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不是沒有抱過趙星辰。

楊鳴一出事前兩周，公司內部有個調薪的名額。

趙星辰、卓越和楊鳴一進公司比較早，那個時候薪資基數小漲幅也小，以至于在后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們三人的薪資在全公司乃至剛入職的新員工內，都是墊底的。

直到卓越升職至總監，薪資才跟著職位扶搖直上。楊鳴一代碼寫的最溜，一切跟人民幣掛鉤的好事情例如績效啊什么的，也自然都會跟他沾點邊。而且他手底下帶的小朋友最多，每個月所有小朋友的“勞動成果”，多多少少都會算幾分到他的頭上，所以他只要動動手指幾乎就可以“碩果累累”，不用說，獎金也自然最豐厚。

所以這個調薪的名額，就被卓越替趙星辰攔了下來。

趙星辰對卓越自然是感恩戴德，恨不得每頓將自己麻辣燙里最愛吃的魚豆腐全部都分給卓越吃。

后來趙星辰因為私事請假兩天，回了老家一趟，回來后一切就全都變了。

她從老家回到上海時已是凌晨，屋里靜悄悄的，她放下行李沖了個熱水澡，迷迷糊糊走出衛生間時，卻差點直接撞卓越身上。

卓越就堵在衛生間門口。

趙星辰罵了一句，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鐘表，時針和分鐘剛好重合在數字3上面。

趙星辰悄聲說：“卓越你要死啊，大半夜要干嘛？”

卓越沒吭聲。

趙星辰也沒發現異常，一邊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長發一邊嘮嘮叨叨的說：“我聲音這么輕，都把你吵醒了？對不起啊，但你也不能堵在衛生間門口啊，你不知道嗎，人嚇人，嚇死人。”

卓越“哦”了一聲。

趙星辰覺得他有話要說，但是時間太晚，又不是沒有明天了。

卓越輕說了一句：“憋死我了…”便進衛生間關上了門。

看來卓越只是單純的想上廁所，趙星辰想多了。

第二天早上趙星辰起床后，發現卓越和楊鳴一已經早早去了公司，她連牢騷都來不及發，只好匆匆洗漱坐地鐵去上班。

總覺得怪怪的，但又說不清哪里怪。

剛到公司，辦公桌前的凳子還沒暖熱，趙星辰就被卓爾叫去了辦公室。

卓爾坐在轉椅上，抿了一口咖啡，看向趙星辰問道：“卡布奇諾，不加糖？”

趙星辰點點頭。

如坐針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杯中的咖啡被趙星辰順時針、逆時針攪了一遍又一遍，可卓爾還是只跟趙星辰拉扯家常，例如最近身體怎么樣，有沒有處對象，無關痛癢。

敵不動，我不動。

趙星辰秉著這個原則在卓爾辦公室坐了一上午，咖啡一杯接一杯下肚，從琴棋書畫談到詩詞歌賦，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到最后，趙星辰真的以為到了晚上，卓爾要跟她看星星看月亮了。

時間已過中午11點，卓爾還在滔滔不絕，趙星辰以為他還沒聊盡興，便問道：“卓總，要不，我中午定個飯店？我們邊吃邊聊。”

卓爾擺擺手，“唉，年紀大了，你們別嫌我嘮叨，耽誤了你一上午時間，你快去忙吧，哈哈。”

趙星辰順了口氣，然后放下咖啡，恭恭敬敬的站起身，回了一個官方微笑，回道：“那卓總，您先忙，我先出去了。”

卓爾“嗯”了一聲，趙星辰就往出走。

快走到門口時，卓爾突然叫住趙星辰，說道：“對了，啊星，那件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和卓越都是我看著成長起來的，不要泄氣，以后還有機會。”

趙星辰啞然，那件事？什么事？

卓爾看到趙星辰的反應，又將她叫了回來，說道：“看來卓越還沒告訴你，就是這次加薪的名額，給了…”

最后給了誰，她也沒聽清，就算聽清了也不認識。

但自己就離開了兩天，走之前述職報告都寫好了，板上釘釘的事情怎么就天翻地覆了呢。

她需要一個說法。

于是她鼓起勇氣盯著卓爾問道：“卓總，您要是對我有什么意見，您可以直接向我提，我盡力改，改不了我就卷鋪蓋走人，您實在沒有必要以這種方式…”

卓爾“咳”了一聲，趙星辰知道自己有些越界，可話要不說出來，她如鯁在喉。

她繼續說：“我知道這事是您決定的，卓越他改變不了。可捫心自問，自從進公司后我竭心竭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和卓越、楊鳴一一起進公司的，可薪資跟他們根本無法相提并論。您別拿一介女流說事，女生怎么了，封建王朝武則天還一統天下呢，再往前說，母系氏族那會，男人又算個屁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