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晨峰難得的熱鬧,卓紅凌知道表妹回來愛熱鬧的性子自然要來湊合一下。這天晚上殷五精心準備了菜肴,師兄弟五人加上一貓迎著篝火在三師兄墳前祭拜了以后暢談人生,把酒言歡,殷五亦放下心中仇恨開懷暢飲,幾人不時還不忘給老三敬酒。
山谷的夏天多雨又悶熱,自從紀紹纖回來后半個月一直沒停過。這天雨剛停,離火峰執(zhí)法長老駕著寶劍就落到曉晨居,紀言夫婦對這位位高權重的師兄并不感冒,卻也恭敬,寒暄幾句,道明來因。原來殿主請紀言到離火峰有事商談,紀言不敢耽擱同執(zhí)法長老一同去了離火峰。
由于師兄們都在殷五不敢再到后山修煉,只能躺在床上逗著颯颯,颯颯體型如今已有獵豹大小了,儼然成為了山谷里動物中的王者,唯一的區(qū)別就是愛吃熟食。一人一貓賴在床上一直到天黑才被一聲怒吼驚醒,這怒吼明顯是師父紀言發(fā)出的,怒吼過后伴隨而來的一聲聲責罵:“你好膽啊,敢背著我做出這種事,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不知羞恥的東西。”罵著就要動手,卓敏則極力勸阻著。
紀紹纖此時跪在地上,倔強的仰著頭看著怒不可遏的父親。
“尚師兄他哪里不好?哪里入不了您的眼睛,今生今世非他不嫁,否則女兒就將這頭發(fā)剪了。”
紀言一聽火更大了,恨不能一掌拍死這個不肖女。
“你給我滾…永遠都不想回來!”
卓敏愛女心切,雖然心中有氣,此時也不能火上澆油,對著紀紹纖使了個眼色喝罵道:“你爹讓你走你還不走,非要等你爹殺了你么…”
紀紹纖擦著眼淚跑出了曉晨居。
卓敏居家穿著一向樸素,今天只穿了套素色衣裙,即便如此仍然美態(tài)萬方,眉梢一蹙,風情難掩。嬌嗔道:“夫君今日何至于此,女大當嫁,天經地義,干什么生那么大火氣。”
紀言面對妻子從來都溫柔體貼,這次卻一反常態(tài),埋怨卓敏:“你還說,這孩子都是你從小慣壞的,如今這樣你讓我的老臉往哪擱!”
“這有什么丟臉的,當年你我不也是瞞著師父私定終身。再說事情已經這樣了,蓬萊宗掌門大弟子人品修為都還不錯,我們纖兒配給他也無不可。”
紀言一聽嘆了口氣說:“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當初生女兒時按照我的想法就在曉晨峰幾個弟子中找一個,實在不行本門弟子出類拔萃的挑一個做婿。如今蓬萊宗宗主親自派人來找殿主提親,我這個做父親的連女兒的婚姻都做不了主,而且這已經不是一場簡單的弟子婚姻了,他是把我們的女兒當成了犧牲品啊!”
卓敏何等聰明,怎么會想不到這一層,他深知自己哥哥為人品性,二十年前那一場屠殺還歷歷在目,他有足夠大的野心也有足夠深的城府和令人心悸的手段。卓敏聽到丈夫說出這樣的話趕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示意他不要說下去了,當心隔墻有耳。
紀言只得無奈嘆氣,夫妻二人默然。
紀紹纖與蓬萊宗大弟子尚銀龍暗生情愫,當初一起同行的人都知曉,兩個人郎才女貌也算般配,別人這么認為,紀紹纖心中當然也是如此,但她不明白爹為什么會發(fā)這么大火,心中郁悶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弟子住舍,便想找殷五傾訴。整個曉晨峰只有殷五與自己關系最密切,卻發(fā)現殷五并不在房間,剛打算要走,就看到殷五手里拿著食物站在身后,颯颯尾巴翹的老高討主人歡心。
殷五看到紀紹纖臉上淚痕,心里一痛,關切的問:“師姐,你怎么了?”
紀紹纖從來沒有發(fā)現原來這位小師弟一直對自己那么溫柔,用手擦了擦臉頰說:“師弟你還有酒么?能陪我喝一杯么?”
殷五從未見過師姐這幅模樣,一時間竟有流淚的沖動。
兩人并未走遠,只找了塊干凈的竹林面對面坐著,各自拿了一壇酒,殷五帶了些吃的,紀紹纖猛喝了兩口。
“師姐,發(fā)生什么事了,師父為何生那么大氣?”
“你都聽到了,其實是因為一個人,今天蓬萊宗來了幾位長老來提親。”
“提親…”殷五腦中嗡的一聲,又小聲問:“和誰提親?”
“師弟其實這三年發(fā)生了很多事,從我剛下山到青州城就認識了蓬萊宗的大弟子,之后我們一起經歷了許多事,一起同生共死,患難相隨,我和他也心意相通。三年時間他護我愛我,我也答應了他要一生跟著他,生死不離。回來時他答應我回到蓬萊宗后就來提親。”紀紹纖將那三年與尚銀龍一起的經歷說了一遍。
故事說完兩個人的酒也都喝的見了底,有人的心也見了底。最后他還是對她說祝你幸福,笑著說的。那一夜殷五去了山下的鎮(zhèn)上喝了個酩酊大醉。
紀紹纖與蓬萊宗大弟子訂婚的事很快傳遍了整個天炎殿,天炎殿主決定的事已是板上釘釘了,而且聽說蓬萊宗宗主也很看重此次兩家聯姻,要把婚禮辦的隆重一些,最后兩家協定婚期定在一個月后的七夕節(jié)。
事情已無更改,紀言兩夫妻也只得開開心心的將女兒嫁出去。卓敏則開始給女兒置辦嫁妝。大師兄戴八和二師兄史明也表現的非常高興。具大師兄話說上山幾十年天炎殿都沒有什么喜事,婚喪嫁娶都并不是像俗世那般緊要。反而更加冷清,如今小師妹出嫁,而且又是他看著小師妹長大的,心里自然感覺不一樣。
卓紅凌知道紀紹纖的婚訊后也曾來曉晨峰兩次,和紀紹纖聊了些少女心事,賀了喜也就回去了。其他人最近幾天也少見到這位師弟。
紀紹纖嫁得如意郎君內心甜蜜,自不必說,心中再無他求,整日待在閨中,等待婚期。自那日紀紹纖對殷五吐露心事后,殷五便開始躲開曉晨峰的一切,每天都會到后山的崖底修煉,也許看不到大家臉上的喜悅反而才能平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