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爾臉色越來越黑，盯著趙星辰的眼神也越來越犀利。

在眾人心里，趙星辰都是最聽話最逆來順受的那一個。大概是卓爾從沒有被趙星辰這樣懟過，一時想不起來該怎樣回復，竟也容忍趙星辰這樣大放厥詞。

趙星辰繼續(xù)說：“卓總，我知道您很不高興，沖撞了您我也很抱歉，但還是那句話，您要是對我要意見您只管說，我二話不說絕對改正，您要是對這個行業(yè)里的女性有偏見，我就要說說您了…”

卓爾厲聲喝道：“趙星辰！”

趙星辰立馬住了嘴。

卓爾喝了口咖啡，眼神快速劃過趙星辰的臉，指了指她跟前的凳子：“坐。”

趙星辰“pia嘰”一下坐了上去。

趙星辰倒不是怕挨罵，反正這么多年罵也沒少挨，也不差這一次兩次。

卓爾放下手中咖啡，雙手淺淺交叉放在拱起的膝蓋上，語重心長道：“今天這番話要是換做別人說，我敢保證，我立馬讓他卷鋪蓋滾蛋。趙星辰，你和卓越、楊鳴一一起進的公司，你和卓越更是我親力親為手把手帶的，你就沒想過，為什么卓越都爬到這個地位了，而你卻還是原地踏步呢？”

趙星辰反駁道：“卓總，話不能這么說，從我的角度看，從一開始您就偏心卓越。我承認卓越很優(yōu)秀，但您也不能總讓他吃肉讓我喝湯呀。就比如您交給我們單獨做的第一個項目，我們都是程序員，憑什么您只讓他負責編程，而讓我打下手只做些數(shù)據(jù)采集、調(diào)研的工作呀？”

趙星辰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繼續(xù)說：“我還記得那次特別逗，那天晚上要緊急發(fā)布布丁版本，您要單獨留我和卓越加班，那時我們剛開始做項目，對業(yè)務流程了解的還不夠深入，怕晚上出差錯補救不了，卓越就打趣說晚上跟誰都可以，就是跟我不行…這句話當時引起很大歧義，‘跟你不行’被當做一個梗“廣為流傳”，可是卓總，我們那天晚上并沒有出差錯呀，反倒是我…”

卓爾搖搖頭，輕聲道：“啊星，看來你還沒理解我說的重點，我的意思是每個人都有擅長的領域，卓越擅長管理，楊鳴一喜歡編程，而你，我?guī)Я四氵@么多年都沒把你帶出來，你自己真正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了么？”

那就是說，在卓爾的心里，趙星辰既不適合管理，也不擅長技術。往直白了說，在程序員這個行業(yè)里，可以形容她為膿包廢物。

卓爾算說的很委婉了。

趙星辰還想說話，但心情卻像蔫了的茄子，沒了趣味。

但無論怎樣，能說這番話還能“活”著從卓爾辦公室出來，趙星辰是頭一個。要換成卓越，估計要被五馬分尸挫骨揚灰了。

見到卓越時，他正在趙星辰位置上等著她。

看來是要等她一起吃午飯。

趙星辰苦笑了聲，問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卓越裂開嘴，笑的很難看。

趙星辰又繼續(xù)問：“是不是在你們的心里，我真的很廢物啊？”

卓越搖頭回道：“我從沒這樣想過。”

趙星辰的眼淚不聽使喚的滾落出來，她覺得自己委屈極了，明明這么多年為新悅嘔心瀝血，自己的青春全都奉獻給了新悅，可在卓爾心里，她竟然一無是處。

轉念一想，也難怪卓爾會那樣說。這六年來，卓爾也給過趙星辰帶新人的機會，但趙星辰既沒有繼承卓爾的犀利，也不及卓越那般幽默大膽，她也曾“桃李滿天下”，但自己太過墨守成規(guī)，導致手底下的人要么轉崗，要么離職。

她好像又真的如卓爾所說的那樣，做事情拖泥帶水，做決策優(yōu)柔寡斷，對員工太過慈善導致其業(yè)績未能達標，自身編程能力有限，管理也是一盤散沙。

想到這里，豆大的眼淚又開始滾落，方才還是默默流淚，現(xiàn)在卻已是輕聲抽泣。

倒不是怪卓爾，而是怪自己。

卓爾說的沒錯，要是在同一個工作崗位待時間太久而沒有突出的造詣，那么這個人就開始走下坡路了。

縱觀自己在新悅“舒適”的這么多年，代碼寫的還湊合，帶出的人也還湊合，管理能力也還湊合，一切都只是還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