌管著無數大將。

刀鋒所指，敵人無不肝膽俱裂，望風而逃。

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他守心陪伴魔君身旁。

陷陣殺敵，立下無數功勛。

兩人一君一臣，配合的天衣無縫，幾乎無往不利，從未遇到過對手。

他們的威名。

三界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哪似現在！

幾乎淪落天涯，無處安身......

思索間，守心的心思不由得飄向遠方。

“既然丟了，那就丟了吧。”

蘇然重新抬起腳步，臉上還是那般冷冰冰的。

“咔嚓！”

正在此時，一道閃電突然劃破長空。

事發突然，兩人幾乎沒有任何防備。

守心身形一震，連忙擋在蘇然前面。

雷聲轟隆作響。

一道道雷蛇在空中舞蹈著，如同張牙舞爪的惡龍，向著地面吞噬而去。

雷電所帶起的狂暴勁風，刮的蘇然臉頰生疼。

“守心，去看看。“

蘇然佇立在原地，眉頭皺成一團。

看此情形，前方的山崖之下應當是有人在戰斗。

而且相當激烈！

守心點了點頭，走到崖邊。

只見雷蛇在空中不斷盤旋，發出刺耳的嘯叫聲。

而它的主人，正是一個人界的弟子。

“女人？”

守心皺了皺眉，繼續觀察著。

只見那名女子身著一身白色衣裙，身材修長窈窕，肌膚如雪，五官深邃，一雙眸子清澈透亮，好像黑色的水晶，熠熠生輝。

但她的眉宇間卻帶著一股戾氣，與嬌俏嫵媚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

她的衣服被撕碎了，露出了里面潔白的皮膚，臉上也沒有一絲血色。

但即便如此，依然難掩她的絕世容顏。

尤其是她額頭正中的那朵彼岸花。

格外醒目。

“這是......“

守心愣住了。

百花派的弟子？

那朵彼岸花他再熟悉不過了。

正是人界百花派弟子的標志。

不過百花派一向不是以清幽雅士自居嗎？

怎么會參與世間的紛爭呢？

再看她的對手，是一群實力偏弱的妖魔。

當然。

這個“實力偏弱”的判斷是從他自己角度得出的結論。

而這位女子很明顯不是他們的對手。

雷蛇縱然實力強勁。

但在以一敵眾的情況下還是顯得頗為吃力。

收回目光，守心回到了蘇然身旁。

“玄黓，是一個百花派的弟子在與妖魔作戰。”

“哦？”

蘇然眼神一亮，急忙走上前去觀戰。

只見那名女弟子似乎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但是她并沒有放棄，仍舊操縱著雷蛇苦苦支撐。

看著她堅韌而又倔強的模樣，蘇然微微頷首。

“需要我出手嗎？”

守心瞇起了眼睛，殺氣從眼角迸泄開來。

只要他參與戰斗，瞬間就可以消滅對方。

不管是魔族還是那個百花派的弟子。

“不用管他們。”

聽了守心的話之后，蘇然的眼睛瞬間從關切變為了冷漠。

仿佛是沒了任何情感。

“......”

“是！”

守心沉默片刻之后點了點頭。

他發現自己是越來越猜不透玄黓的想法了。

但此時的蘇然卻是很清楚自己的目的。

這一路。

他只想親身經歷人界和魔界的紛爭而已。

好借此搞清楚自己的宿命究竟是什么。

這一點，無比重要。

至于兩界的生死存亡？

隨他去吧。

“啊！”

一聲慘叫聲，重新將二人的視線拉回戰場。

天空中的雷蛇已經消失。

那位女子也狼狽的躺在了地面上。

“小妞，沒想到你還挺能打的嘛！“

擊敗她的那個黃瞳魔走上前來，手中寶刀泛著白光。

“魔賊，休得猖狂！”

“人界各派定會為我復仇！”

說罷這話，她再次支撐著站起身來，握緊了手中的飛刀。

鮮血從肩膀上流了下來，染紅了一襲白衣。

“哼，沒有這個機會了！”

“唰~”

黃瞳魔舉起寶刀，徑直劈了過去。

“噗嗤~“

刀鋒穿透女子的胸膛，而后在空中劃出一條血紅色的圓弧。

鮮花凋零，煙消玉隕。

她的眼神中，帶著滿滿的不甘。

手中，還緊緊握著那把飛刀。

卻再也沒有機會出手了。

黃瞳魔嘴角浮現出一抹邪異的笑容，帶著手下魔兵揚長而去。

看著這一幕。

蘇然的眼底流露出一抹冷厲之色。

“玄黓？”

一旁的守心也觀察到了他表情的微弱變化，于是低聲問道。

“我沒事，走吧。”

如釋重負般的一道深呼吸之后，蘇然收回了目光。

他方才有無數次想出手相助的沖動。

但全都被他忍了下來。

不經歷陰霾。

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

“玄黓，你變了。”

守心低聲道。

“是嗎？”

蘇然微微皺眉，漫不經心的答道。

他也發現了一絲端倪。

這些日子里。

在守心和妖姬的不斷灌輸當中。

他已經逐漸接受了自己是魔君玄黓的身份。

或者說。

他也開始相信自己的命運沒有那么簡單了。

蘇然是一個極其負責的人。

身為華陰派弟子。

他可以為了門派茍全性命圖謀復仇。

身為人界一員。

他也可以為自己的同族流盡最后一滴血。

但偏偏有人告訴他。

你其實是魔族的首領。

萬千魔族需要你去領導。

你應該仇視人族。

應該復興魔界。

他不知道這是真是假。

也不知道應該聽信于誰。

所以，他打算親身體驗一番。

若魔族是正義的，正確的。

他愿意擔負起應有的責任，重登王位。

但如果人界的所作所為是正道之光。

那么他也同樣會為了之前的信念付諸終生。

這一路行來。

蘇然已經漸漸明白了。

他的命運不僅僅關乎自己。

還決定了人魔兩族的未來。

如果說兩界的仇恨是一扇門的話。

自己就是那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