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海鷗墜了崖,溺死在了深海里。
魚蝦貪婪的啃食著它的尸體,海水侵蝕了它的靈魂。
日落西邊,她把海鷗的白骨埋藏在了海底,任大海歸還它自由。
燈塔點亮了指引燈,成為了黑藍色海浪里的一顆明亮的孤星。
少女著著白裙倚在燈塔的圍欄邊靜靜地聽著浪濤擊打海岸時奏出的樂章。
她要與海風融為一體。
像風一樣自在。
30.
我睜開眼緊緊的盯著床尾處墻上掛著的燈塔油畫。
那是橙子畫的。
而我沒有及時處理掉它。
她很喜歡燈塔,尤其是燈塔的指引燈。
我已經忘記這幅畫究竟是什么時候掛在這里的了,但我記得橙子總會指著它在我耳邊啰嗦說“指引燈非常厲害”。
屋外那盞燈的燈泡被擰下來扔在了一邊,光禿禿的燈槽上沒有燈泡襯著顯得有些孤獨。南夏倒在沙發上睡得很沉,我拿出薄毯蓋在他的身上,怕他著了涼。
從前,我一味地追逐那些虛無,現在想起來,總是不免會自嘲。
我不希望自己能夠再次接受南夏,又或者別的什么。我只是膽怯。
我彎下腰,拾起地上的草莓奶油蛋糕的包裝盒丟進了垃圾桶里。
他吃光了所有蛋糕。
我瞥見他手里捏著橙子留給我的信,大概是昨晚掉在外面的,恰巧被他撿了去。
我用力扯下他手中的信。
31.
To橘:
朝著日出的方向走,會找到回家的路。
橘子,我想喝檸檬水了。
燈塔的指引燈熄滅了。
……
32.
她說,燈塔是神圣的存在,就像宙斯和雅典娜那樣神圣。
橙子有一本畫冊,里面畫滿了燈塔。
但我燒毀了它。
我好像一直都在逃避。
我站在那扇被縫合的窗簾前,手指抑制不住的顫抖著。
心亂如麻。
陰霾籠罩著整個房間,天花板的旋螺紋旋轉的厲害,我跌坐在地面上,指尖卻觸碰到了什么東西,霎時涼意侵襲全身。
無數只皮包骨的人手從深淵中破出,它們牢牢的禁錮住我的雙腳,欲要將我拖下地獄。
我終究是有罪的。
我緊蹙眉毛,口水卡在嗓中難以咽下。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
鼻腔內充斥著腥臭味,我躺在血海里,流著無助的淚。
困獸出賣自由,將自己隱藏在昏天暗地的牢籠里。
我執拗以為殺了橙子就可以奪得新生,卻又在無常面前哭的泣不成聲,說著些不通順的理由,顯得那樣滯澀。
橙子也好,南夏也罷,燈塔滅了指引燈,又有誰能安然無恙的重新找到回家的路?
我的人生,仿佛是一個錯誤的數學題,沒有證明結果,也沒有正確答案。
檸檬水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開,酸澀的氣味驅逐了霸道的腥臭味。我回過神,從地上爬起來,扭頭,南夏正靠在門邊看著我。
他手里攥著檸檬水。
我抿抿嘴唇,揪住胸口拼命地咳嗽。
窗簾不知何時被掀開了一角,一縷暖陽悄悄地溜進了房間,它藏在床底,安靜的溫暖著我的小床。